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楼里坐了一会儿之后阮伽南就嚷着要回府了,凤明阳自然是求之不得,因为他已经很后悔今晚答应陪她出来了,看看她都做了些什么事。简直就是要把他活活气死。他觉得她留在他身边就是故意想要气死他的。
一路上阮伽南都在想如果回到了王府凤明阳问起今晚她和他走丢了之后的事她要怎么解释。凤明阳不是一个愚蠢的人,相反,他很聪明,若是她随便说些什么话敷衍他,那就等于是暴露了自己,引起他的怀疑。但是照实说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要怎么蒙混过关呢?
说起来都是阮华禹两兄妹的祸,好好的跟王爷说她在天香楼做什么。阮若梨就是看不惯她现在是王妃了,所以想折腾她,给她制造麻烦是吧?
她有些忐忑,可是回到府里之后凤明阳却没有问她今晚的事,让她很是惊讶意外了一番。
“王爷,那个……”见他就要回自己的院子了,她不由得叫住了他。
凤明阳停住脚步,回头,“王妃有事?”
“那个,王爷,你不问问我和你走丢之后去了哪里吗?毕竟我大哥和二妹说在天香楼看到我了。”
凤明阳挑了挑眉,“你不是说你没有去天香楼吗?”
阮伽南毫不心虚的点头,“我是啊。”
“那你还问什么。难道我会选择相信外人而不相信自己的王妃吗?我们很快就要动身去常州了,你该要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带上吧。这会儿天还冷,常州那边比起燕京来是不逞多让。还有,你可以带上一个婢女。对了,你在出发前要回一趟阮府吗?”
阮伽南有些不解的看了他一眼,“我回阮府做什么?”
凤明阳默然。是他多事了,她和阮府的人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怎么会想要在出行前回阮府?
“没事了,你回院子休息吧。”说完他径自就走了,留下一脸懵逼的阮伽南。
完了,就这样?他真的不问她?为什么呀,她可不相信他真的相信了她在酒楼说的那些话。既然不信那为什么不问?真的是因为相信她?
她有些怀疑咯。
不过也罢,既然他不问,那她自然不会多事在他面前说起。
很快阮伽南就心情愉快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现在他们是一人一个院子,相邻着,府里的下人也不觉得奇怪,毕竟王爷身体不好,太医也说了最好就是尽量少同房。既然不能同房,那还是分开算了,免得年轻人气血方刚,一时忍不住的话就不好。
上元节第二天阮伽南就被柔妃娘娘叫进宫了。
到了宫里,柔妃例行公事的问了一下他们两夫妻最近的生活,特别是宁王的身子,阮伽南如实回答了。
柔妃听了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脸上担忧的神色也减轻了许多,拉着阮伽南的手笑着道:“看来你是个有福气的,小九和你大婚之后身体就渐渐好起来了。以后你可要更加的注意,一定要照顾好小九知道吗?”
阮伽南点头,“母妃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王爷的。”
拉着她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柔妃才唤了一声身边的婢女,婢女端过来了一样东西。
阮伽南有些疑惑的看着。
柔妃将一个小瓶子放到了她手上,“这是小九要用的药,你拿着去常州,每日给他吃一粒。这是用许多珍贵药材由御医研制出来的,为的就是压制小九体内的毒性,减少发作的次数。虽然不能解毒,但是好歹也是一种希望。”
听到柔妃的话,阮伽南惊了,脱口道:“王爷中毒了?”
他不是身体不好么?
柔妃也有些惊讶和意外,“你不知道?”
她摇了摇头,她从来没有听谁说起过,她一直以为他只是身体不好,也没有多想,还以为是hi天生的体质差,没有想到会是中毒了。
柔妃似乎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不知道,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沉默了一下才叹了一口气道:“说起来也是我这个做母妃的没用,当初我怀着她的时候一时没察觉被人暗算了,最后虽然保住了他,但他却……”
因为受宠,所以她怀孕的时候被人下毒了,想要害她肚子里的孩子,结果被太医救回来了,宁王却是中毒了?
柔妃低声将当年的事说了一遍,面上满是忧愁和愧疚,“都怪我,我当初非要生下他,抱着侥幸的心理,可是没有想到老天爷真的没有帮我。”
“母妃,这事不怪你,是你给了王爷生命啊!”阮伽南安慰道。
“可是我却给了他一副不好的身体,让他从一出生就饱受折磨。”柔妃不禁悲从中来,拿着手绢擦拭了一下脸颊上滑落的泪水。
阮伽南内心有些崩溃。她实在是不擅长应付这种情况,更加不擅长安慰人,刚才那两句已经是她憋了半天才憋出来的。
她觉得这种事没什么好说的,都已经发生那么多年了,与其心里一直放不下愧疚不安,还不如将这抹愧疚化作关爱和支持,好好的关心宁王。人都应该往前看,一直沉浸在愧疚悲伤中不能自拔,对谁都不好啊。
再说了,她觉得宁王也不会怪柔妃的,毕竟作为一个母亲,她肯定比谁都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出事。
好在柔妃并没有真的沉浸在悲伤中,她很快就止住了抽泣声,抬头看着阮伽南道:“这次他啊要去常州我心里是很担心的,可是皇上已经答应了,我又没有别的办法,又不能跟着去。现在只能靠你了,你可要好好的照顾他,让他按时吃药,知道吗?”
按时吃药?
阮伽南有些无语,柔妃娘娘啊,你这儿子已经快十九啦,是个大人啦,怎么还要她这个孩子盯着他,让他按时吃药?你是不是操心太多了?
“母妃放心,我一定会盯着王爷的。”她郑重其事的应着。
在宫里没有待太久,大概是柔妃知道他们明天就要出发了,所以早早将她放出宫去了。
回到府中之后,阮伽南想了想还是决定将柔妃交给她的药给宁王。虽然他们是夫妻,但是好像还没到要她盯着他吃药的程度。把药给宁王,他自己自然会吃,除非他根本就不想好起来,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需要别人盯着他吃药啊!至于柔妃的话,让她好好监督宁王……嗯,她觉得还是算了吧。
问了问府里的下人,得知宁王在屋子里她转道去了他住的院子。
凤明阳看到她过来也不意外,看了她一眼问道:“王妃有事?”
阮伽南走了过去将袖笼里的小瓶子扔了过去,说道:“这是柔妃让我带给你的药,说是你一直在吃的。应该是担心你去常州不够用,所以催促太医做了新的出来。”
凤明阳接住了她抛过来的东西。
“柔妃还让我每天都要盯着你吃呢!你怎么看呀王爷,需要我每天盯着你把药吞了么?”她故意问。
听了她的话,他垂眸看着手上熟悉的瓷瓶半响嘴角才勾了勾,随手将瓷瓶放在了一边,道:“我知道了,我会吃的。若是以后你进宫母妃问起你来,你就说每天都有看到我吃药了就可以。”
阮伽南挑了挑眉,对他的说法不置可否,“柔妃真的是很关心你了,说起你的身体还难过得直掉泪。说当初因为她的关系才让你一出生就遭受这种罪。”
凤明阳喟叹道:“确实是因为母妃的关系。”
“嗯?”
凤明阳笑了笑,“母妃当初正是最受宠的时候,宫里的妃子个个都把她当眼中钉肉中刺。本来就受宠,又怀孕了,可想而知多少人想要弄掉她肚子里的孩子了。我这样确实是因为母妃的关系,这是事实,没有什么好回避的。”
咦?一般来说遇到这种情况,宁王不是应该说这事和柔妃没有关系吗?他怎么反过来了?
“本王当然知道母妃也是无辜的了,只是如果单纯的只说因果关系是如此而已。你不必被本王吓到,本王心里从来没有怪过母妃。”
阮伽南想了想才道:“做子女的都不会怪父母吧。”
凤明阳闻言不由得挑高了眉,“这么说王妃其实也没怪阮太傅了?”
“这怎么一样?”她眼一瞪,没好气的道:“我爹生了我却不管我,将我丢到庄子上十几年,要不是我命大我早就死了。这样我难道还要原谅他,和他父慈女孝吗?”
“王妃是觉得如果父母不慈,子女就没必要孝顺父母了?”他状似有些好奇的问。
阮伽南想也不想的就道:“当然了,父母既然不慈,那做子女的为什么还要孝顺?”没有尽到抚养责任的,她也不会赡养,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
凤明阳眸色闪了闪又问:“那如果你的父母三翻四次的想杀了你呢?”
阮伽南一阵沉默,半响才凝视着他笑了笑,道:“那我就先杀了他们。”
凤明阳定定的看着她,眼里迅速闪过了一道异光,半响才粉唇一扬,笑着道:“王妃真是个特别的女子。”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相信没有一个正常的女子能说得出来,可是她却毫不犹豫的就说了出来,态度自然,没有觉得自己这样有丝毫的不妥。
“王爷是觉得我特别的心狠吗?”阮伽南一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问道。
凤明阳摇了摇头,“本王觉得王妃这样甚好。人活着就应该先爱自己,若是自己都不珍惜自己,又怎么指望别人来珍惜自己呢?”
以德报怨是圣人都做不来的事呢。
阮伽南扬了扬眉,对他的话有些意外。
看来王爷的心理承受压力很强大啊,居然没有被她这惊骇的话给吓到。若是被别的男子听说,估计要立刻就休了她吧?
第二天就是两人出发前往常州的日子了。皇上不放心还专门派了个人出宫来查看,叮嘱了宁王一番,又给了他不少东西傍身,还有柔妃宫里的人也来了。不知道的人看到了估计会以为宁王这是和王妃出去郊游而不是去办案的。
磨蹭了半个时辰才终于顺利出发了。
两夫妻自然是共乘一辆马车的,同行的还有太医一人,随行官员一名,护卫十人,宁王的近侍陆英,王妃的婢女丹砂……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人,不请自来的严知君,还有褚卫。
这两人也不知道是脑子抽了什么风,非要跟着来。
严知君是严大人和严夫人年过四十才生下来的幼子,他出生的时候他的大哥都已经定亲了,大姐也及笄准备出嫁了,最小的姐姐也十三了,结果突然多了一个弟弟。可想而知严家的人对这个小公子是会有多宠爱了。
严家家风一向良好,家庭和睦,夫妻恩爱,严大人甚至连个姨娘侍妾都没有,几兄妹也是感情很好,对严知君这个弟弟更是呵护备至,他大哥和大姐几乎把他当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所以严知君是过得顺风顺水,无忧无虑的,严家人对他也几乎是有求必应。
像这次他非要吵着闹着跟宁王一同去常州,严家人一开始是不答应的,太危险了,这么遥远的路,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啊。可是严知君撒娇撒泼的缠着自己的母亲缠了几天,严夫人被他闹得没有办法才不得不同意了。
原本是想让严府的护卫跟着他一起去的,但是他拒绝了,说这样会惹人把柄,最后出了个主意,带上自己的好友褚卫不就得了。于是乎褚卫也跟着一起来了。
阮伽南看到这两人有些意外,视线特别在褚卫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看得褚卫都要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哟,严公子,怎么这么有闲情跟着我和王爷一同去常州啊。”阮伽南趴在马车窗子上朝着严知君挥了挥手。
严知君傲娇的抬起了下巴,“我是不放心明阳。带着你这个拖油瓶太危险了。”
“哎,我说严公子,你这样说就不对了,什么叫拖油瓶啊,谁是拖油瓶现在还不知道呢!”
“拖油瓶自然是你了,我和褚卫都有武艺傍身,你一个女子能干什么?”
闻言阮伽南嘻嘻的笑了两声,高深莫测的道:“我能干什么,或许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凤明阳在马车里听到两人的对话很是无语,搞不清楚这两人为什么一见面就互掐。
他叹了一口气,“行了,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们两个多少收敛点。”他不想听到有人说他的王妃和好友关系不和睦,又或者是其他的一些风言风语。
阮伽南耸了耸肩,朝严知君抛了一个挑衅的眼神,在他发怒前缩回到了马车里,把严知君气得够呛。
“我还以为你和宁王妃感情不错。”褚卫突然说道。
严知君瞪了他一眼,“褚卫,你可别乱说话啊,我哪能跟她感情不错。我就是每次看到她都忍不住和她吵上几句而已。大概是八字不合?”他摸着下巴,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不然怎么解释他们每次见面都吵上几句呢?
褚卫闻言不禁摇了摇头,“行了,你就收敛点吧,别闹得太难看,让明阳为难了。”
严知君撇了撇嘴,“好了,我知道了,我有分寸的。”
一行人共四辆马车朝着城门口的方向出发了。
阮伽南缩在马车里倒也不觉得冷,闲着没事做,她想起了这次的事,不由得问道:“王爷,事情过去那么久了,现在过去常州还能查到吗?”而且王爷你又是新手,确定真的没有问题?
凤明阳抬头看了她一眼,看到了她眼里的怀疑,不由得笑了笑,“王妃这是在担心本王的能力,担心本王办不好此事回来会收到责罚,连累你吗?”
“王爷,你可不能冤枉我啊,我可是真的在关心你。咱们夫妻是一体的,就不要说这么见外生疏的话了。”阮伽南很是严肃的说道。
对于她张口就能说出这种让人不适应的话来凤明阳已经习惯了,面不改色的道:“哦,是吗?本王还以为王妃是在担心本王会连累你呢。王妃没有这么想就好,不然本王会很难过的。一难过就没有心思做事情了,一没有心思做事情就不能处理好这件事,不能——”
“停!王爷,你放心,我一定会坚定的站在你身边陪你一起度过难关的。”她神情郑重的看着他,以示自己的决心和态度。
凤明阳看着她一本正经的笑脸,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过得很滋润,脸上好像长了些肉,没有以往那么瘦削了,脸蛋好像都变圆了一些,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又亮,因为刚才才府门前站了一会儿,小巧的鼻头被冻得有些红了起来。嫣红的小嘴抿着,脸颊微微鼓起,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无端的觉得有些可爱。
心里一动,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在她的头顶上揉了揉,故意道:“王妃要乖乖的,知道吗?不要给本王惹麻烦。”手心的发丝顺滑如丝一样,触手冰凉丝滑,让他不由得按着她的发顶又磨蹭了几下,把她梳好的头发都要弄乱了。
阮伽南一脸无语,一把将他的手捉了下来,没好气的道:“王爷,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请不要摸我的头。”
“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孩子。”
“……”阮伽南睁大了眼看着他,他挑了挑眉,挑衅意味十足。
半响后阮伽南突然一笑,凤明阳心里马上就警觉了起来。
“王爷,你觉得我还是一个孩子,那大婚那晚你怎么还对人家这样那样呢?你那天晚上表现得不像我是个孩子啊!”
凤明阳觉得大婚那晚做的事是自己这辈子唯一做错了的事,他不应该被诱惑了,更不应该意气用事,沦落到日后要时不时的被她拿这件事取笑。偏偏他一个大男人不好意思,她一个女人倒是好意思得很,斗不过,斗不过。
自认斗不过自家王妃厚脸皮的宁王只好闭上了嘴巴,极力装出淡定不被影响的模样,拿出了书翻开,借此静下心来。
王爷不跟她玩了,阮伽南又无聊了起来。见他实在是不想理会自己的样子,她只好在软榻上躺了下来,正好想想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办。
在宁王提出要前往常州的时候皇上就已经派人安排好了沿路的一切,不管是住宿还是其他什么的,一切都要尽可能的往最好的安排,不能让宁王收到一点委屈。所以沿路的官员接到这个命令都忙活准备了起来,就等着宁王路过的时候好好招待。
但是宁王却选择了另外一条路,并没有走官道。于是晚上一行人只在附近的一个村庄里找到了一个可以留宿的农家。
娇贵的严公子对此颇有怨言。农家环境本来就差,屋子又小,统共就只有三间房,主人家住了一间,宁王夫妻住一间,还生下一间而已,他和褚卫住了。连随着一起来的太医等人都得另外找地方睡。
房间里,严知君收拾了一番之后才不甘不愿的躺在了炕床上,浑身不自在。褚卫在一旁看着有些好笑的道:“明明是你自己要跟着来的,结果才开始你就受不了了。你现在回头的话还来得及,要不你明天就原路返回吧。”
严知君一听这话差点就炸了,“这怎么行!”他要是这个时候回去还不得让人笑死啊。
“你能住我就能住!”
褚卫瞥了他一眼,“你能跟我比吗?”他可是严家最受宠的小公子,从小就泡在蜜罐里长大,不像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他眸色不由得暗了暗。
严知君哼唧着道:“反正我不管,我是不会回去的。而且你放心好了,我就是暂时不习惯而已。”说着说着发现褚卫还坐在凳子上,连外衣都没有脱,奇怪的道:“你怎么还不脱衣服睡觉?时候不早了,明早还要赶路呢。”
褚卫摇了摇头,“你先睡吧,我还不困。”
严知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觉得既然他还不困那就不要勉强了。他还是专心睡觉吧,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才能睡着呢。
“那我先睡了,待会儿你要睡的话就直接上床吧,我给你留了位置。”严知君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道。
褚卫笑道:“行了,你快睡吧。”
严知君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是没想到一会儿就睡着了!睡着了的他并不知道褚卫在屋子里坐了一个晚上都没有上床睡。等第二天他起来的时候褚卫又已经离开房间了,所以他也并没有发现有不对的地方。
在农户家简单的用过早饭之后一行人又继续上路了。常州路途遥远,本来是打算走水路的,但是最近几天下了不小的雪,水路估计是不行了,有些河段会结冰。一行人只得走陆路了。
原以为会一路顺利的到常州,可是没有想到第二天就遇到上事了。
一行人在经过一段河段的时候发现刚结了冰的河面上躺了一个人生死不明。
阮伽南看着宁王殿下一副心善的模样让队伍停了下来不说,还让太医上去瞧瞧,说能救治的话就尽力救治的时候,心里本能的觉得事情不简单。宁王像是这么心善,多管闲事的人吗?不像。所以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看了看同行的严知君和褚卫,发现两人神情平淡,不由得在心里暗道难道这连个人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她暗戳戳的问严知君:“严公子,你认识那人吗?”
严知君有些反应不过来,“认识谁?”
阮伽南指了指被护卫抬了过来的人,“就那个啊,他们抬过来的那个人,你认识吗?”
严知君莫名的看着她,“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认识这个人?我们只是路过而已,为什么会认识?”她的想法怎么这么的奇怪。
“你真的不认识?或许是王爷认识他?”
严知君翻了个白眼,“你别想太多了好吗?明阳只是好心而已,你看到一个人昏迷不醒的在路边,难道不会想要救吗?”
阮伽南想了想诚实的摇头,“不会。”
她又不是菩萨,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而且她认定宁王和她是同一路人。
严知君无语了。
褚卫看着坐在一旁等着太医诊断的凤明阳不由得皱了皱眉。
太医心里也是不住的在嘀咕。他们是有正事要做的,宁王又不认识这人,好好的管这么多做什么呢?看不出来宁王原来是个如此心善的人啊。不过他一个太医居然连沦落到替一个普通人看病的地步,也真是无奈了。
太医一边嘀咕着一边吩咐护卫将人安放好,仔细的检查了起来。发现这人身上大多是外伤,伤得倒是不重,之所以呈垂死状态,纯属是因为他受伤了又晕倒在了结了冰的河面上,时间一长,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所以才会奄奄一息,看起来快要死了。
事实上如果没有遇到他们,如果宁王没有起了恻隐之心,任由这个人在结了冰的河面上再躺一会儿的话,还是一样会死的。
“王爷,此人并不无大碍,他身上的伤下官已经让人处理过,也上了药。相信过一会儿就会醒了,只是冻得时间有点久了,加上又受了伤,想要完全康复怕是要一段时间。”太医走到宁王面前回禀道。
凤明阳像是松了一口气,道:“这样本王就放心了。虽然是萍水相逢,但是既然让本王遇到了,那就不能坐视不管,不管怎么说都是一条人命。咱们能救的话就救了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说不定还能给本王积点福气。该用的药给他用吧,不必犹豫。”
原来王爷是想为自己积福啊,难怪会救一个毫不相识的人了。
和太医说完,凤明阳又朝着阮伽南道:“王妃,不知道能不能借你的丫鬟一用?”
“王爷想做什么?”
“方才你也听到了,那人冻了许久,本王觉得或许熬点姜汤给他喝了去去寒更好。”宁王温和的说道。
阮伽南扯了扯嘴角。呵呵,我信了你的邪。
“王爷既然开口了,我自然不会拒绝。”不过就是熬个姜汤而已。
她转头就对丹砂吩咐道:“丹砂,你去熬一碗姜汤吧!”她也不多问为什么他为什么没有让跟着一起来的婢女去做。
同行的人当中除了护卫之外还有两名婢女,原本他们是不想带的,但是皇上和柔妃都说她们两夫妻出远门,又要那么久才能回来,路途遥远,只带着一个婢女是不够的。另外再带上两名婢女,起码一路上还有人伺候照顾,他们也比较放心。
所以两人只好把皇上和柔妃安排的两名婢女带上了。
但是宁王却很少使唤这两个婢女,这两个婢女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做一些杂事,毕竟人这么多,有些事可以自己动手,但是有些事还是得婢女来做的。像是伺候连个大家族的公子。
丹砂很快便将姜汤熬好了,给昏迷的人灌了进去,动作粗鲁,一点也没有考虑到这人还是个病人,还处于昏迷当中。看得陆英心惊胆战。
丹砂将姜汤灌完站了起来转身就看到陆英一脸惊悚的看着她。她眉头一皱,不善的问:“你看什么?”
陆英飞快的摇了摇头,“没有,没有看什么。”
丹砂重重的哼了一声才走回到了自家小姐身边。
既然救了人家自然不能就这样丢下了,起码要等到这人醒过来,确定没有问题才能走。所以一行人为此暂时停下了脚步。
“王爷,这是否不妥啊?”随行的官员犹豫了一下才来到宁王身边问道。
“这么不妥了?”
随行的官员是户部侍郎,贺家二房嫡出,叫贺之源,是皇上安排一同协助宁王办差的人。
贺之源斟酌了一下才道:“王爷,咱们这次是要前往常州办事的,若是这样随意停留,会耽搁我们行程啊!”
他看宁王不紧不慢的,一点也不着急,这样要到何年何月才到常州?这样拖延,就算是能查到什么,去到那里的时候证据都被人毁掉了。再说了,救人之事实在是不必太较真。能被救是这人的命,这样死了也是他的命。
“不碍事,有太医在,相信这人很快就会醒过来的。等他醒过来,本王问过了,我们马上就走。而且今天也走大半天的路了,本王也是要休息一会儿的。”
他都这样说了,贺之源没法,只好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既然停下来了,时间也到了用饭的时候,于是乎护卫找了个避风的地方让三名婢女忙碌了起来,等她们准备好了吃的,昏迷的人也终于醒了。
太医一见他醒了连忙走了过去,问道:“你终于醒了,现在觉得怎么样?”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围了上去,特别是阮伽南,走得最快。因为她始终怀疑这人和宁王殿下有什么关系。
躺在垫子上的人睁开眼就看到自己上方出现了数张脸,神情各异,其中还有一名女子。他的视线在女子脸上停顿了一下才又移开了,哑着声音问道:“你们是谁?这里是哪里?”
“你是谁呀?为什么会受伤晕倒在河面上?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们,你早就死了。”阮伽南抢先一步道。
“是你们救了我?”
“当然了,你还没有说你为什么会受伤晕倒在这里呢。”阮伽南再次问。
“他刚醒,你就不能给点时间让他缓缓吗?”凤明阳无奈的道。
阮伽南瞟了眼说话的宁王,眼里闪着意味深长的光。凤明阳坦然的回视了过去,两人又有眼神噼啪噼啪的过着招,半响之后她才直起身子轻哼了一声道:“好吧,既然王爷这样说了,那我们就让他缓缓再问吧。到时候若是还问不出来干脆就杀了算了,谁知道是哪里来的,谁又知道他身上是不是惹了什么麻烦呢。我们不要惹祸上身才好啊。”
严知君闻言想了想居然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一开始他也是觉得救一个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现在他忽然觉得这样还真是挺危险的,万一救的这人有什么仇家之类的,那他们岂不是招惹了麻烦吗?如果只有他们自己人在倒是不怕的,可是同行的还有户部侍郎,还有太医呢。
躺在地上的某人:“……”这女子怎么这么凶残,谁娶的赶紧领走!
凤明阳不由得轻咳了一声,“王妃,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好歹是一条人命,又是太医费了心思救回来的。你不要冲动毁了徐太医的心血啊!”
徐太医觉得自己并没有费太多心血的,他都说了,这人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而已,若不是被冻得太久了,他撒个药粉上去就差不多了。
人已经醒过来了,自然不能让人家白白挨饿,凤明阳让丹砂装了一些清淡的稀饭端过去给他吃了。吃了之后面色倒是好了一点,让人不由得怀疑他之前面色这么差会不会是饿的。
吃饱喝足之后就应该谈正事了。
这人也将自己的情况简单的交代了一声,说是自己跟着商队出来做生意,但是没有想到却遇到了土匪,他身边的人护着他逃走却中途走散了,所以他才受了一点外伤而已。至于为什么会在这里是因为他掉入了河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被冲到这里来的,他只记得自己昏迷前用尽了力气才从河里爬了上来。
这话倒也没有多大的问题,河面虽然结冰了,但也只是下游结了冰,上游并没有,如果他是从上游被冲下来的,倒是也有可能。毕竟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就晕倒在这里的,或许就是在河面结冰前呢?
不过这样都没有冻死也真是顽强的蟑螂了。阮伽南在心里默默想道。
“王——公子,现在他已经清醒过来,也没事了,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动身了?不然的话今晚可能就要在荒郊野外留宿了,到时候公子和夫人恐怕会受不住。”贺之源见事情已经搞清楚了便上前说道。
凤明阳点了点头道:“也是。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继续赶路吧。”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贺之源正想开口婉拒他这个问题就听到凤明阳抢先一步说道:“常州。”
这人眼睛一亮,“常州?真是太巧了,我就是常州人啊!”
贺之源一愣,怎么这么巧?他不由得有些狐疑的打量起了眼前的人来。
二十出头,身形高大,剑眉,狭长双眸,目光正直,俊朗非凡,从外形上来倒不像是什么坏人。但是坏人也不一定就能从外表上看出来。怎么这么巧他们救的人也是常州人呢?
“真是巧。”凤明阳点着头。
“不过你们去常州做什么?现在常州已经不是以往的常州了,这个时候去常州不是找罪受么?我若不是因为家里的情况实在不好,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随着商队出来做生意了。”他叹了一口气说道。
严知君心里一动,问道:“既然这位兄弟也是常州人,你现在又受伤了,不如随着我们一同回常州,你也好给我们带个路,怎么样?”
“知君!不要乱说话!”褚卫眉头一皱。
他怎么随随便便的就邀请陌生人同路,心也太大了。
阮伽南眼珠子转了转也笑着道:“我觉得严公子说得倒是不错。既然这位公子是常州人,我们也是正好要去常州,那不如就同路好了,也好有个照应。而且这样一来在路上我们还能问问这位公子一些和常州有关的情况。提前做个了解。”
“这万万不可啊!”贺之源连忙阻止。
他们是有正事要做的,怎么可以如此轻率的邀请一个不认识的人同路呢?万一这人是什么别有目的的人怎么办?
“怎么不可了?我觉得挺好的,有个认识路的人在,想来也会顺利很多的。就这样决定吧,相公,你觉得呢?”阮伽南问。
凤明阳因为她这个称呼而眉心跳了跳,忙道:“既然大家都觉得可行,那就这样吧。”他觉得如果自己再不做决定,她一定会说出什么让人无地自容的话来。
阮伽南笑着看着眼前的人问道:“敢问公子大名?”
“夫人严重了,小生墨镜成。”墨镜成眸色闪了闪拱手有礼的回答道。
阮伽南点了点头,“墨镜成啊,人长得俊美,这名字也好听,不错不错。”
在场的几人额头同时滑下了数道黑线。
墨镜成:“……”
喂,凤明阳,你妻子调戏男人了,你就不管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