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着我慢慢在路上走着,酒劲还没消散的我晕晕乎乎的脑袋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拿着”把手里的袋子给他,然后从书包里开始掏那条准备送给他的围巾。
长长的围巾从书包里拿出来的时候,带出了我的头绳发夹以及纸巾之类的小玩意。
他弯下腰去帮我捡那些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嘴里念叨着“哎呀,你这个笨蛋”
在他低头帮我把东西塞进书包里的时候,我把那条围巾缠在他的脖子上,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给别人围围巾可以丑的那样惊天地泣鬼神,感觉扯住头尾可以把他勒死,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笑。
他瞪着两只无辜的眼睛看着我,像一只可怜兔子“你笑什么”
“没什么,很帅啊”我忍住笑,伸出手把围巾给他解开,真的怕勒死他。
围巾挂在他脖子上,他伸手把它戴好,对我说“谢谢你小展”
“不客气,但是我是不会谢谢你的圣诞礼物的”我的语气里丝毫不客气的表达了嫌弃。
“那你是不要了,那我拿回去给蒋睿恒哄妹子”他扬声道,然后提着袋子向前跑去。
看着他开心肆无忌惮的样子,酒精挥发出的伤春悲秋开始作祟,那些阴差阳错使我们见行渐远的过错,一瞬间向我袭来。
突然之间想起去年圣诞的时候,那天不像今天晴空万里,反而下起了瓢泼大雨,那节自习课,我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恍然间好像他的背影就在那颗冬眠的夹竹桃树旁,雨幕里撑着伞的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瞬间电光火石,值得我不顾一切的冲进大雨里,风雨阻挡不了对他的期许,尽管知道那可能是幻影。直至冰凉的冬雨侵进我的厚厚的棉衣里,贴进我的肌肤,让我冷的发颤,直至头顶上出现林琛撑的伞,直至杨蕴溪一边给我擦头发一边说着“你疯了吧,我哥在学校怎么可能回来”的时候,我才肯在表面相信,那不是他。
那些突如其来的脆弱,不安,让我忍不住的掉下眼泪,他的背影在我心里和那天大雨中的幻影重叠,稍微清醒一点就会消失在万千灯火之中,转身的那么决绝。
我停住追逐他的脚步,矗立在原地,眼前的灯光也蕴开成了点点星光。他回头立刻全力以赴向我奔来,我亦是全力以赴向他跑去,直接抱住他,把头埋在他的胸前,搏动的心脏告诉我,这是不是我的梦,很多次我都梦见他像现在抱着我,然后夜半醒来对着空荡荡的黑夜流泪。
无法接受他离开的事实,当他再次回到我身边,那种随时随地感觉快要把他从我身边剥离的不安一直在提醒着我,林展,你要小心翼翼,如果不小心行差就错,那条要命的隔阂会吞噬你。失而复得固然欣喜,复得之后再次失去的痛苦谁能承受的起。
我嚎啕大哭,心里的委屈不会随着眼泪消逝,如果可以,那我的悲伤早就被眼泪冲淡。我一直告诉自己只要他在,我可以得过且过,可以不去理会从前的那段插曲,可是每每心里那种不安分的感觉涌动上来,就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自己,那些事他还在怪是你错了啊,那些自找的烦恼折磨着自己不让人快活,这半年我无数次的想问他,可是话到嘴边又感觉如鲠在喉,我怕提及过去,就像扯出树根的一角,粘连的是整颗大树,如果一定要刨根问底,那么那颗承载了我们平静欢乐的大树会轰然倒塌。
思政老师说过,今天你混日子,明天日子混你,很显然我和汀汀都被日子混得稀里糊涂的。
至从那天我莫名其妙的哭了之后,原本对我关怀备至的杨蕴星变成了无微不至。
一场难得的大雪,把大地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道路上的雪被铲到两旁,小路上的雪被踩上了深深浅浅的脚印,只有操场上的雪没有被破坏被污染,像一块无暇的碧玉,难怪那些文人骚客都拿雪来比拟什么冰清玉洁的美人。
孩子是祖国的花朵,那么我们这群朝气蓬勃的大学生是祖国的饲料?
那一块无暇的碧玉在我们这群可爱又活泼大学生的摧残下终究变的伤痕累累,汀汀拉着我冲进大雪里,和不知道哪个系的学生欢快的打起了雪仗,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脸,就被扔过来的雪球糊住了眼睛,冰冰凉凉的。
在半个小时的你来我往的雪地追逐之中我把怕冷这件事忘的很彻底,徒手抓起地上的雪,迅速捏成一个团砸向刚刚袭击我的人,那个人看着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操场上熙熙攘攘的到处都是嬉闹的欢笑声,热闹场面堪比运动会。
林琛长的就是一副文静白嫩的书生样,以前杨云溪经常说,要把他放进神话故事里,宁采臣都要被他抢去风头。当他穿着白色羽绒服走到操场上的时候,很多目光随着他飘移着一直到我身边。
我拿着一团雪正准备反击对面那个砸我的人,突然他拉住我“你在干什么”
“打雪仗啊”正说着对面那个人走了过来。
“林琛,你们认识啊”
他低头看着我“你跟他认识吗”
我摇了摇头“不认识,他拿雪砸我,我们就玩起来了”
“你等我一下”他说完就背过身去蹲在地上了。
那个一直跟我互砸的男孩子笑着说“你好,我叫宁源森,是林琛的同班同学”
原来是医学系的,我冲他笑了笑,心里暗自念叨,现在长的白净的男生都去学医了吗,难怪觉得他眼熟,他就是上次我去送苹果把我误认为是林琛女朋友的那一个。
“你好,我是林琛的……”
话还没说完,一个大概有宁源森两个脑袋大的雪球砸在他脑袋上,他的头顶上全是碎雪,他像是被砸傻了一样,僵硬的转过头看着始作俑者,林琛。
三秒之后,他回过神来“大哥,我没得罪你吧”
“谁让你砸她了”一种被人罩着很爽的感觉涌上心头。
打雪仗这种事总是当时爽事后后悔,没一会我的手就像蒸熟了一样遏止不住的发热,感觉快要燃烧起来。想伸手再抓一把雪降降温,刚蹲在地上,手还没有抓到雪就被林琛扯住帽子拉了起来。
“我看看”他抓着我拿一双红的像猪蹄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支药膏往我手上涂。
“你怎么还随身带这个”
“隔老远就看见你在这里玩了,就知道你手会发烫,特地回寝室拿的”不知道是药膏凉还是他的手凉,我的手没有那么烫了。
突然之间想起了不知道疯到哪里去了的汀汀“林琛林琛”
他抬起头看着我“干嘛干嘛”
“你把等会把药膏给我吧,汀汀的手肯定也快成猪蹄了”
他把药膏塞在我羽绒服的口袋里“拿去拿去”
我搓着手冲他笑着,觉得这个平时看似嫌弃我对我不耐烦的朋友就像冬天的药膏一样。
当在操场上找到汀汀的时候,她和蒋睿恒打的正欢,在一旁观战的是杨蕴星。
她的手在停战之后也开始变的发烫,我从口袋掏出林琛给我的药膏帮她抹在手上。一只即使被冻的通红但还是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师妹,我也要”翻了他一个白眼之后,挤了一坨在他手上。
“小展,你的手怎么样了”杨蕴星拉过我的胳膊却被林琛截了下来。
“她没事,我刚刚帮她涂过药膏了”
这天寒地冻的,突然间觉得好冷,我和汀汀面面相觑,用眼神互相试图让对方去打破尴尬。
其实有时候还是挺需要一个不识时务的人,蒋睿恒闻了闻手上的味道“这药膏真好闻,师妹你哪里买的”
“林琛给我的”此话一出,我看到了汀汀向我投来没救了的目光。
杨蕴星笑着对林琛说“真是谢谢你了,师弟”
“我有帮到师兄什么吗,师兄这么客气”
杨蕴星从我手上拿过那只药膏,挤了一些在手上“现在帮到了”
“听小展说过两天放寒假你们要一起回家,我跟你们一起应该不介意吧师兄”
“不介意啊”
我介意啊,这两个人从高中开始就是对手,每次见面说话都阴阳怪气,搞得气氛尴尬的像到了过年不熟的亲戚家的饭桌上,跟他们俩一起回家,对我来说是种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