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深夜买醉
“莫焰，来，这是我今天特意为你准备的午餐，我们就在这吃吧，外头太阳那么大，都懒得出去了。”
午休时间，办公室里的人陆陆续续出去吃午餐兼休息了，独留莫焰及赵泠，因为今天赵泠准备了两份午餐，只需放到微波炉热一下便可吃了。
“谢谢。”
莫焰接过并道谢，也好，她很乐意不用出去，毕竟现在是用餐时间，哪间餐厅都是人满为患的，人太多的地方一直不适合她。
“对了，那件事你准备得怎样，请到了么？”
赵泠指的是茉姐要莫焰请默做特别嘉宾的事，现在整个公关部都在为月底的评优活动忙个不停，相形之下，莫焰这阵子似乎是她在公司一年多时间里最空闲的时候了。
“没，找不到。”
莫焰嚼着米饭含糊的说，她已经嗅到一股不平静的气氛正蔓延整个公关部。
“那你可得加把劲了，茉姐已经明说了这次活动与下任经理人选密切相关的。你要是办不好，那之前的努力可就要白费了。”
赵泠颇为惋惜的说。莫焰一直是经理的热门人选，不是吗？
“呵，那，你想竞争这个职位吗？”
莫焰定定的看了赵泠几秒后，若有所思的问。
“想啊，谁不想往高处爬，这可是难得的一次机会，再怎么着也得为自己争取一下吧。”
赵泠几乎只用了一秒的时间来想，理所当然的模样。
“可是我们毕竟资历还浅，再说，还有纤姐她们在呢。”
莫焰抿了一口开水，轻描淡写的说。
“那可不一定，资历浅又怎样，现在很多事不是论这个的了，而是论……”
赵泠突然打住了几乎要冲口而出的话，莫焰看了她一眼。了然。
“赵泠，现在很多人往往会在利益前选择对不起自己的朋友，这种人你怎么看？”
“那还用说的吗，当然是鄙视他们啦，友情可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怎么可以这么庸俗的呢。”
赵泠想也不想的马上回答，理直气壮的样子让人很是信服她说的话。
“是么，那就是说你决不会因为这些庸俗的利益名利而利用自己的朋友咯？”
莫焰放下手里的饭盒，微笑的看着赵泠。
“不会，你怎么突然问这些问题的？”
眼里闪烁着些许的不安，回答也不再那么的肯定。心，或许有那么一点虚吧。
“没什么，随便问问，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
莫焰拍拍她的肩膀，宽慰的解释道。
“你慢慢吃，我去一下洗手间。”
赵泠看着莫焰离去的身影，心里冒出许多的不解，今天的莫焰有点不妥，平时她总是淡漠的对待身边的人，更别说会问及自己这些事情。难道说，她知道了些什么？不可能吧，她们做得这么隐秘，一切都是按计划好的进行着，怎么会让她察觉到的？
“姨，是我啊，莫焰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啊？”
心里慌得很，赵泠决定还是先打个电话。
“好，我明白了，嗯，就这样先……”
切断电话，赵泠的心暂时放了下来，既然那边说没事就应该没事了吧，还是不要自己吓自己了，反正有什么事也还有姨来撑着。
事实上，莫焰并没有需要来洗手间，但她不想强迫自己继续呆在那个令她窒息的地方。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莫焰突感悲凉，即使自己欲置身事外，还是躲不过啊。
掬起一捧水，轻轻泼湿脸颊，令人舒服的凉快暂时缓解了莫焰心里那股淡淡的拧痛感。
“她只是她，只要她坚持走自己的路就已经很难得了。”
脑海里响起那晚他对默的评析，是么，只要坚持走自己的路就很难得了么？或许吧，因为这个世界根本不允许人走自己的路，即使你在走自己的路，别人也会强渗一脚进来，这样你的路就不再是自己的路了。
莫焰悲哀的一笑。
“宾，你在想什么？餐点都没动过。”
“呃？”
张维宾略有恍惚的看了下与自己共同用餐的凌采儿，只见她正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
“哦，没什么胃口。”
没胃口？凌采儿停下用餐的动作，若有所思的看着张维宾，他的异样已不是一两次了。这一个多月来，他们见面的次数少得一个手掌五根指头都数得过来了。虽然以前他们便不像其他恋人那样日不见夜见的。但基本的见面用餐，甚至到其中一人家中过夜也是常有的事。而这一个多月来别说他主动约自己，就算自己约他都被他以忙为借口推掉了。
她不是刚认识他，知道他忙，但理应不会忙到这个程度。现在连跟她一起用个餐都跑神跑到几千里外，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事情没这么简单！
“宾，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可以说下么？”
凌采儿放缓自己的神色问道。
“没什么，你想太多了，吃东西吧。”
张维宾状似坦然的对她一笑，随即便埋头进食了。
凌采儿拿起一旁的果汁轻啜一口，感觉有点难过。
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的未来老公呵，更是自己很早以前便认定了要爱的人，现在感觉却那么的生疏，那么的遥远。
哪个女人不想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撒娇任性，哪个女人不想被人轻轻的拥入怀中呵护，哪个女人不想与自己的MR。RIGHT当一对知心爱人？采儿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合格的情人，他忙，那她也让自己忙吧，只为赶上他的步伐，只为不让自己在没有他的陪伴下太寂寞。他喜欢有自己的个人空间，那好，她极少参与他的工作他的朋友圈里，让他觉得自己与单身没有太大的差别……
她一直很努力的向上爬，她是别人眼中永远要强的铿锵玫瑰，即便如此，她一直都认为自己还是有柔情的那一面，而这柔情只愿意为他绽露啊，可是他却一直不给机会自己。两个人一起这些年，与其说是恋人还不如说是伙伴更适合。他对自己一直那么彬彬有礼，但却缺了那份激情。
凌采儿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去下洗手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异样，凌采儿选择自己一个人躲着去收拾自己的心情。
张维宾这也停下了进食，他的确是没胃口，心里一直惦记着某个人，一直想着某些事。
那晚莫焰说是他亲自下指示要请默过来特别嘉宾，但事实上，根本没这回事！为了弄清楚整件事，他让助理私下去打听了，莫焰的确是接到命令没错，但韩茉没有，没有人向她下过这样的指示。倒是她自己在上交的方案中提出邀请一名神秘嘉宾到场助兴，这种事根本不用总裁的批示，负责的部门商量好就行了。
那为什么韩茉要这样做？若是请其他人来做嘉宾倒也没什么可疑的，问题是她现在是直接把莫焰丢进了个死胡同。没有人不知道默是根本请不来的，从默出名到现在已经四年了，期间不知有过多少知名企业团体试过去请她，但无一例外都是遭到拒绝。所以，莫焰是没戏的。更重要的是，他知道韩茉直言这次活动的成绩与她推荐的人选有直接关联，韩茉不是一直很器重摸眼的吗，这次又为何故意为难她，难道说是为了考验她的能力？
张维宾百思不得其解，本来这些部门内部的事他一向没怎么关注，只是，这次牵进一个他想要去探究的人，不自觉的加诸太多的注意了。
沉浸在一团乱麻中的张维宾浑然不觉凌采儿已回来，更没察觉到她正以他从没见过的哀怨目光看着自己。
“喂，有空没有，我在BLUE BAR 里，可以过来么？”
是夜一点，睡梦中的张维宾被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吵醒。
“你是？”语气里还透露着浓浓的睡意。
“哈，你睡了啊……那我不打扰你了。”
那端似无奈的说完和偶径自挂了电话。
该死的！
张维宾抓了抓头发爬了起来，想了下终于知道那是谁了，莫焰！
这女人三更半夜的不回去休息还跑到酒吧去了！听她的声音至少醉了七八成。
BLUE BAR！
张维宾急急忙忙的穿好衣服冲了出去，他一连串的动作早已把睡在一旁的凌采儿惊醒了，但没容她过问半句已不见适才枕边人的踪影了。
宾……
凌采儿看着人去楼空的房间，心被突然而来的寂寥沉重的打击着，从没有人可以让他这样的着急呵……
就是她这个号称他女朋友的人也不曾让他如此的紧张过。认识他至今已有；六年，六年两千一百六十个日子，她就只见过张维宾慌张过两次，一次是半年前伯母的高血压过于严重需住院治疗，刚开始的两天他几乎是整天待在病房里陪着伯母；另一次就是两年前他养了十年之久的宝贝牧羊犬不见了，他开车到处找寻了以天，张维宾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善良又爱心也孝顺，但也仅对那些他自己认为应该付出感情的人或物。其余的，再好也入不了他的眼，更进不了他的心。
张维宾就是这趟的人，一直一直都是，凌采儿至今还清晰地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或许那不该被她称为初次见面，由于双方父母是老友，都有意促和他们一起。所以在还没真正见到他这个人之前，凌采儿却早已听了无数关于他的新闻，出了父母每天在耳边不停的说外，商业杂志这些也常有他的身影。可以说在那次可以安排的晚宴前凌采儿已对张维宾相当的熟悉，以至于那晚她见到他时便有了“与君初相识，仿似故人来”的感觉。
那晚，是一场商业宴会，聚集的都是全国名列前百的商业龙头，在一群白发彬彬的年长的老前辈里，张维宾年轻帅气但又充满自信与力量的模样深深的吸引了采儿。他的样貌比杂志上刊登的照片更帅气，他的自信与在各商业大鳄里游刃有余的自在比外界传说的还要有魅力。整晚，采儿的目光便只能随着他的身影转移，她知道自己的心在这夜要为这名非凡的男子沦陷了。
这沦陷时她自个儿的事，即使整晚张维宾与她相处的时间加起来都不超过二十分钟，即使他对她就如对其他人一样的平淡冷静，即使他在看她的时候眼里全然没有半点火花，即使他到最后离开时都没有跟她打声招呼……
但采儿还是记住了他说的“像凌小姐这样美貌与智慧并存，个性独立的女子真的很少有了”。也许是伯父伯母亦在他面前提起过她，也许他知道自己刚从耶鲁大学的法律系毕业回国，也许他知道自己过去几年一直独自闯荡各国……所以她选择相信他这一句话是真心的赞美，而不是随意的敷衍。也就因为他这一句话，凌采儿在这六年里奋力向上爬，从一名普通的律师助理变成最红的大律师，以为他真的欣赏像自己这样的独立的女子，她一直竭力扮演好这个角色……
可是，今夜，一通电话，乱了他的分寸，也乱了她的信心，她所做的是否错了……
张维宾赶到BLUE BAR 时，里面已没什么客人了，所以他很容易便找到了已歪倒在短沙发上的莫焰。
这女人，不懂什么叫危险的么？一个女人单独在酒吧买醉不止还真给他喝了个半醉，她就不知道这世界上有种生物叫色狼的么！
“莫焰，莫焰，你醒醒！”
张维宾扶正原已倒趴在沙发上的莫焰，拍了拍她那因酒精作用而发红发热的脸颊。
“呃……”
莫焰艰难的张大迷茫的双眼，哦，怎么天地都在旋转着，害她想把视焦对准身边的人都要费上九牛二虎之力才行。
“呃，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不打扰你了么？”
他靠得好近哦，那张不知迷死多少人的俊脸几乎就贴着自己的了，这一次，她很真切的感觉到来自人的温暖，不过只是人体的温暖！
“你怎么回事，看你这醉猫的模样！”
张维宾心里有许多难以言状的感觉，生气，气她不爱惜自己；心痛，痛着她不开心到要灌醉自己。
“我没醉，我只是不想再那么清醒。你说，做人是不是糊涂点好，不要知道太多，不要明白太多，傻傻的接受一切，傻傻的过，那该多好！”
莫焰任由自己紧紧的挨着他，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给他去承担，管他辛不辛苦，反正现在她舒服就好。
张维宾不由得加紧了抱着她的力道，他的下巴就顶着她的头顶，鼻子里闻到的是她清香的秀发味道。她不是已经这样生活着的了吗，难道这样的她做得还不够，还要被人伤害？
“傻瓜，如果不想知道，不想明白就不要去问，做自己的事就好了。”
“可是，很多事不是自己想不知道不明白就可以的了，很多事情啊，根本遮掩不了，经不住旁人的半点推敲。我很想……很想再笨点……再傻点，这样就不用被人利用，这样就不用被所有人当我是箭靶了。”
莫焰用力眨了眨发热的眼，她很早以前就对自己发过誓再也不哭，再也不流泪的，所以她绝不允许这脆弱的代表再出现在自己脸上。
张维宾轻轻的抚摸着她的秀发，一时间竟找不到任何语言来安慰她，他知道她不开心，知道她不容易，知道她已经很努力的只埋头苦干不去与他人争什么，但别人却不轻易放过她，这个不愿出风头却偏偏注定是风云人物的女子。
“我真的不想争什么，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去争，争来了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要给其他人争回去，何必？”
“我告诉你哦，以前，我也很喜欢跟别人争东西，我也曾经为自己想要的东西挖尽心思，用尽手段去争，因为那时我以为幸福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成功也是。可是，可是后来，我争来的东西却一件一件的被别人夺走了，我是跟陌生人争，但从我手路夺走一切的却是我那些所谓最好的朋友们！哈哈……”
莫焰伸手抓起酒桌上一瓶还没有见底的啤酒仰头就喝。
“别喝了！”
张维宾一把抢下她手里的酒。
“你也要跟我争吗，难道你也要跟我争？”
莫焰的视线更加模糊了，泪水在她眼里打滚着。
“我不会跟你争，永远也不会，乖，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但请你不要这样伤害自己，好吗？”
张维宾伸手为她别好脸颊两边散乱的发，第一次见她散发的样子，也是第一次见到她无助，伤心的模样，说不清什么感觉，说不清为什么，张维宾现在只想帮她驱走一切不开心的过去，他只想她开心，即使还是平时那种疏离的笑也好。
“哈哈……他们当初也是这么说的，他们也说永远会对我好，我们永远是好朋友的。可是，最后……为了利益，为了自己，他们亲手把我从天堂里推向地狱。你知道吗，我的工作，我的男朋友，一样一样的被他们抢走。哈，他们是怎样抢走的，你知道吗？他们唯一只需做的就是四处散播我的谣言，大家都很容易相信他们的，因为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啊！他们是我身边最亲密的人呵，外人都认为他们最了解我，对我可谓知根知底。”
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泪湿了双颊。她违背了自己的誓言，还是哭了，还是流泪了。那一幕幕不堪的往事再次重演，她很记得当年自己从万人敬仰的地位一下子跌落至万人唾弃的悲哀。
“我不懂，这究竟是为什么……光明正大的……咱们公平竞争……你抢去了没关系，我会自认能力不够，技不如人，但为什么要恶意中伤，要无中生有？你知道么，那一瞬间，我就从人家眼里的天之骄子沦落为一个道德沦丧的风尘女子了。哈哈……这一切都是拜我 所谓的好朋友，我那些所谓最信任的人所赐的啊。”
莫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伤痛中，完全不知道坐在旁边的张维宾因她的话有多痛，他听到了她说的都是他们不是他，当年背叛她的诋毁她的不只一个而是几个或许更多。即便她没有说得很清楚，但他已能从她零碎的话语中明白到她的痛。
“这样，你就不愿再与人深交，不愿再与人争？”
张维宾重新把她揽入怀中，不舍让她孤身一人，他的怀抱可以让她依靠，可以给予她温暖。
“我再也没有心思没有力气去做这些事了，我只想……自己一个人静静的过完自己的人生。”
“那你的家人呢，他们不会想看到这样消沉的你的。”
家人！
肩膀一阵刺痛，张维宾默默的承受着，只是更用力的抱紧了怀中的人，清晰的感受到她闷哭的抽搐，听到她困兽般的哭泣。
莫焰没有再出声了，狠狠的咬着张维宾的肩膀，无声的发泄着自己内心的疼痛。
家人，家人，她的家人哪……
呃，头好痛！
迷糊间醒过来的莫焰张眼便发觉了不对劲，她的房间不是这个深蓝色调的！她的房间没有这么宽敞！更重要的是，她的翻建里不会有个男人啊！
是他！
待看清枕边人的样貌后，莫焰一下子清醒过来了，昨晚在酒吧里的事她想起来了。
哦，天啊，她居然喝到烂醉，似乎……还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东西，天！
莫焰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头，用力狠狠的咬着自己的下唇，昨晚的她怎么就如此放纵了？唉，兴许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吧，一下子把自己都给压垮了。
深呼吸一下，决定暂时把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要懊恼也得先离开啊。
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找到扔在一旁的鞋子，却在要离开那一刹那有股不舍的感觉，心像是被什么牵扯着，折回床边，看着似乎仍在熟睡中的他。
他真的很帅，丝毫不比电视里的男主角们差。
“谢谢你。”
莫焰轻声说，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后才转身离开。
谢谢你，昨晚陪我；谢谢你，昨晚听我倾诉；谢谢你，昨晚那么的君子，谢谢……
他听到了，张维宾缓缓张开眼，看着她躺过的那一边空床，上面还残留着她的体温。
从她起床那时他便醒了，所以他听到了她的道谢，所以他感觉到了她的吻。不张开眼挽留她，只因了解她的性子，怕是此时的她需要时间来平复自己的心情，这时间他愿意给。
莫焰，希望你不要妄想逃避我，希望下次再见时你能有个好心情，而我们的关系从此不复以往……
可是，张维宾的希望怕是要落空了，莫焰离开后回到自己的住处冷静了一下后，便直接打电话给韩茉，请假，为期五天的假期。
她知道茉姐一定会批的，毕竟她现在最大的工作就是请人，毕竟谁都知道她这次工作成功的几率太低，毕竟所有人都在明争暗斗着，多疑没有人会在意韩茉这次偏心的让她在部门最忙的时候请假，大家都应该很开心才对……
莫焰不是逃避，她只是需要时间来整理，整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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