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心理援助中心的途中,围着盘山公路弯弯绕的风景没有治愈她的思念,反而是更想他了。
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脚踝,连松雨觉得好像还能摸到他的体温。
闭上眼睛,连修然青筋分明且肤色轻浅的手背仿佛再度重现,他不肯抬头看她,他甚至吝啬地连一句多余的叮嘱都没有说。
哎......悠悠地喟叹,她卧倒在汽车后座,收起了假装若无其事的表情。
何止是难舍难分,她简直要害相思病了。
好在凡事物极必反,就在想到无法自拔快要捶地的时候,车子稳稳地抵达了目的地。
眼前的景象很令人困惑......为什么有种误入会员制俱乐部的错觉?
前来接待的女员工替她打开车门,用最专业的微笑致意。
此地长久以来阳盛阴衰得厉害,难得来个女学员,她实在感动坏了。
连松雨裹紧羊毛大衣环视四周,她终于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来。
幸而这位见多识广的员工训练有素,她恭顺地立在一旁,准备随时见招拆招。
“对不起......这里和宣传手册上的照片出入是不是大了点?”
连松雨轻声提醒道。
“让您见笑了,照片和实物断然是没有出入的。”
员工保持可掬的笑容。
“您收到的宣传手册是主楼设施,这栋副楼是半年前新落成的。”
“市场调查中我们收到了许多宝贵意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相信可以为诸位提供更好的服务。”
连松雨猛点头,得亏问了一声,要不然她还以为是入了什么障眼法。
一颗心才刚刚放下来,不远处站着的某位长发男学员就再次敲响警铃,此君戴着灰色毛线帽,手里夹着烟正在打电话……
这下子她更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你稍等,不是号称军事化管理吗?怎么还能抽烟呢?!”
“的确是军事化管理,但我们也注重人文关怀。”
“吸烟时间早中晚各一次,大家的执行力和凝聚力都可圈可点。”
连松雨自觉好像也是太落伍了,这年头连权威都信不得了。
她不死心地以纤纤玉指点向学员手里的电话。
“好的,我也一定服从命令听指挥。敢问电话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咱们副楼有手机信号吗?”
“本中心配备铱星卫星电话,保证您不论爬坡还是下海都可以和联络人实现无障碍沟通。”
“你们这么阳奉阴违地做生意,不怕家长投诉吗?”
“连小姐,我们已经实现完全介绍制。”
“严格筛选入学标准,至今没有收到过一则差评。”
连家长女不好意思地握住了员工的手。
“太周到了。我初来乍到问题太多,请你不要介意。”
答疑解惑完毕,她的步伐都轻盈起来了。
可见治疗精神病原来也是个小马过河的事,大呼上当的炮王丁隽平未能消受的福分,她倒是觉得可以打个十分。
大堂前台登记入住,再由专人直接送到顶楼,连松雨发现套房隔壁的房门上挂了“整修中”的告示牌。
左边有,右边也有。她不免十分震惊了......
“不会在我入住期间施工吧?”
“本人神经衰弱,听不得噪音。”
“您放心,牌子是连先生特地委托我们制作的。”
“为了让您获得最佳的入住体验,本层南翼的三间房只此一间对外开放。”
连松雨听得津津有味,她的气突然消了百分之三五十。
体贴人的本事都放在暗处了,这个呆子真是顽固不化。
他要是早说一句,今天早晨她的表现还能更卖力些......
面对连修然的可恶和不知变通,时而跳脱的她也有传统的时刻,一句“来都来了”不是白说的。
人家既然都偷偷潜入卧室了,纵然心里忿忿不平,在感受到他线条起伏纠结的上半身后,荡漾的她也只能先把深仇大恨放一放。
做人,最紧要的是不要跟美色过不去。
“你这句再难也来见我,不是装装样子的吧?”
连修然的脸黑下去了。
他的心很凉,他几时跟她装过样子!
“呐,你看,天都快亮了。”
她发现这只陀螺不抽就不转,好伤神哩。
“所以呢?!”
“所以你不睡觉跑来这里,就只是为了抱抱我?”
佳人泪水晶莹地瞪着他,学习委员出身的小弟瞬间一愣,他的中央处理器还没完全恢复工作状态。
这是解禁开工的意思吗?
“我......”
连修然小心地将手伸到她的睡袍下摆,相当迟疑地向上撩起。
连松雨顶着一张苦瓜小脸,扭出堪比教科书的标准姿势示意他不要再磨蹭下去,不然天真的要亮了。
“你什么你,说不定下回再见面,就是七日之后了。”
收到她鼓励的眼神,脑子一热的他直接上手把情人的睡袍给扯破了。
清晨时分抓着金属床柱的她,努力地咬住牙关忍受身后男人无限温存的动作。
虽说这种时候他往往都不会闹出太明显的动静,可是今日,一向自制的大少爷必须得咬住她的肩才能忍住呼之欲出的低吟。
“别咬了吧。”
目眩神迷是不假,但痛不欲生的她祈祷他能放自己一马。
可惜人家本分又艰难地把底给露了,坦诚地让她无法抗拒。
“我真的......快不行了。”
他的体温和吻包围过来,眼前的景象有规律地前后进退,她在濒临中暑之际听到他挫败的哀求。
“对不起,我不想放你走。”
“你别走好不好......”
喃喃说完胡话的连修然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为什么她会长成这个样子,为什么她要发出这种声音,他从小就对她没有抵抗力,完全是姐姐一个人的错。
“我也不想走......”
“那今晚你能来吗?”
噢,他是个多么老实的男人呀!在那种节骨眼上受了外力刺激,立马就缴械投降了。
连松雨承认有一点点得寸进尺,她又不是不晓得山高水长的,他哪里会得空在今晚赶到山那边去呢。
刷完房卡进了套房,桌上一瓶盛放的鹅黄色玫瑰像是昨日重现一般映入眼帘。
拾起置在旁边的卡片打开它,她看到工整的印刷体列了两行小字。
“今晚九点半请打电话给诊疗室,你头晕没胃口,想要测个体温。”
连松雨乐不可支地走到房间尽头推开窗,青山远眺,风光无限好。
哎哎哎......还要等到九点半哩,她现在就想测体温了......
洗过澡换上学员制服,用深蓝色缎带扎好马尾,连松雨从水瓶里剪了一支玫瑰花头插在外套左胸的口袋里。
在什么都可以上市的今日,她以为身为运营负责人的周伯伯去纳斯达克敲钟几乎是指日可待的事。
客房设施很满意,现在该去评鉴餐饮水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