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证的潦草,不代表婚礼也会同样简单。
唐嘉辉翘着长腿坐在沙发里,从表情来看是已经神游九州大地去了。唐夫人依然在滔滔不绝地讲越洋电话,他只听了一会儿就彻底放弃。家长们一定以为随便拉郎配就能撞上千年难遇的大运,接一次机,吃一顿饭即可一见钟情。
再往下走,更加是阳关大道了。只要结了婚,入了洞房,命相不凡且智商一九零的小小辉必然接踵而至。
算盘打得多美好呀!
“妈,我先走了,晚上酒吧有公司派对,得先去照应着。”
唐嘉辉眼见母亲没有挂电话的意思,抚了抚裤子上的褶皱站起来。
“你站住!”
唐夫人比了个不容反驳的手势,嗯嗯哈哈又多唠了几句才放下手机。唐嘉辉搔搔眼角,将手插到裤袋里。他早已没有耐心,能继续杵在这里全靠仅存的孝心吊着。
“坐下,妈要跟你谈谈正事。我昨晚想了一宿,总算给你们想出来一个五年计划......”
他当然没坐下。光是这短短一段话里的关键词就足够扯淡,五年计划是啥?他这人连下周的计划都没有,还能看得这么远了?
“你不会是在想第三代的事情吧?”
“你看看,就知道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嘛!”
唐嘉辉开始摇头。
“没有没有!咱俩没共同语言!以前我干的混球事还少么,我不能再把关歆月拉下水了。”
“什么叫拉下水?她现在是你法律上的老婆了,她理应......”
“这他妈还是旧社会么?她结婚结的早,不代表就一定要这么早要孩子!”
“可是她现在年轻身体好,我和你爸又有精力帮你们带孩子,怀孕正是好时机嘛!”
“哦,她不读书了吗?怀了孕还能好好把学业完成了?人家既然有本事进那种大学,将来肯定是能出人头地的,我绝对不拖她后腿。所以孙子孙女啥的,你先消停,不要再提。”
“嘉辉,你不肯,未必关家也是这么想。刚才电话里,你关伯伯话里话外都是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呀!我可不听你的,我今晚就......”
“够了!”
唐嘉辉忍无可忍地低吼一声,长这么大,他除了跟老爹打过架,从未对自己的娘亲恶语相向。可这一次,他却是真的恼怒了。
“不要想着去说服关歆月。记着,她跟着我混,我支持她读书。”
甩上门出去的唐嘉辉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他当然知道这股火气的由来并不全因关歆月而起,但他仍旧要维护她。这场婚姻即是打定主意要各自为阵,他便一定信守承诺,必然不会坑了关家小妞的前途。
回到车上,唐嘉辉咚咚咚喝了大半瓶冷水,终于冷静下来了。蹭蹭直跳的太阳穴渐渐平息,他长舒了一口气。
还是车里好呀!他不过刚刚转了身份,就已经能够体会已婚男人回家前非得在车里坐着发发呆的日常。人生太他妈艰难了,没结婚前催着结婚,结了婚又催着生子,车轱辘似的向前碾,一刻的清静也得不到。
垂着眼睫看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时钟是罗马时间。他的世界临近华灯初上,那一边的世界却是日出东方。
连松雨在意大利呆了五日有余,他连一条简讯都没发过。
毕竟,每天光是看她社交账号上发出来的照片就气饱了,哪里还有力气打字呢?
“你说这张照片能发吗?没有露脸,只是手而已。”
“你如果实在喜欢,把手裁了就行......等等,这个大便的符号是谁留的?”
“是嘉辉。”
碧蓝的阿马尔菲海岸环绕在山崖之下,放眼望去,皆是扬帆远航的白色小船。从那不勒斯来到卡普里,她和他住进了这座能俯瞰天堂小景的别墅。
大少爷对久负盛名的蓝洞没有兴趣造访,他只想和她好好过几天懒散的逍遥小日子。
连修然刚洗了澡,穿着皱巴巴的亚麻衬衫和宽松长裤站在她身边喝苹果汁。
他觉得这就是最好的清晨了。她趴在太阳椅上,晒出小麦色的光洁背部隐约可见泛白的比基尼细带痕迹。敷有一层薄汗的皮肤在骄阳下闪闪发亮,像一尾搁浅的美人鱼。
他还没擦干的头发在微风里垂落到眼睛上方,戳得眼眶痒痒的。
连修然蹲下来,轻轻地把下巴搁在连松雨的背脊上。这样近距离地看,他能闻到她身上带着海水气息的香味。
缥缈得很,时有时无。
微凉的指尖沿着她背脊上的凹痕往下滑,这呵痒似的小动作引得她笑出声来。试图去阻挡他时,人家已经把长裙的腰带给扯松了。
“把手机放下。你从起床看到现在,还没够?”
“哦......不看手机看什么?”
看我。
连修然绷着脸把额前的头发向后拢,他甚至不用看她的脸,就晓得她现在的表情有多可恶。从连松雨手里抽掉手机,他直接替她关了机。
“需要按摩服务吗?”
“哼哼......怎么按?按哪里呀?”
死不悔改的女人,需要他下点猛药料理一下。
连修然抿着嘴,眼底悄然生出暗黑的焰火。目光从她的后颈一路落到尾椎,再用力托起她的小腹,一扬手强行把那条碍事的裙子给拉走了。
一览无余的风光无限好,阳光底下更显波光粼粼了。
他跨坐在椅子尾端,双手伸到她腋下把人提起来,晒得懒洋洋的美人鱼小姐没有挣扎,她软软地任由他曲起自己的膝盖,然后被他禁锢在身前。肩胛骨蹭着亚麻衬衫的料子,她很乖巧地窝进他的双臂里。
“你可是越来越不老实了。”
大小姐闭着眼,睫毛不停的颤。她是在笑,笑他又要教她学做人了。
“我已经认清事实。反正你只喜欢不老实的男人。”
连修然把她的长发拨到左肩前放好,低头咬住美人的侧颈。他温热的唇比空气的温度更高,一沾上皮肤就烫得她目眩神迷。
“我说的对吗?”
含糊不清的低音从她的耳畔飘到锁骨上方。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他解开了自己的衬衫,她现在被敌人彻底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