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就看到汀汀坐在椅子上翻着书,见我进门她立马拉着我坐下审问我。
“说,你昨晚干嘛去了”
我把昨晚的事情大概的跟她说了一遍,又战战兢兢的问她杨蕴星是不是真的很生气。
“反正黑着脸就走了,气压低的感觉能克死旁边的树”
我的忧心忡忡写在脸上,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嚎“怎么办啊”
她用手里的胡萝卜笔戳了戳我的脑袋“你怕什么啊,小展,如果一段感情谁把自己放在了卑微的位置,那么就不能长久”
好像已经习惯了,只要他能开心,所有的委屈和心酸我都能忽略不计,只要在一起得过且过就行。
手机开机的界面亮了许久,白色的屏幕里面亮了一个黑色的咬了一口的苹果。我盯着苹果缺的那一个口,直到屏幕亮起星空银河的壁纸,当时杨蕴星看到了,用我手机把图片发给他,他也设了同样的壁纸,此刻可能和我一样盯着同样的星河在发呆。
想了许久,尽管内心畏惧他的怒火,但还是按下了他的电话。
仅仅只响了一声,他的声音就从耳边传来,尽管隔着电话,仍然能感觉到他的怒气“你昨晚干嘛去了”
“我,我就是在酒店睡了一晚上”
他的声音低沉的像雪山崩发时的压抑“那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千言万语如鲠在喉,我该怎么说,说我因为自卑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说我自己的狭隘,说我自己给自己钻牛角尖,话在嘴边,最后只是压制哽咽的喉咙“对不起”
他的冷笑就算只是从电话里传来都让我感觉仿佛掉入寒潭,冰冷刺骨“你从来都不觉得自己错了”
“对不起”眼泪一颗一颗砸在桌面上,我对着已经切断的电话道歉,外面的晴朗也变得乌云密布,快要下雨了。
汀汀拿纸给我擦掉脸上的眼泪“没事的,等回头他气消了就好了”
我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拨着他的电话,始终一如既往的无人接听,不知道究竟是固执还是偏执使然,一整个下午就在不停的拨通电话中。直到迷迷糊糊在汀汀的叹息声中睡着。
醒来的时候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雨,整个房间昏暗又空旷。
那个破碎的手机在枕边安静的躺着,满怀期待的以为能在里面看到他留给我的只言片语,但是它关机了。
翻下床插上充电器,又怀着满满的憧憬打开它,除了微信里汀汀的留言,什么也没有。
没有开灯坐在椅子上不想动,等待着那一点光渐渐地被夜晚吞噬,耳边的雨声清晰到一滴一滴。
一场秋雨让整个b市一下子冷到仿佛要入冬,季节更替也像有些事一样令人出其不意。
杨蕴星已经好几天没有理我了,像是要让我反省自己,未接电话一个又一个的打到他手机上,没有回音,微信一条一条的发过去,也都是石沉大海般没有任何的回复。
本来以为他气个两天,我再去找他道个歉事情总能过去,但这一次仿佛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能迈过去。
终于在一个秋风萧瑟的下午,我决定翘掉一节老教授的课去找他。入学有史以来第一次翘课心里难免有些瑟缩,用汀汀的话说,多翘个几次脸皮就厚了。如果我能像她一样翘课也能在期末考试的时候拿A的话。
风刮的树叶哗哗作响,灌进我的脖子里让我体会到了初秋对我的不友善。我紧了紧外套快速的向农学院走去,据蒋睿恒的情报,他今天下午有一堂重要的公开课要上。
站在他们教室后门的角落里偷偷扒着门缝找寻他的身影,他坐在第四排低头认真做着笔记,安静的侧颜像一个少年,让我就想这么看着他。
太过于沉迷的我,没有意识到门把手被我按了下去,趴在门上的我猝不及防的一个踉跄摔了出去,幸好我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后排的板凳,在诺大的教室里发出一阵声响。
一抬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我,我窘迫的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立马向他们九十度鞠躬“对不起,对不起”然后脚底抹油转身跑到墙角,捂着我那已经红透的脸。
下课铃响,有人陆陆续续的从教室里走出来,有几个经过我身边时向我投来讥笑的眼光。
他对我视而不见,经过的时候好像没有看见我一样,我立马追上去,他的脚步越走越快,过于紧张的我没有注意脚下踩空了一节台阶,对于这些状况他都像没有发生过一般,始终没有回头的往前走。
难过涌遍全身,心里仿佛堵了一万颗石头,但仍然没有松懈脚步向他追赶。
几乎是跑着追到他身后,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袖“蕴星哥”
他始终没有停下,就这样僵持着继续往前走。他今天穿了一件针织衫外套,袖口被我拉的变了形他才肯停下。
他的脸不像刚刚那样柔和安详,一副冷峻的神情盯着我,我有些喘气的跟他说“你别走了,我走不动了”
“你找我干嘛”言语间透露着不耐烦的信息。
“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发微信你不回,我就只能来找你了”
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腕,我清楚的知道这个人要是放手,也许就再也抓不住。
他冷冷的说“我在生气,你没看出来吗”
我低着头对他说“对不起”
“那我问你,你那天晚上跟谁在一起”
思量着不管说与不说实话好像都没有多大区别,又怕日后产生隔阂,心一横还是说了实话“林琛和张琰”
他眼睛里的暗淡变成怒气“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检点一点”
脑子像被晴天霹雳打过,所有的情绪纠结在一起,我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他“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人”
“你大晚上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还住酒店你觉得我会怎么想”他凌厉的呵斥我。
羞愤难当的眼泪就那样不争气的落了下来,我的自尊和骄傲被打落在尘埃里,咬着牙跟他说“杨蕴星,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全身的力气都用在双手上,当我渐渐松开的时候,手有些微微的僵硬和颤抖。
他突然攥住我的手腕“你对他坦荡,就敢保证他对你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吗”
用尽全力挣脱他的束缚,从前他的言行就像一床温暖的被子,无时无刻不在温暖呵护我,而现在,他每说的一句话就像一把刀,多一句揣测就深深的插上一刀,多一句质问就多一道血淋淋的伤口,魔鬼中的天使送我的只是心碎而已。
冷哼一声,理智在他让我检点一点的冲击之下荡然无存,有些嘲讽的对他说“在你眼里,我们都是那么不堪的人对吗,哦对了,在你眼里,只有程繁那样的人才是品质高贵,性情优雅”
那个掩埋了许久让我们不敢去触碰的往事,终究还是被徒手翻出,曝露在我们两个人奔溃之间。
他几乎是怒不可揭,瞪着那双星光不再的双眼说“你为什么每次都要恶心中伤无辜的人”
觉得有些好笑的问他“她无辜林琛就不无辜吗,他又做错了什么让你能这样羞辱他”
无辜二字何其珍贵,在这场争执之中,无人能配的上,我们都把最阴暗最狭隘给了对方。
沉默良久不言,风吹起我的长发,对他的失望比他在程繁面前不敢待我跟往常一样都要多,他拉着我冰凉的手腕跟我沉默的对峙着。
“看来她还真是你的逆鳞”我在嘲笑我自己。
他把我的手放进他的口袋,眼中的沙尘暴已经褪去“你才是我的逆鳞啊”
狠狠地把手从他温暖的口袋里抽了出来“那她是你的什么呢,倘若我说我不愿意你跟她那样的人来往呢”
有些时候,明知道一脑袋撞上去的是岩石,却还是刹不住脚步。本来已经跌落了悬崖,就算再砸下几颗巨石也无所谓了。
预料之中,他眉头紧锁,满脸愤恨的对我说“小展,你为什么总是揪着过去不放,她都已经不在意了”
一个给别人挖了一个大坑的人为什么要在意,难不成良心受到了谴责吗。
“杨蕴星,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也不懂我究竟在意什么”
推开那只原本想要紧紧抓住的手,所有的眷恋都成了灰烬,所有缠绵悱恻的话语终究还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