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缕缕降下的暴躁灵压开始无情异化最后那些处于不同之地的无力抵抗之人时,一道自林间上空骤然闪烁的光点向着整片森海之外,极速扩去。
······
五息前,以一敌四的画面中。
率先于三人一步出手的是从石泽昔身前黑棺内走出的人傀,血迹斑斑的旧乱衣衫下清楚的露出着一些已经无法完全愈合的伤痕。
这其中,那道分别距离眉心与心脏处只有数寸的疤痕便是在断林崖戮战时,吕成道欲与琪媛合力将之毁去时所留下的。
动作飘忽的重重之影再现乘宇四周。
魇鬼在不定间无迹可寻的变换着自己所处之位,但此举之意也仅是用作故作干扰,似乎并无真正出手之意。
吕成道凌空而立,一颗颗释出着混乱气息的乱石随身间衣衫的忽然飘动而悄然凭空地阻止着乘宇继续追出的身影。
“这种东西···相比于封印之力,真的是柔弱了太多···太多。”
乘宇自语声逐渐戛然,但随太多两字的有意的拖长而露出的戛然语气却是使得接下来的一幕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似突然间变得不再受吕成道心念操控的石影淹没了对方已向前伸出的手臂,但当这些以无法捕捉的速度而回射至距离自己向前伸出的手掌丈许时,轨迹却发生了突如其来的变化。
因残留空气中而拖拽形成的似岩蛇般的石影将魇鬼不久前召出的重重之影,悉数摧灭。
至于那最后临近的石影。
人傀紧咬着乱石的牙齿稍一用力便将之咬碎咽下,只不过在其脑后却被镂空着一道岩状空洞。
魇鬼透过面具的目光平静直视着吕成道双眼,只不过两道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其身前空气中的合紧着的鬼掌缓缓松开,缕缕齑粉落下间便随风飘散。
“吕长老这是何意?”
“适才有目共睹,魇洞主仍这般说道,又是何意?”
吕成道反唇相讥,他虽只是一峰长老,但言语间却对身为一洞之主的魇鬼不承半分畏意。
‘各怀鬼胎,即使表面上的联手已势在必行,但其本质却与弟子间不久前的再三联手无甚区别,一干弟子如此,现今长老也不承多让。’
乘宇心念间,似隐隐闪过着两三分的别样目光自远处适时收回。
“拳脚本就无眼,更何况我们联手所对付的是一名修为仍有可能有所保留的魔修。”
可轻寒见状说道,作为接下来主攻之人的她自是不希望,也不想看到有人从中作梗,哪怕是无意所为或形势所迫。
“心烦意乱,我可以理解,但有时候···你懂的,数量确实可以决定优劣之势,呵呵!”
魇鬼言语间露出着三分笑意,而此话的双关之意便是无论弟子与长老之间的最终结果如何?魔修与余生之尸都不会再被岳元宗据为已有。
“魇洞主!”
可轻寒闻言微微蹙眉,略显不悦的声音提醒着他说话应当适可而止。
魇鬼对此没有理会,那两道似已隐匿身前空气中的鬼掌此时又若隐若显在身体两侧。
“我很好奇,也很想知道,究竟何因导致了可长老前后语气的接连变化?”
“换言之,可长老到底发现了什么?亦或是看到了什么?”
“所以···魇洞主是怀疑我?”
“怀疑两字过于寒心,我只是有些好奇,仅此而已。”
石泽昔挥手揭开另一具显现身前地面上的黑棺,而接下来适时从他口中发出的声音不仅淹盖了魇鬼更显重了几分的语气,而且也淹盖了棺盖被一瞬间揭开时所发出的声音。
“现今之况,在未完全确定此地战果之前,内讧只会让对方嘲笑我们的愚蠢。”
伴着这句话音落下。
漂浮乘宇周身的黑球在两名人傀一前一后的合力夹攻之下,接连响起着爆裂之声。
于是乎,自这道爆裂之声中衍生出的陌生气息开始不断地侵染着每一缕空气。
若是不幸沾染,则极有可能会在短时间毫无反抗之力的将生命授手他人。
而眼下,两道人傀的处境便是如此。
然而,正当石泽昔选择果断断去与人傀之间的灵识关联时,已穿过重重黑球直逼乘宇身前的鬼掌虚影却使得仍在继续响起的爆裂声突然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这突来的一幕也同样使得反应不及的乘宇不得不在第一时间内做出本能的反应,全力后退着避开。
虽然这时间仅是持续了一瞬间,但却为两名人傀争取到了有效的规避的时间。
璀璨流光自吕成道溢出着混乱气息的拳间释出。
随着拳间这抹释出的混乱气息快速笼罩上空,十数座先后倒垂而显的乱石峰以摧枯拉朽之势落下,而因强烈冲击自乱石峰边缘处形成的波动气息则在无情的切割着此时的整个空间。
乱石峰不断降下,将本就已变得空无一物的地面忽然间变得沟壑纵横。
然而受眼下局势所迫,魇鬼与石泽昔只能被迫放弃了在适才的一瞬间精准捕捉到的联手之机。
适才的一瞬间,乘宇视线与灵识感知被环绕周身而落的乱石峰暂时阻隔且干扰。
一时间,释出山体的混乱气息由内而外涌现,随后不断侵蚀。
······
然而,不待乘宇被完全阻隔的视线与灵识感知迅速恢复,便又有着数座乱石峰自林间上空径直落下,但释出其上的气息早已变得更为混乱。
于是乎,受魇,石两人在乱石峰间不断干扰与牵制的乘宇只得以更快的速度朝着身下这个似乎早已被准备好的唯一的逃生方向,疾落。
然而就在这须臾之间,数道自身下突兀而起的光点已经没入乘宇胸前的衣衫,过半。
灵身手中灵线化为千丝万缕,将乘宇捆缚的同时强行隔绝了他与周身黑息在这一瞬间的相互感应。
这般状况,就好似对方以绝对之力将他们两者生生剥离了一般。
可轻寒右掌划过身前的空气,随即显现在乘宇周身空气中的璀璨刀刃同样划出数道痕迹。
吕成道掌前,已处于无法寸进之势的乱石早已没入了对方衣衫,过半。
但就在下一息,已保持了多时僵持之势的乱石却是被突然现出完整双臂的鬼掌果断拍击。
随即,化为残影的乱石轰然破碎。
基于此,那道巨大坑洞因不同气息间接连的激烈碰撞而变得以更快的速度向外扩去。
在先后四人的合力一击后。
当蔓延空气中的黑息与释出乱石峰上的混乱气息相触的瞬间,阵阵似电弧般闪烁着的光弧使得众人此时所处的这方天地,轰然变色。
伴着似雷鸣般的声音不断响起,在光弧不断重复地攻击继续扩大的巨大深坑之时,其深处竟有着一股未知的浑浊气息生出,紧接着似无法被看穿的迷烟般淹没了众人视线。
与此同时,似受到了这股浑浊气息影响的巨大深坑正以更快的速度向外扩去。
仅是短短数息内,便已超出了原有的十数丈的空间范围。
不仅如此,先前早已将自身置于安全之境的四人此时又再次被这浑浊气息浸染其中。
虽然四人在此过程中谁也不曾相视过对方,但露出在他们脸上的凝重神情却几乎别无二致。
然而,当这股充斥空气中的浓郁浑浊气息达到一定程度时,那股早已被忽略多时的微弱的清冷灼烧感却是再次沐浴众人身间。
快速淡去的浑浊气息被其逐渐压缩,最终经过少时稳定后安静流淌于地面之上。
当四周景象重新清晰于众目时,一角随风飘动的完好衣衫缓缓映入多道凝视的眼帘。
乘宇波澜不惊的笑看着在场之人,虽然那半颗嵌入胸膛肌肤中的乱石已完全碎裂,那些包裹着身体的黑息也被一时间留下了无法完全复原的刃痕,但总算为凌文越争取时间而所做出的这些牺牲都还算值得。
因为此时,五息已过,而这也就意味着凌文越极有可能已经脱离了岳元宗的掌控。
“我希望自己能够安然回宗。”
这句紧接着的话所引出的便正好是五息过后的那幕。
这是粟纤珂离去前所说的唯一一句话,同时也是她在心中经过再三考虑后所能想到的最差强人意的交换条件。
但这想法很快便被打乱,因为自魇鬼身旁突然凭空现出的凝实人影似在预示着自己的这般想法极有可能已被那隐匿暗中之人看穿。
因此,在这看似简单的以一敌四的画面中,实则彼此间充满了勾心斗角的变数。
“如此看来,魇洞主适才的那几下子纯属掩人耳目,实则应是为了那不在酒的醉翁之意。”
“说得不错,所以我才更想知道吕长老为何会在我选择出手相助的那一瞬间选择收手?”
“收手?我若不这般,怕是此时已是另一幅场景了吧?”
吕成道看着被整张面具遮去容貌的魇鬼,嘴角冷笑显露无遗。
逢时的一番言语间,环绕在其周身之间的数颗乱石毫无征兆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齑粉。
混乱之劲涌过,将其上不知何时已沾染且试图蔓延与侵蚀的阴寒气息悉数焚去。
“如此看来,今日我们之间若是不少去一人,此次联手怕是也难以同心了。”
魇鬼说罢,一双自他身后空气中绽出的暗红之瞳直刺对方双手
石泽昔不禁皱眉,本想开口说道些什么的他在看到可轻寒此时漠不关心的神情后,眯了眯眼的选择了沉默。
自巨大深坑内拔地而起的交织的石柱将两人从这座主战场中完全隔离。
十数息后。
当拔地而起的石柱最终交织成坚不可摧的囚笼时,魇鬼与吕成道开始了事隔多年后的再次交锋。
“匹夫只剩当年勇,让我看看,这些年你到底又精进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