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别人的义愤填膺,桅子瞧见的是凤儿越来越冰冷的目光,嘴角划过的是轻蔑的笑,桅子虽然对李氏更无语,可是也知道有这些人出头,大姐千万不能干出出格的事来,给蝈蝈一个眼神,蝈蝈机灵的上前扯着凤儿的手道:“大姐,我累了,大姐抱抱。”
凤儿低头看着蝈蝈的目光柔和了不少,桅子趁此功夫上前接过了李氏手里的簸箕,淡笑道:“没事的话,我们就回去了。”
凤儿连头也没回,转身抱着蝈蝈就往院外走,直到出了李氏家的那条道,桅子才敢去打量凤儿的脸色,有些担心的扯了扯凤儿的衣袖,她还以为凤儿不知道这些事呢,她也是昨天无意间的听到吴氏跟大舅母说起来这事的,不然她也不知道。
可能是走出了李氏的视线,也许是觉得跟这样的人去计较也是不值得,凤儿的情绪明显的变好一些,朝着桅子笑了笑,道:“大姐刚才吓到你了?”
桅子摇了摇头,有些心疼的看着凤儿,道:“大姐,你放心,爹娘一定会给你找个好人的,小六儿哥哥一定也不会信这些闲言闲语的。”
凤儿一愣,失笑道:“你这丫头,到是个鬼机灵,这事都让你听了去。”
桅子小声道:“大姐,我也不是有意听到的,昨天给三婶倒水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娘跟大舅娘说的,不过大姐,虽然我觉得小六儿哥哥配大姐有些委屈大姐了,可是我相信小六儿哥哥却是能让大姐省心的。”
家里就一个寡母,又是身体不好的,能不省心吗。
虽然小六儿的条件不太好,可是凤儿始终记得自己初到镇里,在大户人家做工之余也去外面的街上寻钱赚,被比她大的孩子欺负,跟人家男孩子抢活,是小六儿帮着她打仗,帮着她揽活,那会儿心理只觉得温暖,如今要嫁人了,凤儿也不知道自己要嫁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可是有一点,凤儿没忘了当初陪着吴氏回吴家的时候说的话,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而且凤儿有一件隐在心理的想法一直没有对吴氏说过,那就是小六儿最让她安心的一点是家里人口少,她到是没盼过寡母早去的事,可是一个婆婆到底比一群兄弟、小姑、妯娌的要好相处的多,再说有大舅娘来保这媒,想来也不会太差了去。
凤儿把蝈蝈放下地,摸了摸桅子的头,笑道:“别担心大姐,大姐没事。”
说完又交待弟妹道:“刚才的事,你们两个别跟爹娘提了,省得让他们添堵。”
这话就算是凤儿不说,桅子也不会提,李氏就这样了,可是再不好,到底是自己的亲嬷嬷,是爹的亲娘,所以这几年,娘就算是再不满,可是年节,只要家里的条件允许,就没落过东西,与其说这些东西是给李氏的,不如说这些东西是让罗天翔心安的,所以桅子也会在这上面让吴氏添堵,不过还是拉过了蝈蝈交代了一番,三人才紧着往家走去。
这边凤儿和桅子往李氏那送月饼,镇里迎儿却目光隐带期盼的看着早上从铺子里出去,晚上才回来的小伙计问道:“齐少爷看到月饼了吗,齐少爷怎么说的?”
小伙计一愣,摇了摇头,道:“迎儿姑娘,我没看到少爷的人,只把东西给少爷跟前的小哥了。”
迎儿有些失望,不过送去总比留在药堂强吧,勉强的笑了一下。
八月初十,齐东元专门从黄梅信打发人送了一封信回来,里面的意思就是想问问那个山楂馅的月饼是怎么调的馅,竟是比一般的月饼要好吃开味的多,家里正好要安排节礼,能不能再想办法弄些。
乔郎中把信给迎儿看了,迎儿却是连连摆手道:“乔爷爷,咱们山上就那么一个山楂树,再说又是个小的,桅子上回就弄了不少了,瞧着齐少爷信上的意思,只怕这要用的不少,咱们村里那个可不够,再说也没人手啊!”
乔郎中一想也是,刚要回信,来送信的小厮机灵,笑道:“乔郎中,少爷说了,原料咱们府上都有,就是没有会弄的人,您看看要是方便,能不能打发个人去给说说去,这县里离镇上也不远,满打满算,连教带学有两天的功夫也就够了,早上早点走,隔天傍晚,准能送回来。”
乔郎中一怔,这事,抬头看了迎儿一眼,问道:“要不,你去?”
迎儿到有心想去,只是这活不是她干的,她在厨艺上可不行,不过她到是知道这馅料还真不是她娘弄的,摆着手道:“乔爷爷,你知道的,我也就能动个嘴说,干却是不会的。”
乔郎中以为这馅料是吴氏弄的,一时也有些为难,吴氏不比几岁的孩子,嫁为人妇,这般在外面过夜可是不妥,若是不行,就得让罗天翔跟吴氏二人同去。
迎儿想了想,道:“乔爷爷,这馅料是桅子弄出来的,我大姐和二姐跟着帮的忙,不过我想着齐少爷家应该是不缺帮忙的,要是弄的话,桅子一个人去就行。”
“行,行,咱们府里不缺下人,要是姑娘的妹子,咱们马车都是现成的,就是现在走,回头多住两天也使得。”齐家的下人怕办事不利,连连的争取着。
乔郎中想着桅子年岁不大,再说与齐东元也是有过接触,说来也不算陌生,点了点头,道:“那就这样,你赶着车,让迎儿给你带路,到了她家接了人再把迎儿送回来,然后你再带着人往县城赶,只是这一路上……”
这会天刚过晌,要是赶到县城,应该也来得及。
小厮机灵,笑道:“乔郎中放心,天黑之前准能进城,不能让姑娘受了惊。”
就这般定了,桅子稀里糊涂的就被迎儿拉上了马车,对着吴氏就说了乔郎中要借桅子用两天,过两天就送回来,吴氏也只以为桅子去镇里,也没多在意,再说有迎儿在,吴氏也就没多担心。
等到了镇里,一路上迎儿也与桅子说的分明了,桅子知道还要去县城,而且还要过夜,苦笑道:“三姐,你这性子也太急了些,平时瞧着你也没这般急啊,我这连件换洗的衣裳都没带。”
迎儿一敲脑袋,她光顾着着急了,再说她也没出过远门,这些事还真不在意,这会才有些讪讪的道:“对不起啊,桅子,我一时着急忘了。”
都这样了,桅子也没啥说的了,摆了摆手,道:“没事,我就这样吧,反正不过一宿就回来了,在家也不是没有没换过衣服的时候。”
桅子长这么大头一回坐马车,很不幸的就发生了晕马车事件,小厮一路赶的急,桅子也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再说马车走之前小厮就说了,这一路要快点,不然怕天黑之前进不了城,到时候就得在外面露宿了,所以桅子一直咬着牙自己挺着。
等小厮把马车赶到齐家角门的时候,桅子都有些腿软的站不起来了,浑身无力,还犯着恶心,直让赶车的小厮内疚无比。
小厮正一脸客气的赔着罪呢,偏巧齐东元打发人出来问信的就看到了小厮,叫道:“你小子,这半天在外头磨蹭什么呢,再不回来,少爷都要打人了。”
小厮一听,忙舔着脸笑道:“茗风哥哥,这不是迎儿姑娘的妹子身体不适,才耽搁了一会吗!”
“谁,你说谁,你把谁接来了?”茗风眨了眨眼睛,望着桅子看去。
桅子呼吸了一会新鲜空气,缓了会儿神,才慢慢的站直了身子,小厮脸露为难道:“我这一咱光记着少爷的吩咐了,也没顾着桅子姑娘没坐过马车,这道跑的就快了些,桅子姑娘这会还有些腿软呢。”
茗风一听,抬手恨恨的看了小厮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没别的话说了,指着院里叫道:“去喊我姐姐来,就说少爷的客人到了,让我姐姐来帮一把。”
茗风的姐姐茗月是齐东元身边伺候的一等丫头,茗风是齐东元的贴身小厮,平时在县城的时候,齐东元有什么事都是这小子去办,不过齐东元要是去镇里就不大带他,这小子是个聒躁的性子,上哪都爱笔笔划划的。
没多久的功夫,桅子就听见院里传出一个声音,道:“到底是什么事啊,非得巴巴的把我叫出来,不知道少爷那里离不得我吧!”
桅子听着动静就往门口望去,见茗风身后出来一个打扮的极俏丽的姑娘,瞧着年岁与大姐凤儿应该差不多,只是那脸上的妆容却显得妖娆许多,桅子明显的感觉自己不喜欢这个人。
不过转念闰想又觉得自己矫情,与自己无关的人,谈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茗风听到他姐姐的声音,忙回头笑道:“姐,这不是少爷等的客人到了吗,你忘了少爷从镇上回来的时候在书房里嘀咕来着,说什么凤凰村的桅子姑娘,年纪不大,却是极聪明的。”
茗月明显没有茗风一样的喜色,带着审势的目光打量着桅子,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眼里分明带着鄙夷之色,似乎觉得桅子就跟那穷苦的亲戚来打秋风一般,不屑道:“茗风,我怎么跟你说的,别什么样的人你都往上捧,少爷向来心善,看谁都像好人,看着人家有些可怜的,受苦的,心理就不落忍,这是少爷的好处,可咱们是少爷跟前的人,老夫人和夫人让咱们伺候少爷的时候可是说了,不能什么事都随了少爷的心思,少爷不懂这世道的黑白,不懂人心险恶,难道咱们还不懂吗,若是什么人都能攀扯上咱们少爷,让少爷误了读书,误了前程,回头老夫人、老爷,夫人寻了咱们做下人的算账,咱们就算是有百张嘴也辩不了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