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在那顿庄园里,李义正在看书,吉索摸索着绣腰带,她记得什姐告诉过她,给自己的心上人绣一条腰带,然后牢牢拴住他的心。对于李义,她除了爱,更多的是感激,既然土司夫人不允许让她嫁给李义,那么她就要另辟蹊径报答他多次的救命之恩。
她要为他绣一条与众不同的腰带,要告诉他,自己多么喜欢她,所以她要结合苏绣和盘绣把腰带绣出来,让任何人都无法模仿她的绣工。
她答应给他跳轮子秋,但这一段时间一直下雪,安召舞广场上积着残雪,所以就没有机会来给李义展示自己的舞姿。但是来日方长,等一切就绪后,两个人会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消磨、满满享受美好。
拉木这两天的心情格外好,他时不时跟着李义学汉字,有吉索当老师,他俩一起学习的劲头十足。
今天,拉木哼着小曲儿走进来,本来在少爷房里,一个下人是不能这么旁若无人哼曲的,但拉木知道,自从吉索到来后,少爷心情好,很少对下人发火,所以他就越来越没有分寸了。
李义见拉木,被他的好心情感染,故意沉下脸调侃拉木说:“每天哼哼唧唧的,我看你在吉索阿姑面前越来越放肆了。”
拉木赶紧停止声音,然后自我戏谑地说:“拉木受了少爷的恩赐,喜事连连,先是有了媳妇,现在又要当阿爸了,所以我就忍不住想要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的喜悦。”
李义一听拉木要当爹了,他吃惊地反问:“石榴怀了孩子了?”
吉索也高兴地看着拉木,脸上洋溢着浓浓的笑容。
“嗯!”拉木点头示意,嘴角上扬着勾起心底里的幸福。
“好小子,不错呀!”
拉木看看李义说:“少爷,你也要抓紧了,我都比你小一岁,现在都有孩子了,你还等什么?”
说完拉木又看向吉索,他的话让李义和吉索都显得不自在了,李义朝思暮想盼着能和吉索成亲,可是,他没有想到和吉索在一起受到的阻挡竟然这么大。
吉索被李义和拉木的眼光看得很是纠结,她何尝不明白李义的心,只是自己不被土司夫人接纳,李义也无能为力。
她粲然一笑后,对拉木说:“等你的孩子长大了,我教他识字。”
她知道自己再怎么努力都于事无补,李义也无法心想事成,于是找个其他话题来摆脱尴尬。
“好啊!孩子还没出生,就有吉索阿姑的许诺,看来你就是我们家的贵人。”拉木对吉索由衷表示感谢。
吉索温情地看着拉木,她心里明白,自己不是他的贵人,而是拉木和李义才是自己的贵人,她感谢他们,感谢上天对她的眷顾。
拉木心满意足走了,李义走过来,他拉起吉索的手说:“放心吧,我定会说服阿爸和阿妈,风风光光娶你为妻。”
吉索钻进李义怀里,幸福地点头表示,自己相信他的诺言。
下午时分,下人来报告,土司回来了,晚饭时让李义汇报这一段时间的事宜。
晚饭时候,稍作休整的土司还是满身风尘仆仆,这次出去十几天,让土司更加憔悴不堪了。
李义向父亲事无巨细汇报近来土司府中的情况,土司相信自己大儿子的能力,听到他将每件事做得都很完美时,他拍拍李义的肩膀说:“有你在,阿爸放心,再过几年,我也老了,是该让你接任我的职位了。”
阿如兰听到土司的话,抬头看了看李义,然后故作淡定地继续吃饭。兰什姐也听出了土司执意把大儿子培养成接班人的话题,她睥睨了一下李兵,那个昨晚还和她暗度陈仓的少年郎,此时脸色暗沉,他虽然故作姿态地表现无所谓的表情,但是,毕竟两个人这么多天来相依相偎,她已经掌握了他脸上微妙表情后面的心灵波动。
李兵的确听到阿爸专门对着哥哥说的话,他的心里很是不甘心,但他又不能太表现出自己的情绪,只能用大口的羊肉来掩饰内心的不悦。
反而李义被土司的话弄得不自在,他努力处理事物,为土司排忧解难,这是作为儿子应该的事情,他做好一切不是为了要夺土司的位置,其实他和弟弟谁当土司,他都觉得是很好的,今天父亲专门说出来,他反而觉得让弟弟生疑,以为是自己处心积虑要当土司。
土司说完没有在意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他现在最在意的是身边的兰什姐,出去这么久,他每天对兰什姐朝思暮想。以前出去,底下的头人会为他寻来年轻漂亮的女子,那时候他也对那些漂亮女子欣然接受,他享受头人对他的尽忠尽孝。
但这次不一样,面对头人带来的女子,他一看就没有任何兴趣,也许是自己已经老了,没有过多的余力去应付其他人了,也许是他的心里真正装着痴情人了,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的身影了,所以他一路上清心寡欲、守身如玉,坚持到家了,今天在家里见到兰什姐,他心里的欲望就按捺不住了。
“你的脚好点了吗?”土司没有询问阿如兰的风寒,而是转头去问候兰什姐的脚伤。
“好的差不多了,已经可以走路了。”
阿如兰听到兰什姐对土司的回话,心里的气不由自主涌起,她抬眼看了一眼兰什姐,兰什姐狐媚漂亮的脸蛋让她生气,她故意把声音提高后吩咐下人进羹,以此来宣泄心中的不痛快。
李兵刻意不去看兰什姐,他怕自己的眼神出卖自己的心灵,于是一直低头淡定吃饭,可是被自己的父亲这么一问,他不由自主抬头望了一眼兰什姐,兰什姐游离在三人的眼神中,毫不畏惧地安心吃饭。
大家刚刚吃完,土司突然站起来说:“我吃好了,累了这么多天,我要早点休息。”
说着他走过去抱起兰什姐说:“你的腿不方便,我抱你回屋。”
他抱着兰什姐在众目睽睽中出去了,李义没有觉得什么,毕竟兰什姐已经是父亲的侍妾,抱她去休息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李兵的心突然就拔凉了,明明是和自己香胸交磨,肌肤交亲的女子,突然要和自己的父亲要亲近了,他的心里苦涩到了极点,他年轻的心灵受不了双重的打击,然后他也突然站起来,没有说什么就大步流星出来了。
李义看着莫名其妙的弟弟,以为是父亲刚刚说的话让他闹心了,所以心里更加觉得这个土司不该是自己来当。
阿如兰的心更是拔凉,以前土司回来都是迫不及待要和自己休息,现在终于风水轮流转了,她独守空房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李兵走到门口时,他看见西厢房里的灯已经灭了,里面的女子已经进入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里了,他不敢去想象里面的情景,他恼怒的心在滴血,他疯狂地跑到土司府外面的场院上,然后沿着打碾场一圈一圈奔跑。
汗水浸湿了衣服,他一遍遍回想和兰什姐丝丝缕缕的缠绵,心灵上的血滴落成枷,他撕开结痂的伤疤反复让心灵受伤。明明是自己偷了父亲的女子,现在却成了父亲夺了他的挚爱,他想不通这个理,他恨所有人,恨哥哥夺了吉索,恨父亲抱走了兰什姐,他受伤的心更加偏激不化。
夜已经很深了,初冬的天气已经非常冷了,附近的村民煨炕的草烟将真个威远堡笼罩在迷朦中,炕烟的味道带着家的温度,让李兵孤独寂寞的心更加凄凉。
他想通了,必须要不择手段当上土司,只有成了高高在上的土司,就没有人会抢走自己的东西,哥哥、父亲都会对自己俯首称臣。
他坐在旁边的田梗上,心里慢慢谋划着,现在父亲对接班人明显倾向于自己的哥哥,为了能争取更多支持者,他必须要说服母亲,对了,还要让兰什姐力挺自己,同时,他觉得在外面也要攀上一个自己的人,既然哥哥反对和吉羊赞土司家的婚事,那么他何不揽了这门亲,成为吉土司家的女婿,那么他也会支持自己,到时候给自己的父亲施加压力,那么当这个土司就易如反掌了。
想了这么多,他心里也慢慢释然了,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踏着清冷的月光,回到了彩虹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