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大宅,顾云谦的车才刚刚停稳,顾然已经到了车门边,礼貌的为顾云谦开了车门。
“沐井夕那边有什么动作?”顾云谦下了车就开始了一番询问。
“就只干掉了A部落几十号人。”
“哦?”顾云谦好笑似的扬高了声线,“这女人……”
“少爷,沐井夕……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那么好的机会,可偏偏……”顾然忧心的问道。
高家,高伯乾。当年她爸妈的事情恐怕也和他有关系吧。再说……顾云谦目光一滞,而后笑道:“我怎么就忽略了一点,那女人,怎么可能舍得……高家……那么大的东西……”顾云谦语气极轻的低喃,沐井夕,如此看来,那两年,对自己可真的是手下留情了。
“那我们怎么办?”
顾云谦挑高眼角,看了眼顾然,微微一笑,就转身离开了。
而后顾然依旧是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不知是顾云谦不打算做什么动作还是顾云谦已经有了完全的对策,大肆的在空地上叹了口气,沐井夕,真是红颜祸水。
一天又要如此过去,天空上已是星光点点,一弯残月带着一抹沧桑,摇摇欲坠的悬在空中。
沐井夕应了自己所说的话,只身一人,携着一沓纸张,深更半夜敲响了高家大门。
“高伯父。”大门打开,一张沧桑、布满皱纹的脸露了出来,有着惊讶,沐井夕礼貌的一笑,柔声喊道。
高伯乾见此,将门打开,邀沐井夕进了屋。
沐井夕坐到了柔软的皮质沙发上,四下打量了高家的装饰、布局,不由暗叹,灯壁辉煌,就如同宫殿般耀眼,这些年,也不只是哪几年,高家已经发展成这样。本是自己视如亲人的伯父,竟然也成了害了自己父母的元凶之一。
“希儿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吗?”高伯乾微笑着,为沐井夕倒好了茶水,等待着沐井夕的惊天之语。
“我这次来,只是来看望高伯父的。”沐井夕欣然接过水杯,轻抿了一口。茶香四溢,温热舒适,沁入喉咙,如一汩清泉,清而不淡,甜而不腻。
高伯乾坐到沐井夕对面,借着柔和的灯光打量着对面的人。二十四岁,正值大好年纪,成熟中还有这些许稚气,许是年龄较大的原因,看到这样的小女生,总会觉得内心怜悯。
“高伯父,您这些年,都去了哪啊?我一直都想来看看您的。”沐井夕似是抱怨的皱了皱鼻尖,清凉的嗓音如同天籁,“我可想死您了。”
高伯乾轻声笑道,“这些年确实是有些事情,没在家呆上几天。”
“那今年怎么就回来了呢?”沐井夕放下杯子,一脸单纯的看向高伯乾。他会来的原因,她还不知道吗?
高伯乾喝水的动作停住,弯着嘴角,看向沐井夕摆出的单纯模样,“自然是有些事情要处理。”
“哦~”沐井夕明白的重重点了点头,“对了,高伯父,你听没听过A部落?”
此时,高伯乾的动作更是顿住,一脸的微笑明显的僵硬住,“怎么?有问题吗?”
沐井夕摇摇头,示意没事,低头半响,继续说,“我是想,要收了A部落。”
高伯乾未料到沐井夕会这么说,经过思维重建,已然拉起笑容,放下手中的杯子,“这件事……”
“不知道,高伯父有什么意见吗?”沐井夕温和的笑着,如同春日的阳光,和煦、柔柔。
“希儿这说的是什么话?”高伯乾呵呵笑道,“收不收A部落跟伯父有什么关系吗?”
“自然是有。当初在追杀我爸妈的时候,A部落也有插手的。据说还是主谋。”
“哦?我怎么不记得有这样的事情?是不是希儿你记错了?”高伯乾假作回忆般的摩搓着已有了皱纹的额头,低声问。
听言,沐井夕倏地冷了笑容,一双冷澈的眸子似是两把冰冷的刀刃直戳高伯乾的心窝,“记错了吗?高伯父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要不要,我来做些提醒?”
高伯乾对上沐井夕的眼神,不由得心底一个哆嗦。那是个什么样的眼神,恐怕这是他见过的最决绝、最无人性的一个恶魔般嗜血的眼神。
“我还说呢,那群军火商怎么就能走私那么多军火,走了那么长时间,竟然也会相安无事。原来,是有伯父这么个重量级的人物撑着腰。”沐井夕调侃的语气说着那么一段鲜血淋漓的事实,“你让我去军队,恐怕也是在借刀杀人吧。”
高伯乾闻言,马上退去一脸亲和的笑,直接和沐井夕摊了牌,“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瞒你的。你爸妈确实是我害死的,谁叫他们拿到了我的证据,要毁了我的钱路。没办法,也怪你爸妈命薄。”
“高伯乾,我还真是把你看得太正直了。”沐井夕叹了口气,似是对自己的自责,也似是对爸妈的惋惜。
“怎么?看着自己爸妈活生生的掉下山崖,那感觉不好吧?”
“当然不好。”沐井夕从容的点了点头,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激动和愤怒,“所以,我也想,让你看看。”
“什么意思?”
“你还有二十分钟时间。高盛钦,现在就在那座山崖边上。”沐井夕冷冷的抛下一句话,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高伯乾。
高伯乾怔住,整个身子开始不住的颤抖,缓缓抬起手指,颤抖的食指布满老茧指着沐井夕,始终说不出一句话。
“想去吗?”沐井夕俯下身,凑近脸,盯着高伯乾的眼睛。
高伯乾颤抖着双唇,收回手掌,另一只手握紧了拳头,似是马上就要朝沐井夕挥过去。
“别做无谓的挣扎了,你的人,已经完了。”沐井夕指了指窗外,轰轰~的一声接着一声的巨响,响彻夜空,无论是谁,都该知道,被炸毁的一定是高家的人。
“你想怎么样?”
“把你在各个公司,所有的股份都交给我。”
“呵!呵呵~哈哈哈……”屋内的笑声响起。穿过窗,被毫不留情的掩埋在炮火声中。
山崖边,一根铁索,一头绑着一颗定时炸弹,另一头绑着一个人吊在崖边,铁索缠身,被紧紧地锁在了崖壁之上。仔细看,那人一浑身湿透。
那不是水,是汽油。而那铁索,自然也是湿的。
男人奋力挣扎着,俊俏的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油。嘴被堵住,一声又一声喉咙深处的呐喊,茫然的消失在山风中。
山上突然飞奔而来的汽车,也许是一条生命的重生,也许是几条生命的终结。
一个人手忙脚乱的拆卸这炸弹。
一个人,仰头看着崖顶,看着那一张已经探出的熟悉的脸颊,沙哑着声音叫嚣着,许是知道,这一天对于他的重要性。他不甘心,不甘心等待命运的宣判,也不甘心,就此结束。
一个人,拼劲力气为他挣着绑在手上、脚上的铁索。
可那铁索,是沐井夕为他们专门设计的。崖壁上,已经上了不下十几道锁,就算解了锁,把他救上了,那枚炸弹恐怕也等不起。
不断地嘶吼声,震彻山谷。
然而,一切都不过是无济于事。
那枚炸弹,是沐井夕亲手组装起的。目的就是要让高盛钦死,要让高伯乾也享受眼看着去亲人死亡的感觉。
没有人能够懂得,一个十二岁的女生是如何坚定、抱着何种心态,目视着自己的爸妈死去。没有人知道,那一刻,她的心情。痛不欲生?不,不单单是。那时,就像天塌了一般,活着的心、十二年父母为她搭建的房子,彻底倒塌,甚至灰飞烟灭。
站在山的顶端,俯瞰着,山崖边发生的一切。她笑了,笑的如此落迫。
如果,高伯乾在十二年前,能够有一丝一毫的同情,他……她也不会如此决绝。
轰~巨响划破天际。不时,一阵连着一阵哀嚎、痛苦的挣扎声,搅动着每个人的心房。那声哀吼,不知是他的还是他的。
崖边,几个人影仓皇窜动,来来往往。
火灭了,人,也烧成了焦炭。
“高伯乾,这是我该还给你的。”沐井夕低声喃道。不再看那几人的戏,转身走至路边,开了自己的车,便扬长而去。
高伯乾跪在自己的儿子身旁,双手止不住颤抖着,抬指欲抚向自己的儿子,抬了抬,最终还是放下了。双手紧紧地捂住脸颊,似是要把脸上的皱纹一点一点磨平。一片又一片的湿润,从指缝溢出,滴落在高盛钦身上,瞬间蒸发。
“高老爷。”身后,低沉、冷静的男声响起。
高伯乾抬头,回首,细长的身影不断走进,他站起身,迎上那人的脚步。当枪口对上自己的眉心,停下脚步。
这,便是他的报应。
高家空出,随之而来的,便是一把火,将高家、A部落少了个干干净净、丝毫不剩。
回了五星大楼,窝进自己的床里,陷进柔软的床垫,周身被清新的茉莉花香萦绕着。任着长发肆意散在床上,没来由的叹了口气,双手枕于脑后,稍稍抬起,看向桌上的一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