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寻我?”
突显三人身前空气中的爆裂状网纹自似天堑般阻断两方空间的灵幕上急剧蔓延。
赵知林脸上洋溢着笑容,拳前最后一道似嵌入般没入灵幕中的开裂岩石已停止了继续向前疾飞的轨迹。
灵幕另边,随那抹映照其上的舒畅笑意而呈现出的完全不同的景象变化,正发生在三道岩石表面。
三道原本触及灵幕之始便已出现裂纹的岩石,竟被此时突然迸发在其表面的寒息冰封,并继续以让人反应不及之势急剧扩去。
观三斩消失在地面,只留下着一道拖拽而出且依然清晰的寒息轨迹与一道深不见底的人形深坑。
粟纤珂喘息着站定远处,布满冰脸上的裂纹中残留着石砾,让人无法分辨出此时流露这般模样上的是何种神情?
在这井然有序的发生着的一幕幕画面下。
赵知林的真正目标似乎只是这名已寡言了多时的青年男子,这一点可以从他此时依然保持着的针锋相对的攻击姿式便可看出。
但在这看似既定的结局中却早已孕育着变故。
“知道你会如此。”
乘宇眼角噙着几分嘲讽,因为那具早已失踪多时的黑棺此时又重新浮出地面,阻挡着前方已来临的攻击。
数息前,那两道向前疾飞的冰岩在击碎寒空的瞬间便化为了石砾,不待落地便被冰封空气中。
然而,当此时这最后一道冰岩随赵知林心念疾射而出时,一只自棺内突然伸出的手臂轻易将其握在了掌心。
但出人意料的是,一道似不可避免般的洞穿之状此时正出现在乘宇左腹,让人无论怎么看都好似这只发出着叮铃声的手臂之主有意为之一般。
“这···这棺···”
赵知林双眼顺着那好似已变得被定格在前方掌心中的冰岩看去,那道被洞出的岩形之状正以肉眼可见的的速度恢复着。
“这怎么可能?这棺不是早已脱离了我的控制?对吧?”
乘宇用不疾不徐的语气补充着赵知林适才因心惊而戛然的未尽之话。
于赵知林而言,他虽已在心惊情绪流露出的瞬间便已极力隐藏,但对方这番不差丝毫的补充之言还是将这层似薄纱般不可捉摸的掩饰撕破。
“那又如何?”
赵知林神情强作镇定,从容语气中隐隐夹杂着一些僵硬。
然而话音未落,骤然响起的破碎声便从那掌心传出,而后一幕随之而来却又令他根本无从反应的画面就此发生。
但···自那碎石间四散出的并非冰息,而是寒炎,甚至不出数息便已燃去了他体内近十分之一灵力的寒炎。
棺内的那只手臂随之拂来。
待丝丝血腥之息隐匿空气中后。
在根本无暇顾及之下。
赵知林始终掩饰着的真容终是暴露无遗。
“这算是对你的一些惩罚。”
乘宇言语间看着身前棺内俏脸上露出着恼意的少女,但这话却好似是故意要说给赵知林听的。
“至于你···等时候到了,自然是要加倍奉还。”
少女闻言更为努力地控制着颤动地手臂。
空气中,飘落且四散的寒炎将灵幕上不断焚出许多指般大小的空洞。
“下次不可再这般冒进。”
一团突然自赵知林飞退避开的身影上绽出的浮光,将他瞬间拉回到吕成道身旁。
灵幕消逝。
至此,一直围绕着三人所展开的持续了近三十息的画面,此时终于回到了两道前来之人的画面上。
“你究竟是谁?凌文越!”
而这道沉声只从粟纤珂口中传出的瞬间便被那道回荡在空气中的突来的声音完全淹没。
‘魇洞主,吕长老,别来无恙!’
······
······
这句似蕴含着无尽期待情绪的声音终是在林间回荡十数息后才缓缓逝去。
这般情境下,四周徜徉三人身间的空气忽变得重新安静了起来。
诸般异象消失,只留下着依然身处在安静中的六人。
俞无苏早已死去,淹没在碎石间的尸块甚至拼凑不出生前大概的人形模样。
所以,这其中也不包括深埋地下的观三斩以及身体残缺的沽,闵两人。
“时隔多年,你当初的雷厉风行终究是败给了时间给予的仁慈。”
自网纹状缝隙间突然绽出的光华破碎石像的瞬间,有着一道浑厚且让人听着不敢擅动的声音传来。
待声音消逝,碎石化为齑粉,被整张面具遮去了面容的魇鬼清晰在众人视线内。
“但也许···并非时间给予,而是生性使然。”
魇鬼转动着面具,但面具下的视线始终不曾离开过石泽昔,而这番话所暗指的便是吕成道当年秘杀石泽昔一事。
事涉当年断林崖戮战。
那日晴空,当一道自天穹之上落下的羽翅拂过断林崖血色战场后,充斥天地间的不绝之风吹得所有人双眼灼痛。
但即使是这般情境下,吕成道仍旧依靠着与琪媛之间久来的默契,趁机将其重伤。
然而就在石泽昔重伤垂死之际,一丝自他体内突然疾射出的黑息与眼前那道即将落下的手掌相错而过。
数息间,黑息直奔那只因灼痛而只能眯着的右眼而去。
见状,吕成道收势而回的右掌紧随其后。
最终,右眼无碍,那丝黑息被紧握掌心,而右脸却是从此留下了一道不可恢复的狰狞伤疤。
这般详情,是当时本就重伤昏倒在地的琪媛不知道之事,当然,以后也不会知道。
基于此,这也是吕成道为何会在余生出现在自己视野内后的不久后,突然做出那般的决断。
“如果我是你,除非关系到生死存亡,否则绝不会这般高调的在强敌面前露面。”
吕成道寒声说着此话,但心中此时却是在找寻着一些有关于那时的记忆,一些暗中极可能知此事之人的记忆。
“当年你几乎已经杀死了我,但上天注定我命不该绝,在你无故收掌之间,我用尽最后一丝气力使用降生之术,逃离那里,呵呵!”
“如此说来,你如今再次出现的目的便是想让我再送你一程,亲眼目睹你死去?”
吕成道眯眼紧接着说道,但这般神情的露出却并非因为对方之话,而是他突然联想到了那件事,那件发生在三派联手之后的乱宗之事。
“哈哈哈!送我?好啊!请吧!”
······
魇鬼依然没有出言打断,这其中原由也许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想要打断的打算,但也许是因为他已想到有人可能已想起了一些非比寻常的人与事。
可轻寒隐藏袖中的手掌缓缓伸出,其上溢出的光彩快速修复着自她身旁地面缓缓升起的不成人形的观三斩。
待在意的弟子睁开双眼后,可轻寒示意他站到一旁,然后出言打断了两人间的冷语。
“吕长老,废话不多说,此来只为借此尸一观。”
吕成道看着她径直落在余生面目全非的尸体上的目光,说道:“阴脉观尸,可有退还之说?”
这句话暗含着三层意思。
其一,阴脉观尸,从未有过退还之举。
其二,阴脉观尸,即使退还,也只是退其形而控其体。
其三,更何况这具尸体还是一件有目共睹的非一般之物。
“吕长老,此人生前也许是岳元宗弟子,但现在他已经死了,而且死在了三派势力范围的交汇处,所以···”
可轻寒不温不火的声音被吕成道不疾不徐的语气打断。
“所以···你想说它是一具无主之物。”
“不,你曲解我的意思了。”
可轻寒摇摇头,说道:“关于三派在那之后相互间默认的那条不成文的约定,我想吕长老应该不会陌生吧?”
“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想提醒一下你,不过若是你一再坚持此人生前死后皆是你岳元弟子的话,那我们三人便只能联手除魔卫道了,吕长老!你说了?”
可轻寒这句话同样暗含着两层意思。
在三派间默认的那条不成文的约定之下。
其一,若是生前,岳元明知此人之底却故意隐而不发,那御灵与狩猎两派便可以此为由来联手逼迫岳元交出此魔修。
其二,但现在已是死后,若岳元宗仍执意孤行带走魔修之尸,那御灵与狩猎两派便有绝对的理由相信岳元此举背后定然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而这也必将会迎来两派不遗余力的合力灭杀。
“哈哈哈!好!好!说得好!哈哈哈!”
吕成道口中发出着似笑非笑的笑声:“真是让我意想不到,御灵阴脉竟还有像你这般巧舌如簧的利嘴。”
“你不是想看吗?那好?便让你看个够又能如何?”
吕成道伸出衣袖的掌心中刮起一阵轻风,将余生尸体送到三人身前。
“诸位,这便请吧!”
石泽昔脸上露着微笑,对于此时静静漂浮身前的尸体始终都没有看上一眼,似乎于他而言,魔修之尸远不及吕成道有吸引力。
可轻寒双眼闪烁着流光,虽然自她身间并无任何修为气息外露以及使用任何肉眼可见的查探手段,但实际上,这具尸体体内此时早已被无数交织的灵线贯穿,并且这些灵线似乎正竭尽全力的搜寻着她想要从中得到的满意的答案。
柳眉随缓缓流逝的时间挑动,终于在流经十数息之时变为微微皱起,因为无论她使用何种手段,所有的查探都只表明着一个她最觉荒谬的结果,那便是此尸本就只是一具极为普通的尸体,甚至普通的就如同岳元五峰之外的蝼蚁一般。
“看来···可长老失望了,对吗?呵呵!”
吕成道口中发出着两声畅笑,但这看似畅快的笑声却是他借故掩饰内心情绪变化的迷惑手段,因为就在这十数息时间缓缓流逝之始,他便已做好了应万变的准备,然而眼下的这般结果,却是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可轻寒神情阴沉的将余生尸体缓缓送出,但···未至吕成道身前便被魇鬼伸手拦下。
“可长老,事关三派宁定,此尸当应仔细一观为好,你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