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王勇起来,梳洗已毕,与郑文颍吃过早饭,正商量着要不要去罗老板那里探问一下消息呢?小冯这个小伙计匆匆走进来,站在门外,向王勇二人一揖,道了一声早安。
王勇叫道:“小冯,这么早,你怎么就去外面乱跑了?”
小冯嘻嘻一笑,道:“王先生,罗老板命我给你捎一个话儿。”
“噢?”王勇又问:“什么话儿?”
“今早梁头领前来巡营,天没亮就到了,现在正在前厅,由罗老板陪着,几位军爷正在聊天呢。罗老板吩咐我来支会王先生一声。”
王勇点头,“好的,我这便去见梁头领。”
“使不得哩,”小冯连连摆手,说道,“罗老板特意叮嘱,王先生现在不必过去。中午的时候,罗老板必定留梁头领吃饭,这个么……”
说到这里,小冯微一沉吟。
王勇接话说道:“午饭之时,罗老板要我过去相陪么?”
“也不必王先生过去。”小冯嘻嘻一笑。
“小冯,你这厮讲话不爽快,罗老板到底是怎么安排的?”
“王先生,罗老板吩咐,待到吃过午饭后,众位军爷们便各自分散了,梁头领要到后边的小花厅吃一杯茶,睡个午觉。每次梁头领过来巡营,都是这样安排的。待到那时,罗老板再遣宋三哥过来,引着王先生与郑爷去寻梁头领说话。罗老板叮嘱,今儿个上午呢,王先生千万莫要外出。”
宋三哥,是罗老板的男仆,是他被鲜于少公子释放以后,特意从瓦桥镇的罗宅里叫来服待自己的。
王勇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小冯,多谢你啦!”
“哪里,哪里!小人应为之事也!”小冯急忙谦逊几句,便告退出去了。
吃过午饭,就看见小冯引着一个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在滴水檐下站定,给王勇、郑文颍二人行了一礼。王勇认得此人便是小冯所说的那个‘宋三哥’,便也叫道:
“宋三哥,罗老板叫你来接我么?”
“王先生,这样称呼折杀小人了,不敢,不敢!请王先生、郑先生随小人前去。”
王勇点点头,与郑文颍站起身来,随着宋三,向外走去。小冯自回自己的屋里去,不提。
王勇平日很少在罗家大院居住,每次出入,总是从大门正道行走。这次宋三引着,经行之处,却皆是迮陉角门,偏僻幽静无人之处。
已是初春时分,屋檐墙头上伸展过来的树枝上一丛丛嫩叶已有蓬勃发生之意。小径两侧的空地上野草抽芽,蒙蒙茸茸,新绿满地。
宋三引路,左边一拐,右边一拐,委曲行来。两侧皆是人家房屋的外壁。所见并无岔道,只是一条羊肠般的小胡同,可以一股劲走到底。
弯弯折折,行了许久,一堵高墙拦住去路,墙上一道小角门,朱红涂漆的木板门半掩着,宋三并不停步,推门而入。
王勇在进门前,抬头看了看,周围都是高高的屋檐墙宇,围住了头顶的一方蓝天。王勇略一分辨,便明白了,这里,便是罗老板居住的小院了。不过,每次王勇来寻罗老板,都是从朝南的那个正门进出的,不知竟然还有这样的一条捷径呢。
进了这处小角门,又绕过了数重屋廊,前面便是一大片空场,约摸有小半个校武场大小,十余株杂树,散落于空场之间,枝叶摇摆,春意盎然。空场上,整齐地划分出田畦亩陇,栽植着许多蔬菜瓜果,此时大多刚刚开始吐芽生长。或者搭着木架,或者围着竹篱。周围杂草蓬蓬。看上去,颇有几分汉地农家的情调。
郑文颍看了,心中又是欢喜,又是伤感,笑道:“罗老板真是会享福呀,拾掇出这样的一番景致来,猛一看去,教人忘了自己是在何处了。”
宋三呵呵一笑,指点着说道:“两位先生,待到瓜果香菜熟了,采摘些,一定要给两位先生送去,尝个新鲜!若在咱们瓦桥镇上,这算个什么呢?跑到这个鬼地方来,那可就金贵得很了,是不是?”
一边闲话着,绕过这片空场,前面一排房屋。房屋前的一棵大树下,三个军汉,各挎腰刀,站在树荫下乘凉。王勇识得,这三个都是梁头领的亲军。
宋三低声说道:“王先生,染头领便在那屋里歇息呢,我就不陪着您二位过去了。”
“宋三哥,你请自便。”
“王先生,不可如此称呼,折杀小人了。”宋三向着王勇与郑文颍拱拱手,便转身离开了。
王勇走上前去,那三名军汉举手打揖,少不得寒暄几句,然后,那名当值的小头领便说道,“梁大哥吩咐,王先生到了,径自进去便是,不必再禀报了。”
于是,王勇与郑文颍二人走到门前,轻轻一叩门,便推门而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