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里的校园空荡荡的,清晨我和汀汀提着巨大的袋子飞奔向校门口。
蒋睿恒把一辆兰博基尼停在了学校正门口的地方等着我们,好在是没人,不然这么显眼又高调的炫富方式,打死我也不会上他的车。
“我说你俩,这种时候也要迟到”他吐槽完后,单手操作打着方向盘,兴许是那天我们睡眼惺忪,我们一致认为那是他最帅的时刻。
“看不出来师兄还会开车呢”
他有些沾沾自喜“那是,我会的可多了,比杨蕴星多,小展,你要不要考虑我把他踹了”
我斩钉截铁的说“不要”
“你呀,就是被猪油蒙了心,死心眼”
后来的某一天,突然间想起他说的这句话,我还请他吃了顿饭。
他把车停在了酒店正大门的位置,兴许是觉得豪车就是要占最显眼的位置吧。
把我们丢在门口自己不知道去哪里停车了,然后两个有史以来最迷糊的伴娘迷路了。
花园酒店,顾名思义花一定不会少,正当我们徘徊在弯弯绕绕像迷宫一样的路里面的时候,突然有人叫我,那个声音,我这辈子都不想听到“小展,你怎么在这里”
她穿着一件蓝色的衬衫,领口的蕾丝花边显得她好似少女一般,娇俏又娴雅。半身裙下两条纤细笔直的腿向我们走来。
以我当时还待在象牙塔里的成熟程度要是不想理一个人是绝技不会理她的,于是拉着汀汀朝反方向走去,汀汀不明就里的被我拖着走“她是,程繁”
我点了点头“嗯,你怎么看出来的”
“除了她,你还能对谁这样,你看见周蔚然的时候都没那样”
说完她审视了自己,白T恤加牛仔裤,再审视了我,背带裤加白T恤。
“早知道会遇见这么个玩意,今天就应该找找身好衣服”
她一句这么个玩意让我忍不住笑了,心里有些担忧,杨蕴星在老周那边帮忙,我在内心祈祷一万次她们不要遇见。这个人的的出现,能将我艰难筑起的信心瞬间击垮。
历经波折,总算找到了小溪姐的化妆间。她端坐在镜子面前,化妆师在给她画眉毛。她一袭白纱,出尘绝世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吧。我和汀汀站在她身后看的不禁有些发呆,她像是忍了很久“你们俩不去换衣服在这里是想偷学化妆技术”
我们才反应过来,痴痴傻傻的笑着拿衣服进去换,她一脸无奈的笑着,像幼儿园老师嘲笑稚嫩又可爱的童言无忌一般。
拎着高跟鞋坐在沙发上发呆,第一次穿高跟鞋的我并没有像电视剧的那么夸张,甚至可以说是走起路来四平八稳。就是后脚跟觉得有点磨的痛,想着离仪式还要一会,我便脱了鞋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汀汀也光着脚坐在我旁边小声嘀咕着“你是不是怕杨蕴星看见那个人啊”
我有些哀莫大于心死的无奈“怕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会遇见”
“放心吧,不会怎么样的,你要相信他,我从来都不怕宋天延跟他前女友见面,他昨天还跟他前女友谈生意了”握住我的手想要给我一些安慰。
我却有一种暴风雨前乌云压顶的窒息感,但还是努力克制了那种让人慌乱的不安“嗯,没事的”
蒋睿恒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站在我们后面“什么没事,出什么事了”
吓得我跟汀汀立马站起来,光脚站在地面上有点凉凉的,汀汀捡起鞋子穿上朝他追赶过去,我兴奋的跑到另一个人的面前,朝他微笑喊道“蕴星哥”
他捡起我的鞋子,弯下腰,抓住我的脚踝帮我把鞋穿上“多大了,还不穿鞋”
“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应该在老周那边吗”
“听说你迷路,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丢”
心像裂了一条缝,听谁说的呢,话在嘴边却又不敢问出口。
努力挤出的微笑在掩饰的人面前原来也是可以灿烂无比的。
“我都多大了,不会丢的”
“那就好,那我去老周那边了”
他转身离开,心里那层设防暂时卸了下来,我明白所有人事都会变,我们阻拦不了这世间的瞬息万变,物是人非,但是我想要从时光机里找回的是那个在杨蕴星面前不用顾及任何情绪,喜怒哀乐都不用伪装的林展。
牵起她长长的裙摆,等待在宴厅门前的时候,她竟然有些紧张,跟去年老周生日的时候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郑伯伯替她把眼前的头纱放下,满眼即是欣喜又是不舍,眼中有些东西斑驳了视线,她帮他拭掉眼里的泪花,哽咽的说了一声“爸,你干嘛呀”
他笑的一脸慈祥“我的宝贝呀,就算结婚了也是我们自己家的”
她拍着他的手安抚道“好好好,就是你家的,不给别人啊”
父女两眼里带着泪花相视而笑,让我想起了我爸,我要是哪天嫁人,我爸也会很舍不得吧。
那扇门拉开,刺眼的光芒打在她的身上,伴着音乐缓缓的向前走,老周今天穿的还是很正经的,黑色的西装,里面白色衬衣上打了一个黑色的领结,跟小溪姐不一样,他的紧张溢于言表,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感觉到了他的不安。
当郑伯伯把小溪姐的手交到他手上的时候,他紧紧的握住,并朝郑伯伯九十度郑重的鞠了一躬。
老周和小溪姐面对面的站在,她伸手温柔的替他擦去了额角的汗水,两个眼里都洋溢着即将要把憧憬抓在手里的那种幸福。
司仪问他“周仲卿先生,你愿意娶郑小溪女士成为你的妻子吗,无论富有或贫穷,健康或疾病,直到……”
“我愿意”他迫不及待的打断司仪的话,惹得下面哄堂大笑,无意间瞥到杨蕴星坐在下面笑的满脸灿烂,和坐在他旁边同样笑颜如花的那个人。
感受到了他们向我投递来的目光,我立马像碰到烙铁般的躲开,我不知道自己的心虚从何而来。
“接下来请这对新人交换戒指”
我和汀汀上前,送上他们代表了作为婚姻盟约中的信物,当那个贴合无名指的圆环戴到他们手上的时候,显示了双方对于这段感情的忠贞,因为再也容不下另一个人。
在他们甜蜜的拥吻中,我和汀汀悄悄的退场,从早上就没吃东西的我们只感觉到了饥肠辘辘,寻摸着哪个桌子有熟人好去大快朵颐,她拉着我在蒋睿恒身边坐下“饿死了,饿死了”然后没心没肺的拿起筷子大吃大喝。全然没顾坐在我们对面的杨蕴星,我把头扎在桌面上,老实说,此刻我没什么胃口,但要是不装模作样,这尴尬实在混不过去。
我塞了一个丸子在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她碰了一下我的胳膊,声音大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故意的“小展,你坐在这里干嘛,你的位置在杨蕴星旁边”
抬头她们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尤其是蒋睿恒,仿佛我碗里那块红烧排骨是他的。
“哦,那里坐了人啊,那委屈你跟我坐一会咯,没有杨蕴星给你夹菜你也勉强吃点啊”
一个鸡翅放在我碗里,蒋睿恒满脸赔笑着说“没事,今天师兄给你夹菜啊”
我嚼着嘴里的肉含糊不清的对他俩翻白眼“你俩幼不幼稚,我又不是幼儿园大班的”
一块排骨放在我碗里“对对对,你是小班的”
那些故作的嬉笑落在对面两个眼里,他没有任何的只言片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仿佛提及的那个人不是他,我最讨厌的就是他在她面前风云不惊的样子,倘若他跟我说一句话,心里的绝望也不会陷的那么深,我们都不知道对方在害怕什么,强忍着眼泪死活不让它流出来,我也只能跟我自己暗自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