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蕴星眼底里也渐渐的迸发出了暴躁的情绪,对林琛说“那这几年你最会的是什么,你最会的就是不管她做什么都给她拍手叫好,一味的纵容她,如果哪天她要是杀人了你都会替她藏尸”说到后面声音压抑着怒火,对一个人满怀着期望却只得到无尽的失望,幻想落空了才会有这样的愤怒。
脑子里嗡嗡的闹着,我把所有的力气都放在双手上死死的拉着林琛的胳膊,强压下眼底的泪水,哽咽着说“在你眼里,我是一个只会骄纵任性的人,甚至能没有原则没有底线的杀人越货对吗”喉咙传来的疼痛抵不过心里的万分之一,一直努力想要做他心里的一百分,却在拼尽全力之后在他心里变得一败涂地,突然我明白程繁从来都不是我们之间的问题,我们之间,在于他觉得我过于幼稚,所以在大是大非上他一直逼着我成长,想让我成为一个“明理”的人,可是他所谓的明理,是我的逆鳞,即使他是我全部的欢喜,我也无法像程觅爱池衡那样不折手段抛弃原则,人无刚骨,安身不牢,多年的骄纵与陪伴终究不能劝我摈弃真相蒙住自己的双眼,在漫长的时间的洪流里,命运慷慨的赠了我一场空欢喜,命运赠我们两看生厌,互送失望。
“小展,我不是那个意思”
“对,我会”林琛现在我身旁,目光坚定的对他说。他简单的三个字,于我而言就像悬崖峭壁上唯一可以抓住的东西。
这么多年,我从来不会恶意与人过不去,在懵懂岁月里囫囵的时光大部分的欢乐与欣喜都与他有关,他给予我的从来不止循循善诱的呵护和陪伴,还有那种脚踏实地的安全感,每一次我都胜券在握的觉得将来他一定会牵起我的手走进那座殿堂,后来,欢乐与欣喜变成了狭隘自私,胜券在握变成了患得患失,脚踏实地也变成了随时有可能被抛向七万英尺的高空。
我把那只牵着我走过了那么多好时光,我眷恋的双手松开之际,他立马将我的胳膊握的更紧。不知道是他力度太大还是因为发烧,感觉胳膊那里生疼。
林琛一脸嫌弃的把他的手从我胳膊上拿开“你捏疼她了”
他后知后觉的松开手,眉眼间的怒气在看到我胳膊上被他捏出的红印子瞬间变成了错愕。在他晃神的期间,林琛搂着我的肩膀就走。
曾经无数次的回头只为了再看他一眼,再冲他笑笑,这一次,我没有。
“小展”
林琛拉着我快速的往前走,他皱着眉头的样子有点可爱“喊什么喊,他以为跟你演琼瑶剧呢”
“就算他演琼瑶剧,女主角也不是我”那种嘶哑到让人感觉在大西北吹了十年风的嗓音与这句话莫名的契合。
直到我和林琛坐在医学院的门口吃馄饨的时候胳膊上的手印才慢慢淡去,他一边往嘴里塞馄饨一边不忘数落我“你说你,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一个下手没轻没重的傻子”
我表面忙着往嘴里塞小混沌,装着没工夫搭理他的样子,实际无言以对。
“我要是喜欢一个人就算她飞扬跋扈我也喜欢,你俩要是真的在一起了,那还真是没头脑和不高兴了”
“什么?”
“他没头脑,你不高兴”
眼前这个脸上淤青,言语刻薄人又一次将我的心从谷底拽了上来。
没头脑和不高兴尽管吵吵闹闹,但仍然不离不弃的陪伴着对方,彼此守护着对方,他们是最好的朋友,我呸,谁要跟他当好朋友。
我拿着热鸡蛋轻轻的滚在他的脸上,看见他少有的龇牙咧嘴的表情忍不住挖苦他,学着他的语气说“你说你,怕疼还跟人打架,打架你还没打赢”
他把我的手从他脸上拿下来“第一,我不怕疼,第二,谁说我没打赢,我们是平手”他着急着辩论,生怕语调缓慢点就会变成默认。
这两件事一件是他的软肋,一件是他的逆鳞。
这货平时看着孤傲高冷,实际怕疼的程度连小朋友都要自愧不如,有一次他被路边的野猫抓伤了,我陪他去医院打狂犬疫苗,那一天的丢人程度直接上升到我人生的丢人排行榜前三位。
依稀记得那天医院急诊人很多,拿药之后他磨磨蹭蹭的不肯进那个专门打针的小房间,脸色苍白的仿佛得了绝症,最后打针的时候是我和医生护士按着他才成功的,每每回忆起那天隔壁的小孩一脸惊诧的看着我们打针都忘了哭的表情,以及他那天的哀嚎和四周毫不掩饰传来嘲笑的目光我就想坐上去世界上最大的地缝的直通车。
第二件,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有好胜心和很强的胜负欲的人,用这个家伙自己的话说就是,从小就是那么优秀,偶尔放个水让别人体验一把第一的感觉就当做善事了,得不得第一对于他来说根本不足以放在心上,根本不足以让他抓耳牢骚的半夜挑灯夜读去争,因为就算他是倒数第一也改变不了他很优秀的这个事实。当时他说那些话的时候,我真的花了很大的力气去遏制住我想要掐死他的冲动,但是这个家伙碰上杨蕴星就是两个旗鼓相当的人棋逢对手,他这辈子所有的胜负欲估计都用在了跟杨蕴星较劲上了,那个时候的我后知后觉,从来看不到他那些话语背后的意思。
我拿起鸡蛋使劲往他眼角的淤青上一按,他立马疼的龇牙咧嘴“对对对,你不怕疼,你最英勇行了吧”
他接过我手中的鸡蛋轻轻的按在自己的脸上,用余光瞟着我“那你希望我们谁赢”
“那肯定是你啊,他和别人合起伙来欺负我,你就应该喊我一起,这样你也不会被揍成这样”
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目光惊喜的像自己仿佛一点伤都没受,大获全胜一般“那我今天没输啊,不过要是你站在我这边,他估计被我打残废都不敢动一下”
“为什么?”
末了他说“你们俩都是傻子,从来有话不肯好好说,非得一天到晚演电视剧”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他不会伤害我,但是却真真切切的伤害了我。
好好说吗,有些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的清楚的,直到后来我才惊觉,我们俩总是在另一个想开口的时候捂住了耳朵。
当汀汀过来找我的时候,看见一个脸色苍白的我和鼻青脸肿的他的时候脱口而出一句“你们俩是被抢劫了吗”
听过原委之后,她坐在花坛边翘着二郎腿“嗯,我也觉得杨蕴星有点欠揍,要不我找群人再揍他一次给你们出出气”
我瞪了她一眼“哎!”
“哎呀,我开玩笑的嘛”
夜幕降临,我们三并排着坐在医学院的花坛旁边,翘着同款的二郎腿,看着月朗星疏的天空,听着汀汀讲她与她那未婚夫过去的故事。
“我跟他是定了娃娃亲,很恶俗的剧情,我们两家是世交”
“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高二的时候,我成绩不理想,下滑到了全班第十”
眼睛瞪得像铜铃大概就是说的现在的样子“你们家是不是对成绩不理想有什么误解”
“你不懂,我从小就是全班第一,除了体育,我门门第一,从第一到第十在家长那里意味着从天堂掉入了第一,意味着他们失去了即将用来吹嘘炫耀的资本”
我看着林琛,想从他的身上找到一点类似的不可思议,可是他却抱着手说“你看我干嘛,我没有过这种感觉,毕竟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下过年级前二”
那副不可一世但他就是有不可一世的本事的样子真的很欠揍。学霸全范围无死角的散布在我周围,让我这个学渣很是惶恐。
“我妈那个虚伪又清高的人是不能容忍我偶尔的一次没考好,刚好他那个时候从美国毕业回来,我妈就让他给我补习,你也看到了他这个人呢,性格老成持重,听他讲课实在乏善可陈,每次我都会睡着,但是他很严厉,每次都会把我叫醒,继续听他那催眠曲般的补课,那个时候真的觉得听他讲课是我爸妈对于我考试没考好的惩罚”她轻轻的笑了笑,像一股微风拂过湖面那般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