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他,捡起西瓜扔到垃圾桶,顺手抹了一把眼泪,他紧跟在我身后。
“小展,你别生气啊,我给你买冰淇淋,买冰可乐”
我左拐他也跟着我左拐,我右拐他也跟着我右拐,然后不耐烦的说“我不要冰淇淋,冰可乐,我只要我的西瓜”
“那你等我一会,我去给你买”
“我只要刚刚那一个,可是已经被你摔碎了”
一时间我们又陷入了双方僵持不下的沉默,他低头看着我,像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开口说到“小展,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
很多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做的事情,会慢慢的在日复一日的思虑中不了了之。关于一个没有得逞的美梦,结果当然不是算了就能甘心的。
“如果可以的话,就这样吧”
曾经我有多少勇气,就有多少失望,有多少执着,就有多少无能为力。
“可是如果我不想这样下去呢”
“你玩文字游戏呢,想这样那样的,随你想怎样我要回寝室了”
炙热的阳光毫不客气的挥洒着,树影斑驳摇晃投射在地面还有我和他的影子,我知道我不能再和他继续追问下去,我那抵挡叫做杨蕴星的城墙是纸糊的,他再给我一星半点的甜头,城墙就会轰然倒塌。
因为从小有他的庇护我变得软弱,遇事第一反应就是哭,现在因为他变得再难过也能忍住眼泪,后来的我常常想,这算不算有始有终。
他拦住我“我就只问你两个问题”
“第一,你喜欢林琛吗”
我摇了摇头,他掩饰不住嘴角的笑容,笑的比此刻天上不遗余力晒人的太阳更过分。
他努力克制了一下喜悦的情绪,目光深邃,神色坚定且有些小心翼翼的问我“那你,喜欢我吗”
那颗名为秘密的种子在经历了无数了风雨,渐渐长出了根茎之后,自己还没来得及钻出泥土,突然被人一把揪了出来,暴露在日光之下。
那一瞬间,我仿佛像幻听了一般,脑子像一个敲打的三角架一般,只有警钟长鸣的刺耳声。
“你,你说什么”心事快要被戳破的我,不可置信的维护着秘密应有的姿态。
他有些羞涩的捞了一下头,像极了偶像剧里令人脸红心跳的男主角“我仔细想了一下,你这段时间应该是吃醋了”
一般被戳到痛处都会跳脚,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我的矢口否认高了象征着心虚的八个分贝“我没有”
“你一般心虚的时候都会提高说话的音量来掩盖,你就是”他笑盈盈的看着我,他的心情已然好到了能到云端荡秋千。
心虚使我底气十足,看着前面操场上红色的塑胶跑道,天气使得操场上竟然一个人也没有,我大声对他说道“我不是”
“你看着我”
“你不好看,我不看”我低着头看着脚尖,余光里都是裙摆上的西瓜汁。
他弯腰低头俯视着我,我的目光在和眼前的水泥地面做斗争,他轻轻的开口“可是怎么办,我喜欢你呀”
一抬头就撞见他在阳光里笃定温柔的目光,心里混合着诧异震惊和不可置信。
“你,你说什么”我觉得自己的耳朵今天幻听的有点频繁。
“我喜欢你”
“你,你大白天就就喝了吧”
他认真的看着我,无比认真的拿起我的手轻轻的放在他的额头上,我的手心里沁出了好多汗,粘粘的触碰到他温热的额角。
“我没有发烧,我很清醒,我已经忘了我们究竟认识有多少年了,可是只有时间很长的东西才会让人忘了究竟,我喜欢你多久了呢,好像也记得不太清楚了,总觉得自己多努力一点,将来跟你在一起时筹码也多一点,你不想做的,我努力去做,林琛问我能这样照顾你一辈子吗”他轻轻的笑了笑,继续说道“当然能,从前你贪玩,我就想啊,你要是能没有烦恼,开心快乐,一辈子我都替你挡风雨,不让红尘是非叨扰你的天真,照顾你渐渐的成了我的习惯,成了生活必须的一部分,我们慢慢的长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喜欢别人,我也想要放手,可是那一年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开学后,你每天战战兢兢的跟在我身后,如果不是我撞你,你打算一直不理我吗”
他言语间透露出了一点委屈“现在路又走到了原来的地方,但是我不想重蹈覆辙”
他拉住我的手对我说“曾经无数的岁月,我都在想,你贪玩爱闹,我就陪着你,陪你长大,然后娶你,让你成为我的新娘是我一直以来最大的梦想”
那样一个你曾经以为不会得逞的美梦,突然有一天你发现其实那个梦一直拥抱着你,触手可及的感觉美好的不真实,就像阳光下彩色的泡沫,想要伸出手,却又害怕稍纵即逝,我深深的明白,得不到不是最忧伤的,得到了又失去才是最令人难以承受的。
此刻我像是被一大群气球簇拥着即将飞向蓝天,很快,那些气球就被扎破,我跌落云端,碎的彻底。
“可是小展,渐渐的我发现,我对你太过于溺爱,只要我在,你就永远不明事理,不能正确的去判断人性”
我的汗一瞬间在背上的每一个毛孔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从他手里把手抽回来,有些警惕的看着他“你要说什么”
“程繁”
他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简直掷地有声,我此刻的心情就像抱着一筐手榴弹,无论他说什么,都打定了主意跟他周旋到底。
“你说”
“小展,我跟她不是那种关系,我一直在乎的人只有你”他解释着,我心里却有一种喜优参半的焦虑。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每次碰到她就像一只蜗牛一样缩回壳里,你那么不开心不是因为她吗,放下吧,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难道你要让自己一直卡在这里吗,与别人斤斤计较最终自己也不会开心”
我不开心,只是因为你,思绪像一团乱麻缠绕在一起,烦躁的推开他“谁说我不开心,我高兴着呢,你走开”
第一次没有回头看他,慌乱的迎着大太阳飞速的跑回来寝室,并且关上了门。
汀汀抬头看着用背抵在门上满头大汗的我问“你大白天就被鬼追杀了”
我坐到桌子前拿起那瓶昨晚没喝完的可乐像捧起了生命之水一样灌进了喉咙里“杨蕴星”
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她表示“那我不是没有西瓜吃了”
见我不说话,她从上铺翻了下来“这样不是挺好的嘛,终于你十几年的暗恋得到了回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给的甜头往往都夹杂着石头,原本以为等到他的告白我会欣喜若狂,汀汀为什么好像人长大以后那些原本以为能让你开心的事都变质了”
“因为我们长大,需求不同了,小时候我们想要糖,长大了想要高跟鞋,而人到中年想要金钱,权利,地位,我们总要被推着走的,也许很喜欢小时候的那颗糖,但长大以后你会发现糖不是必需品”
看着裙角的西瓜汁“那个王八,他以为我为什么不开心,还不是因为他弄脏了我的裙子,还不赔”
“听到他的真心话你难道不高兴吗”
像是从牛角尖里面破土而出一般,想起那句让你成为我的新娘是我最大的梦想,我的嘴角就不自觉的往上扬。普通的一句话像婚礼誓言一样镌刻在我的心上,那种吃到整串葡萄里最甜的那一颗的滋味荡漾在心头,每每回味,喜不胜收。
“高兴”
她拿出一件衣服给我,说道“既然不高兴高兴了,那我们晚上去广场看学长学姐们放天灯吧”
学校中央有一个广场,每年B大的毕业生都会在广场聚集,这仿佛成了毕业仪式最重要的一个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