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安晴给李明哲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他还是试着站在她的角度去理解她,他看到的是一个怕被别人抢走全部希望的女人。她的生活中除了女儿一无所有,这就是她牢牢掌控安诺的原因。
可是据他的观察与了解,安诺已经忍受了很久了,她的离开迟早都会发生,任何一个理由都可能触发这样的结果。
但是目前直接的诱因还是与安诺的身世及她撰写的小说有关、与文静的案子有关。
他希望安晴不要太自责,不过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她也未必会领情。
安晴哽咽着继续说:“她当时没有表现出什么生气的样子,只是很专心的在做功课,吃饭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异常,吃完饭还感谢了我,说累了想早点休息,之后我就再没有打扰她。
直到今天早上,虽说是休息日,可是她有早起的习惯,我就想看看她起床没有,发现房间是锁上的,这太不正常了,敲门又没有回应,我就慌了,赶紧找了个开锁的师傅来打开锁才发现房间里根本没有人!我真的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这可怎么办呀?她还那么小,我们也没什么亲戚,她能去哪呀?就快考试了,学习耽误了可怎么办!”
李明哲听了她的话,立刻让小白去检查物业监控,特别让他留意昨天晚饭后的时间段,其他人询问小区保安,走访附近邻居,看看是否有目击者线索。
安晴絮絮叨叨地又开始推测,说安诺也许只是学习压力太大了,难道她想出去散散心吗?
“对了!”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便对李明哲说:“她最近有些反常,总说头很痛,不会是得了抑郁症,或者……或者什么其他的病吧……都怪我!应该早点带她去医院检查的!”
李明哲见她六神无主的样子非常同情,但他更加同情生活在这种极端保护下的安诺。透过安晴,他看到了那个急于摆脱控制、渴望自由的灵魂。
他对安晴也是相当无语,都这个时候了,她一直担心的是安诺的学习被耽误,她的情绪失控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安诺的举动打破了她的一贯安排。
她是个一丝不苟的人,很容易可以看出她喜欢替安诺安排好一切。
现在,安诺脱离了她的控制,这是她难以容忍的。不过,他能理解她的焦虑,孩子不知所踪换了谁都会乱了阵脚。
可是现在事情明摆着,安诺的出走是有预谋有计划的。李明哲推测,安诺在前一天晚上已经出门了。
她说想早点休息,并且反锁了房门,是怕她妈妈过早发现,现在她说不定已经离家很远了。
“你有没有检查一下她带走了哪些东西?”
李明哲的话提醒了安晴,她赶紧跑到安诺的房间翻查起来。
他没有跟进去,而是仔细观察客厅的情况。安晴一定是个有洁癖的人,家里收拾得几乎一尘不染,门口鞋架上的鞋子码得整整齐齐,中间空出来的地方应该就是安诺穿走的鞋子。
李明哲闭上眼睛回忆在学校见她时的情景,那是一双黑色运动鞋,应该正是鞋架上缺少的那双。
悬关柜上摆放着安晴与安诺在各个时期的照片,他拿出手机翻拍了下来。
沙发附近的书架上有一处明显的凌乱,李明哲断定这是安诺拿走了一本书,根据书籍的摆放类别,这本书应该是有关野外生存知识的书。
安晴从房间出来,对他说明,安诺带走一个黑色双肩包、手机、大概3万元现金、一把折叠伞,一个单人多功能睡袋还有一把功能很全的军刀。
经李明哲询问,确定了书架上一本野外生存技巧方面的“口袋书”被安诺带走了。那本书是安诺在去年暑假的时候买的,一直没时间读。
至于衣物,安晴确认她穿了一套黑色速干户外运动套装,还带了另外一整套灰色同款运动服及几件内衣。
“你为什么要留着那么一大笔现金给她?”
李明哲不解地追问,即使是压岁钱,现在也都以电子红包的方式发送了。据她说自己没有什么亲戚,那钱多半是她自己给安诺的。
“这些钱是我为了激励她好好学习奖给她的,大概有10万多,其余钱都还在。每次月考都会提个目标,然后用现金奖励她,这些奖金她是用努力换来的,可以随意支配,如果是电子红包,那样就没什么效果了,当然电子红包也有的,她手机软件上零钱少说也有2万吧,具体数目也记不得了……”
他让安晴将安诺手机支付软件的账号提供出来,以便监控,可惜她一无所知。
李明哲听了直咋舌,这位妈妈的教育方式真是太极端了,精神上极权控制,经济上却彻底放权,毫无节制。
带着笔不小的巨款,看来安诺做好了长期在外生活的打算,或者还有其他用处。
这时,小白返回来告诉李明哲,监控显示安诺是昨天傍晚坐上一驾出租车离开的,现在正在联系那位出租车司机。
由于安晴拨打过安诺的电话,但是被拒接了。李明哲又联系了监控中心,让人查一下安诺的手机定位。
他安慰了安晴几句,告诉她安心在家等候消息,并嘱咐她不要再拨打安诺的电话,免得激怒她。再说如果电话没电,也会增加寻找难度。他们已经把安诺的照片发布在网上寻找线索,警方也会查找监控,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返回警队路上监控中心反馈安诺的手机定位在青石山自然保护区,又传来出租车司机的消息,说确实昨晚有个小姑娘搭车去青石山。
李明哲马上联系青石山的警务站,请求帮助寻找安诺。
他又让司机去警队详细做一个笔录。他们赶回警队时,司机正巧也到了。
司机40多岁,微胖,看上去圆滑世故。李明哲刚走进询问室,他就主动拿出手机给他展示昨天的订单。
原来安诺是用手机软件在网上下的单,结合安晴的描述和监控显示,安诺吃了晚饭后没多久,就偷偷跑出去搭车去了青石山。
司机说,到青石山天已经黑了,他还挺担心,问她这么晚去干嘛。人家小姑娘说跟同学约好一起露营的,他也就没多问。
李明哲问下车后,她往什么方向走了,司机说没细看,女孩子下了车,他也就返程了。但是他说的时候,目光闪烁,心里明显有鬼。
李明哲查看他的订单,没看出有什么问题,从小区到青石山游客中心附近结束行程,一共花费123元。
他只好先让司机离开。
安诺的账户此后再也没有新的用车记录,难道小丫头真的在青石山住了一晚吗?
李明哲总觉得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