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非晚缓缓走向孟辞,道:“你敬我,不如敬敬我的意中人。替我问问阎王他在不在那里。”
孟辞不解。俞非晚用力咬着唇,后道:“你这副无辜的模样装给谁看啊?扬鸢不就是被你骗了么。”
孟辞眼里竟闪过一丝喜色问道:“扬鸢……你知晓她在哪里?”
“她死了。”俞非晚道:“我让她去帮我找找我的意中人。孟辞,你可知晓我的意中人叫什么名字?”
孟辞张了张口,俞非晚歇斯底里地说道:“你怎么可能知道?你就是个骗子,说什么要治理得国泰民安,可是他……他不就是在你的治理下消失的么?他叫什么名字,我都还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孟辞,你明明就是为了权位,还非要给自己找托词!”
俞非晚的手已紧紧掐着孟辞的脖子,孟辞从未见过她这幅狰狞的模样。
俞非晚虽然是女子,是人族,可她也是白无邪,是人们口中的怪物,孟辞只是人。孟辞被施了法无法动弹,更挣不开她,只能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俞非晚咧嘴森森地笑,加大了手中的力度,“真是好大一条鱼呢,你一死,这个国家便会陷入慌乱,造的孽多大啊……”
“阿桑!住手!”
“住手?”俞非晚冷着脸问,手上的力度更大,孟辞的脸色有些发白,脸也扭曲,张着嘴,已无法呼吸。
一个蓝色的人影窜上来拉开了俞非晚和孟辞。俞非晚被他拉得踉跄几步,“兄长!”
“阿桑,你不能杀人。”
俞非晚看着蓝东隅身后咳嗽的孟辞,抬手就要去抢,却被蓝东隅屡屡挡下。
“你拦我?”
“阿桑,你真的不能杀人。”
“凭什么他们可以,我就不行?凭什么?我是白无邪,我杀人如麻,再杀这一个又怎样?”俞非晚奋力去抢,可一个凡人,如何战得过一个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
“你和他们不一样。你若是杀了人,和他们这种喜好纸醉金迷的人有什么区别?”
俞非晚张大了眼睛,道:“就是如此,我也要他的命。”
蓝东隅拉住俞非晚,俞非晚的手被扣住,蓝东隅拉得轻柔,怕弄疼了俞非晚,可俞非晚每移一寸,他都能再次准确无误地抓住。
俞非晚气愤,却忽然变了脸色,慌张大呼:“兄长!”
蓝东隅连忙避了开来,抓着俞非晚的手也松了,俞非晚有了机会,径直扑向了坐在地上的孟辞,却没有触及,就被一道狂风摔在屏风上。蓝东隅连忙喊了一声,跑了上去,孟辞也连忙朝远处爬。
蓝东隅抱起了俞非晚,抹去她嘴角流出的血,抬起她的手要为她疗伤,俞非晚无力挣开,低垂着眼,绝望地说道:“为何你们都要护着他?
人堆中有一个墨衣男子,蓝东隅怒目视之,喊道:“白休鹤!你在作甚!”
墨衣男子道:“那个人,是苏仙要护的。”
孟辞靠着柱子,皱眉看着墨衣男子,看身形,那不是云晚晴么。
白休鹤戴了个银色面具。
“那将军真是了不起。”蓝东隅冷笑道。
俞非晚勉强能站起来了,拖着步子走到孟辞旁边,却不作为,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看,好像在他的眼睛里,可以找到那个递给她包子的人的身影。
随着一阵轿子扭动的“吱呀”声,一个青衫女子来了,身后跟着一顶花轿,轿子旁边是一位白衣红裙的姑娘,正是萧苏仙。花轿一停,那些轿夫也消失了。
萧苏仙见到这里一片狼藉,上前几步,看到了白休鹤,她尚且还认识这个登徒子。看见他穿着云晚晴穿的衣服,也明白了云晚晴就是他。
白休鹤板着脸,萧苏仙也没有说话,抬头见着蓝东隅,又看见俞非晚和孟辞,大概知晓她一直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至于这两个男人,当真不知道他们为何在此。
萧苏仙跑上去,近了才见俞非晚的白衣上有鲜红的血,又见她嘴角的淤青,更显消瘦。萧苏仙捏着俞非晚的肩,慌忙问道:“怎么了?”
蓝东隅道:“怎么了?自然是你的好夫君干的好事。”
萧苏仙不解,道:“什么夫君。”
女丑上前一步,对白休鹤道:“看来是将军伤了大人。”
花轿帘起,里面端坐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红妆倾城,何其凄美?
女人没有动唇,嘴里却发出声音来:“大人受伤了?”
女丑掩面笑了笑,道:“公主殿下清醒了。公主莫动,我去瞧瞧。”
女丑一跃至台上,拉起俞非晚的手把脉,俞非晚微微一颤,女丑那双手当真是宛若冰霜,没有一点温度。
女丑一脸惋惜,道:“碎了,碎了。”
萧苏仙和蓝东隅面色一变。
萧苏仙常听那些大夫说震碎了五脏六腑,而那些人最后或死或残,忧心道:“伤得很重么?”
女丑摇摇头,道:“非也,是大人的心碎了。”
俞非晚抽回手,坐在孟辞旁边,头靠着柱子,闭着眼睛,低声道:“你以为你是救世主,但其实你和那些人真的没什么两样。”
“你可以为了皇权筹谋精密的计划,却识不破萧娘的谎。”俞非晚道:“你确实是因凤王抢母而流浪,可是你不知晓,你的亲生父亲,和凤王长得一模一样。而凤王早已被你的亲生父亲取而代之,他找你,是想让你好好生活,迫不及待把你送出去,是料到邻国只有一个女儿,你过去,就是王。你杀的,就是你的亲生父亲。血脉相连啊……这些萧娘都知道,可她还是要骗你。你害得你父亲死,害得扬鸢舍弃所有修为为你续命,害得苏仙不得见萧娘最后一面。你被萧娘耍的团团转。”
“你还害得我的意中人不见了,你起乱又害死了多少的人呐?还说什么要好好治理,杀了一个人再给他一副好棺材么?这算什么道理?”
“还有啊,你以为你最聪明,以为云晚晴是真心帮你,你也看不出来,他城府有多深。多傻的人,可我的他还是死在了你的手上。你的手沾满鲜血,你比我更罪恶,杀的人将会比我更多。几个月前那一场宫变,是你罪恶的源头。”
孟辞嘶哑道:“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他为何还不活过来。”
俞非晚睁眼起身,绕过萧苏仙颤颤巍巍地下了楼梯,路过白休鹤时,用尽全力推了他一把,白休鹤却完全没有被推动。
俞非晚一样绕过轿子,离开了,蓝东隅跟了上去,狠狠瞪了白休鹤一眼,也顾不得和白休鹤算账。
“一点损失都没有。”女丑睥睨着台下熟睡的人,七歪八斜的酒杯,一片狼藉的餐盘和还活着的扬鸢,叹道:“真是可惜。”
“那,将军,我们来算算我们的帐吧。”女丑看着白休鹤道:“不知将军在害怕什么,竟派了一只小狐狸来拦我们。”
女丑说着便扔出一只银狐,有三条尾巴,是萧三尾,萧三尾已动弹不得,萧苏仙下去探了探,知晓还是活着,便放心了。
女丑道:“大人若是想还给他,也可。”
萧苏仙一手勉强勾着琴身,一手把狐狸抱起,递给了白休鹤,沉默不言。
白休鹤却没有接,道:“本座确实是有些怕,怕她再被你们的花言巧语迷惑。”
“你倒是恶人先告状。”女丑道:“我还怕她再被你拐跑。”
“本座的妻子,与本座归家,有何不可?”
女丑哼了一声,白休鹤忽然扬起风来,揽着苏仙走了。无踪迹。
女丑喟叹,还是不敌他。
女丑意味深长地看了瘫坐在地上的孟辞一眼,又随着轿子摇晃的声音走了。
这次变数,大抵就这几人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