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心甘情愿的败给一个人,在他身上输的一塌糊涂的时候,往往都会付出代价,就像我一样。那天赌气走了以后,用我妈的话说我爱哭是狗改不了吃屎,碰上点小事就爱哭。第二天顶着一双肿的跟灯泡似的眼睛去了排练场彩排,汀汀说入围的大多数都是他们音乐系的怕我受欺负,连课都不上了非要陪我一起去。
缘分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不可言说。从宿舍楼到彩排的大礼堂,要经过教学楼,图书馆,二食堂,还要走过长长的林荫大道,等于从东边到西边总共十分钟的路程,居然能刚出了宿舍大楼就碰到了周蔚然和池衡。
在她落落大方的跟我说“小展,你也去彩排吗”之后场面陷入了尴尬。
小白脸始终一副不屑中带着蔑视的表情看着我,眼神让我觉得我就是进了专柜买不起化妆品的穷人,但总有人会掏出一捆粉色的毛爷爷替我买单。
汀汀用一种成年人得体的社交礼仪以及跟周蔚然同款落落大方的微笑对他们说“我们正准备去呢,但是我忘了东西在寝室了,我们要回去拿”
说完看着池衡,脸上始终带着微笑“这位同学,看在我们是同校的份上,有家眼科医院还不错,顺便还可以看看你的脑子,有需要来文学系找我”她说看脑子的时候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她那尖酸刻薄的样子让我觉得浑身通畅。
我们绕路去小卖部买了一根雪糕,边走边吃往大礼堂方向去。
“小展,我问你啊,如果没有杨蕴星,你会想找一个什么样的男朋友啊”她含着雪糕含糊的问我。
我用十秒钟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在抿了一口快化掉的雪糕之后,我告诉她“我从小就跟他认识了,我也不记得几岁,更加不记得我为什么会喜欢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会想要踩着他的脚印去走路,想要努力的跟他的人生轨迹重合,越长大越觉得我们两个就像磁铁的正负极一样,一靠近就把对方推远,我想将来如果没有他我也会找一个像他的人吧,性格,容貌,哪怕是习惯,他在我生命里太久了,戒不掉”
说完我的雪糕又快要化掉了,赶紧又抿了一口,那种甜的奶油带着凉的温度的口感在舌尖真的让人感觉很幸福,心里苦又算得了什么。
“那你觉得林琛跟杨蕴星像吗?”
没想到她会突然问我这种问题“林琛跟他像不像有什么关系吗?”我问她。
她把雪糕棍扔进路边的垃圾桶,转过头对我说“没什么,就是觉得林琛也挺好的嘛,我觉得他挺喜欢你的”
我差点伸手堵住她的嘴,要不是我手上还有一点点雪糕的没吃完的话。
显然我是接受不了这个玩笑的,有点慌的跟她说“你别瞎说啊,林琛不喜欢我这样的”
“哦~那你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我觉得她这句话的语气有点诡异。
“我知道”我像是摆脱了嫌疑斩钉截铁的说。
“高三的时候我问过他,他说他喜欢长的好看的,嗓门小的,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女生,你觉得有可能是我吗?”
她若有所思的说“也对,你完全不符合他的要求啊”
只能在心里痛心疾首捶胸顿足的感叹,我都交了些什么朋友。我想起了高三我问林琛将来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女朋友的时候,他万分欠揍的跟我说“以我的长相和才华,我肯定要找一个好看的,说话的时候秀气一点,嗓门小一点,有气质,是那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
那时候我冲他翻了一个白眼“肤浅”,在心里默默祈祷我的蕴星哥不会像他一样那么看重皮囊,不然我真的就完蛋了。
听完汀汀说我不符合他的标准后莫名的松了一口气,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那种被人好多人爱慕而众星捧月的优越感,我太清楚爱而不得是什么滋味,那些苦楚会困住一个人,我也不愿意别人白白的把深情浪费在我身上。
当我们进入大礼堂的时候蒋睿恒正在舞台上拿着话筒跟旁边的女主持对着流程,其实他认真起来的时候还是看着挺顺眼的,就是稳妥帅气的学长一枚,看到我们进来隔老远冲我抛了个媚眼,觉得一个人的形象崩塌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那一种要死的敏感又来了,在这里有人在窃窃私语,有人在调试音响,有人在看主持稿,世间百态,都吸引不了我,那颗单恋的心脏使劲搏动着,让我忽视周遭所有,很强烈的告诉我,他在。我回过头看着那些空荡荡的座位,试图想要找到他的影子。回头看到坐在第一排与人谈笑风生的周蔚然,在心里嘲笑我自己,就算在也不是为了我而在,为了他,我是最勇敢的人,也因为他,我是这世上最怯懦的人。
在后在后台准备候场,正在心里默念歌词,一种金属跟地板碰撞的声音打断了我,我循着声音望去,一个女生窘迫的看着地上被打翻的保温杯,手背有一块是红的,应该是杯子被打掉的时候不小心烫到的,地板上的水渍散发着热气,看来这个温度应该不低。我看着那个女生,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下一秒看到她对面讨人厌的池衡那张此刻特别欠揍的脸我才想起来,她好像叫程觅。
正当我打算撸起袖子看好戏的时候,音控老师催我上台,我的目光才依依不舍的收回来,从后台到台前我一直在想他们那是在干嘛,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真不假,心不在焉的差点没跟上节奏,好在彩排顺利完成。等到我回到后台的时候,他们已经结束了我好奇的对手戏,谢幕散场,只有地上那滩水渍,从热变成凉,见证了事情发生的全过程。
秉着好朋友之间就是应该要芝麻绿豆的大小事都应该分享的态度,下台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告诉汀汀我看到的台前幕后。正在说的时候,刚好是池衡上场,抱着吉他坐在台上就是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完全褪去了一身戾气,要不是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我肯定会觉得刚刚在后台是我眼瞎看错了人。
是谁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此刻我觉孙汀汀一个人就是一出年度大戏。
她把手指放在下巴那里,故作深沉脑补了一出程觅与池衡相爱却意外发现有情人竟是兄妹的桥段,看来以后不能再让她看韩剧了。
在别人的故事里,作为旁观者的我们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想要知道那段故事的悲欢离合,当探索不到事情真相的时候总会在臆想里给那段故事添上一些自己以为的情节,然后断章取义的认为,那就是事情的真相。我们揣测别人得到的快乐,总会洋洋得意的分享给身边的人,俗称传播八卦,然后口口相传,每经过一个人都会加上自己的情节,让那个故事听起来更精彩,其实当事人想说事情的真相是,关你屁事。所以关于池衡和程觅这对痴男怨女在汀汀这个包打听的耳朵里听到了很多版本,最终她用我们学文的优势,把那些流言融汇贯通,最终向我还原了事实真相,只是生活就是一出深刻的戏,谁也料不到明天谁就会成为故事里的人。
我一直觉得学艺术的都很特立独行,比赛负责人周老师彻底做实了我的想法。
彩排结束,他穿了一身粉色上台,粉衬衫,粉裤子,粉鞋子,甚至露出来的袜子都是粉色的。大家当时都在往外走,突然舞台上传来话筒的声音“同学们,等一等”的时候我们回头看见的就是那个脸挺黑,穿着一身粉色的奇葩老师。
他那些话筒,昂首挺胸的站在台上,微笑着,仿佛台下的窃窃私语是对他的赞美“比赛的服装你们自己准备,比赛当天会有娱乐公司的人过来,如果有人找你们签约呢,老师身为过来人,劝你们一句,酌情考虑,不要被眼底繁华迷了眼睛”
后来许多年过去了,我在没有见过像他那样自信,睿智同时又对身边的一切怀着一颗热忱的心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