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风一听,有些呐呐的道:“可是姐姐,她才多大一个小姑娘啊!”
茗月眼眉一挑,哼道:“小怎么了,小要是机灵才更让人不设防呢!”
桅子挑着眉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一出来就浑身带刺儿的丫头,似乎她口中的少爷就是她的所有物一般,怕磕着,怕碰着,怕别人惦记上,张口闭口这个夫人那个老爷的,不过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狐假虎威罢了,还真当自己是大观园里的袭人呢,拿着王夫人的话当圣诣,吆五喝六的,哼,可惜她不是大观园里的丫头,不是晴雯。
桅子扶着马车的车橼,笑看着小厮道:“这位小哥,想来府里是用不上我这等粗鄙的乡下人,桅子还请麻烦小哥多受趟累,明早或是送我回去,或是帮我寻了车马行的人,我自己回去也成,桅子头一次来县城,路不熟,小哥若是方便,就麻烦送我去趟客栈,要是不方便,就顺手给我指一下就好。”
小厮一听,苦着一张脸求道:“桅子姑娘,你可不能走啊,乔郎中可说了,这手艺只有你一人会,府里少爷还等着呢。”
茗月原本是想拿捏桅子的,不知道为什么,少爷自打老夫人去了那个镇里,少爷跟着去过以后,回来嘴里就总叨咕着这个小姑娘的名字,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是个十多岁的姑娘,想必少爷起了别的心思,可这会一瞧见才不过几岁,心就放了许多,不过到底还是忍不住刺儿了几句,却不想这丫头还真是个有脾气的,这话里的意思竟是自己不让她进府一般,若是让少爷知道了,自己也少不得一顿说。
虽然不想低头,可是茗月还是哼道:“明摆着奔府里的打赏银子来的,还在这里摆什么谱,要进就进,不进咱们就关门了,真当咱们齐家是谁都能进来的。”
桅子一听冷笑连连,若不是她年岁太小,怕自己在这县城被人拐了去,早就甩袖子走了,真当她是好欺负的,别说在古代,就是在现代,长这么大,还真没人敢在她跟前这般叫嚣。
桅子眯着眼睛,里面透露出极其危险的信息,然后很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厮,狠狠的踩了一脚,不过到底人小,力气没有想像中的大,如果这双绣花鞋换成是现代的高根鞋,想来效果会更好。
小厮因为没有防备,就算是桅子力气小,可架不住这般突然一袭,小厮还是大声叫了起来,一时间竟引来了府里府外不少的视线,原本僻静的小门,竟逐渐热闹起来。
小厮一脸委屈的看着桅子,哭着脸道:“姑娘,小的没得罪你啊。”
桅子看着茗风和茗月变的不好看的脸色,很不好意思的朝着小厮笑了笑,道:“真是对不住啊,刚才脚下爬过一只虫子,我一时害怕,就抬的高些,偏巧瞧见那虫子又爬到了你的鞋上,我怕你害怕,不敢与你说,便帮你踩了一下,你快看看,那虫子我踩没踩到。”
桅子头一次把睁眼睛说瞎话发挥的这般淋漓尽致,小厮低着头瞧着自己干净的鞋面上一只小脚印,连连的摇头道:“姑娘只怕是看走眼了吧。”
桅子四下看看,非常抱歉道:“真是对不住了,可能是我人小,看的不太清,让你受委屈了。”
说完,见脚门里外都有人往里探,或是往外探的,桅子笑着朝里面的人道:“烦请哪位哥哥、姐姐帮我转告一声,我是你们齐东元少爷打发了这位小厮哥哥请来帮着做月饼的,只是前面这位哥哥和这位姐姐不让我进门,说什么穷人都想登齐家的门,简直是痴人说梦,小女年小,实不敢得罪府里的姐姐,因些小女决定不进了,只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姐姐跟着镇里齐民济堂的乔郎中学艺,这趟过来,也是乔爷爷让我来的,大家要是方便,便帮我转告一声,若是不方便,我也不麻烦大伙,只盼着他日乔爷爷若是来府里给老夫人诊脉,若是提及此事,大家都能作个见证就好。”
说完又朝着里面的人福了福身,方才拍拍手,转身道:“院外的叔伯婶子,哪位知道客栈怎么走,还请指个方向,当然可不能是那种骗人的客栈噢,我们家孩子少,我爹娘可是心疼我呢,要是把我弄丢了,我爹娘得多心疼啊。”
扑哧,桅子这番话一出,茗风、茗月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且不说,只说有一个打着折扇的公子却是实在抻不住劲笑了出来,然后越过人群,朝着桅子招手道:“小妹妹,你过来,你叫什么?”
茗风、茗月一见来人都吓了一跳,这可是齐家的贵客,具体什么来路,两人也不知道,只知道来人与少爷关系不错,就是老夫人和老爷瞧着来人也是极客气的。
两人纷纷上前叫了一声:“安少爷。”
安墨染却是未理二人,而是极有兴趣的朝着桅子招手道:“小妹妹,你快过来啊,哥哥给你找间客栈好不了,保管不收你钱。”
桅子瞧着这个陌生男子一脸谄媚的样子,很不厚道的问了一句:“那个这么小就出来做拐子是件很可耻的行为,再说我们家也没有钱,你要是想拐了我卖钱,我也不是听话的孩子,所以你还是别打我主意了。”
噗,安墨染的脸上如同被墨迹晕染了一般五颜六色的,安墨染身后的两个随从强忍着笑,只是那肩膀抖动的幅度却是说明了两人此刻心里忍笑忍的辛苦。
茗风和茗月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嘴角,安少爷像拐子,这小姑娘是什么眼神啊,没看见安少爷这一身行头吗,那是一般的拐子能穿的起的吗,真真是没有见识。
安墨染晶亮的眼眸突然就对这个小丫头来了极浓的兴趣,说起来这还是头一个能引起他兴趣的小丫头呢,正好他身前的人都太过无趣,一会问问东元,这小丫头是在哪挖掘出来的活宝,不若就让他带了家去玩得了。
桅子要是知道现在安墨染心理地的想法,只怕把他大卸八块的心都有了。
安墨染让自己的表情更亲民,笑看着桅子问道:“小妹妹,我看你的样子是想进府对吧?”
桅子摊了摊手道:“到不是我想进府,只是有人大老远的把我请来,又有人拦着不让我进去,我现在觉得还是回家最好,到底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来的自在,只是我怕被拐子拐,所以需要有人指引我找一间即便宜又不是黑店的客栈,这样我能住一宿,明天再帮我寻一家可靠的车马行送回去就行了。”
安墨染觉得这个小姑娘瞧着也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可是说话清晰,条理清楚,连黑店的事都知道,笑意盈盈的问道:“小妹妹,那你家住在哪里啊?”
桅子往后退了一步,朝着拉着她来的车夫问道:“这位哥哥,你认识这人吗,这人怎么总打听别人家在哪,不会儿是专门等在你们府门口骗人的吧,要真是这样,我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趁着这会儿人多,你快进府去跟你们家的主子说,有拐子主动来投案了,到时候让你们家主子叫了人把他们拿下来,送到县衙去,不说大功一件,可至少是为百姓除害了。”
桅子霹雳啪啦的说了一通,小厮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安墨染原本笑的如同一只算计人的狐狸般摇了摇头,非常同情的看着桅子道:“姑娘,安少爷是我们府里的客人,不是拐子。”
桅子其实也觉得这个不会是拐子,首先年纪就不够大,后面跟着那两人明显是跟班,而且连下人穿的也不差说明家里应该是不差钱的,想必这是齐家的亲戚,哼了一声,蛇鼠一窝,目光不善的扬声道:“既然你是他们家里的亲戚,想来跟这狗眼看人低的下人都是一样的喽,那咱们也不必再说什么了,你要是好心就与齐少爷说一声,我来过了,没进去门,要是没那好心,只当热闹,也就算了,反正齐少爷早晚都会知道的。”
安墨染一双墨瞳极有兴趣的把桅子从上到下打量一遍,然后看着桅子的眼睛,指着茗风和茗雨道:“你是不是想说我跟他们是蛇鼠一窝。”
呃,桅子有些惊讶,这小子不是会读心术吧,把脸撇向一边,虽然没有回答,可是态度却是明确的很。
安墨染也算是找到了症结所在,啪一下,打开了手里的折扇,对着桅子道:“你是来找东元的?”
桅子点了点头,并不惊讶。
安墨染让自己的笑容瞧着更亲和了一此,才道:“正好,我也要进府,你跟我一块进去吧,我带你去见东元如何?”
桅子望了望齐家的大门,皱了下眉头,很不想进。
安墨染笑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虽年小,想来这个道理还是懂的吧,再说你现在孤身一人,若是真在这黄梅县里走丢了,不只你家人着急,只怕东元也跟着扯上些关系。”
桅子一想也是,点了点头,看着安墨染道:“你先带路吧。”
安墨染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往大门走去,他进齐家,从来不走小门。
桅子随着安墨染的步子往大门走去,茗月和茗风这会儿都变了脸色,要是让少爷知道了她们办事不利,还让安公子插了一脚,只怕她们的差事也要保不住了,茗风苦着一张脸,怨着茗月道:“姐姐何苦招惹她,人家不过是应了少爷的约,来府里帮忙的,这下都让姐姐搞砸了,一会儿还不知道她怎么跟咱们少爷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