七年前。
同为岳元宗下依附势力的连,陈两家终因旧有的仇隙而致生死之向。
连家老祖连成晋因不满落炎天对峰下依附的陈家的有意偏袒而被灭杀当场。
在其横死的消息被第一时间封锁的当夜,落炎天秘密唤来了尤落。
‘连家已生二心,其祖已因不满宗门与依附家族间经年的势约被当场处置,从此之后,阙重峰下再无连家。’
对此,尤落至始至终都只表露出一副面无表情的神色,只是直到此话结束许久后方才深深皱眉的反问。
‘这样处置是否有欠妥当?’
‘此事已经过归澜境,所以务必不留痕迹。’
这便是当年连家堡为何会一夜间惨遭灭门一事之因,而这也便是不久前苟言残犬至死的连如烈最歇斯底里的悲愤的怒诉。
至此之后,尤落便成为了屠灭连家的罪魁祸首。
没人会问及原由,因为有目共睹,也因为此事需要有人来承担。
那夜。
在阙重峰长老的绝对把守之下,权原带领着两峰弟子先行前往,而昭成峰此行之人中便有殇琪与张继,最后由凌文越带领峰下弟子援后。
而此战也是作为对宗门某些弟子的另一种历练。
然而即便是这般缜密且悄无声息的行动,最终还是被走漏了风声。
对此,岳元宗更加严厉了内查之律,而这也是距离乱宗一事后的第十一次内查,而这内查便是指归澜境对宗门的暗查。
在灭连一事中,有人早已暗中在岳元宗前往的必经之路上提前埋伏,战斗自然不可避免,但战果却是有些出人意料。
权原一行人只经少时的短兵相接后便安然离去,这般意图,似乎此间遭遇之人只是有意拖延一般。
而此战自战斗伊始,权原便已传讯于凌文越,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凌文越对此却置若罔闻,其结果自然也不言而喻。
衍息峰众人历经长时血战,在付出较为惨重的代价后方才离开了此地。
事后,有弟子对凌文越此举颇有微词,然而这些心存质疑之人在屠戮连家堡一事中却全部死去,其中原由着实耐人寻味。
如今凌文越再见眼前这幕,回忆的思绪中不由再次想起两人之名来。
权原,殇琪。
回想那日,此般景象似乎与当时已身受重伤的殇琪身上出现的那幕极为相似。
当时,眼见这幕的凌文越很快便在心中生出了某种猜想,于是乎才有了接下来顺理成章发展的那幕,以牺牲殇琪为代价来解救同门。
当时之状,多名神秘的易容之人混杂于连家乱战中,而这些人之意便在于殇琪,但结果却在一番番阴差阳错的情势下不得不退而求其次,以岳元宗诸多弟子性命为要挟,于是这才有了凌文越突然临时决定的那一幕。
一瞬过后,殇琪与这些神秘的易容之人消失在乱战中,不顾一切冲出的权原被凌文越阻止,而后便有了两人之间的那场激战。
那战,不顾言劝再三出手的权原最终招致凌文越的杀意。
殇琪已被混杂于乱战中的神秘人带走,而权原不顾一切的生死相佑,再加上此来途中激战后的死伤程度,这般层层递进与对比之下,凌文越更印证了心中的那般猜想,只是此时他的心中对于这些神秘人的出处还有些不太确定。
‘看其关系,非同一般,看其招式,故有隐藏,只是不知是御灵,狩猎亦或者两者皆有?’
就在这般猜想与攻势之中,凌文越手中即将达成目的的凌厉攻势却不得不戛然而止,因为火舞的身影已出现在天边,若非如此,灵力几近枯竭的权原已经身死当场。
有处于乱战之中的弟子看到这颇显突兀的一幕,但势死抵抗的连家之人却是将这些视线中的画面生生打断。
权原此时早已是强弩之末,若非这般极度的愤怒支撑,早已倒下。
凌文越看着最终停留在前方的来人,平静的神色中看不出此时生出心中的任何情绪。
‘大师姐,我…’
火舞制止了权原艰难说出口的话,用手输送灵力的同时喂下数枚丹药。
‘权原乱纪,公然救助心怀叵测之人,置所有同宗弟子性命于不顾,按律当灭杀当场。’
凌文越看着对方投来的眼神,没有开口问及原由,只是声音冷漠如冰的说道。
而之所以不问及原由,是因为自火舞出现的那一刻起便已注定此事会不了了之,也因为此事需要有人来承担。
此举的高明之处便在能师出有名的同时还能将自己置于主动。
‘众所周知,权原与殇琪二人关系,事实之下不应冠以莫须有之名,但五峰久来同心,携手并进,赏罚分明,责任同当,权原既已受到该有的惩罚,连家之事当以大局为重,免得先生内讧,损己利人,落人笑柄。’
渐渐将耳边之声淡去的凌文越看着如今眼前的这幕,目光径直落在了前方与自己容貌别无二致的青年男子身上。
“有意思。”
似这般的反问语气仅是在有意思三字上停留数息后便随即一转:“当真是出人意料,我以为这世间已再无莫家。”
“如此说来,接下来出乎你意料的东西似乎多了一点。”
藏手袖中的莫彤视线掠过早已驻足不远处的几人投来的目光,这般的从容神态似一点也不在意对方此时的话意。
“那倒也是,你敢如此出现,想必有所倚仗。”
在场闻言之人看着凌文越再次扫过的目光,一时间内竟无一人出言。
“你是自己动手还是要我帮你?”
凌文越目光在视野内少时停留熟悉的两人身上后冷漠落定在手提着尸体的青年男子身上。
此间众人四周,随这句未落的话音而快速蔓延空气中的冰息已将十数丈范围内的一切尽数冰封。
“动手?就凭你这两下子还差的远了。”
单手提尸的青年男子面露讥笑间向前伸出五指,随即一面由寒冰凝成的冰壁自身前破土而出,挡住了前方已经临近的残影。
“当真出人意料。”
闻言,嘴角扬起的青年男子冲拳击向冰壁间疾来的手掌,但两者未及接触便被掌间连绵不绝散射而来的混乱之劲击飞,最终不待身形稳住便被四周夹击而来的岩壁封困其中。
“你这两下子似乎也有些出人意料…出人意料的弱。”
将手中尸体岩化的青年男子笑声反问间便将身周岩壁破碎,但不及再有所动作便被突现胸前的岩拳再度击飞。
此间,自两者接触之始便已从掌心倾泄而出的混乱之劲击穿胸膛,而自这穿入胸膛之始,释出其中的冰息更是已将伤口冰封,直至穿出后背才化作散射而出的冰砾,没入四周空气中不见。
然而就在这浮空而起的尸体径直被凌文越右手拈来时,一道突然附于其上的灵息果断将其夺走。
“以灵驱物,但你真能拿的走吗?”
然而不待凌文越话音落下,数条自冰封地面下突伸的冰臂将他干扰,甚至在不断伸出的冰臂接连爆裂间将尸体送到莫彤身前。
“想要,那便给你。”
青年男子看着已不再继续出手的凌文越,怪笑言语间将最后一丝肆掠于体内的冰息逼出伤口外。
“粟纤珂,观三斩,你们打算继续袖手旁观吗?”
眼角余光落定在青年男子胸膛处的凌文越看着直到此时仍在作壁上观的三人,冷漠问道。
听着这句似在点明也似在逼迫他们尽早做出选择的话,观三斩选择了率先开口。
“你与他适才一战,不占丝毫上风,我知你有所保留,他亦如此,而且你们两人之间始终别无二致,如何分辨真伪?”
观三斩此话之意毫不掩饰,甚至极为露骨。
“那你们了?”
目光移向另两人的凌文越用问代替了回答。
“可以,但在联手之前我有一个疑问,还请解惑。”
“你说。”
“一般之人遇如今之况,怕是早已远遁,但他如今却是反其道而行,为何?”
粟纤珂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目光中皆是出现些许的闪烁。
观三斩早已皱起的眉不由皱地更紧了些,而面具之人依旧不发一言。
“即使我不说你们也应该明白,长老们早已自有安排,我们只需听命行事即可。”
“自有安排?”
粟纤珂冰脸上露出与青年男子一般的讥笑神情,反问道:“既然你宗长老自有安排,那接下来便与我们无关。”
“你此话如此断章取义,可是想让你宗长老唯你是问?”
凌文越笑看着她,紧接着说道:“在我看来,你们无非是想得到这具尸体,如此一来便很简单。”
粟纤珂颇为不以为意的笑声说道:“你错了,他俩两者皆要,而我只是想杀了他,仅此而已。”
粟纤珂目光直视着他,直到许久后方才漠声说道:“时不我与,若真依你之言,该如何联手?”
“这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