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现在还是狼藉不堪,府里内内外外已经是寂静一片,到处都是横躺着的尸体和血迹,府里的布置也被毁了很多,特别是前院,就连那些花花草草,树木都遭了秧,假山也被削平了,四处散落,哪里还能看得到半点以往的奢华高雅。不知道的人进来看到估计会怀疑摄政王府是不是被灭门了,毕竟屋檐下挂着的灯笼都被飞溅的血染红了半边。
总管看着放眼望去都是狼藉的王府,头疼不已。
光是处理这些尸体都够他烦的了,还有重新修缮王府,不知道要花多少精力时间和金钱呢!那些人真是可恶,有本事就等王爷回来再来打啊,趁着王爷不在就人多欺人少,派兵来攻打摄政王府,也不嫌害臊,把王府搞成了这个样子,实在是令人气愤。
总管一边碎碎念着一边连夜安排人去清理这些碍眼的东西,尽可能的在最短的时间里把王府收拾出一个样子来,免得王爷回来看见了心烦。
宇文雍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丑时末了,他面色有些阴沉冷厉,带着一丝逼人的寒意。回到王府他就直接回了主院。
回到屋子看到几个人都还没有睡觉,坐在小花厅里。
“怎么还不去休息?”他拧着眉问。
白朗月看了他一眼,“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你又进宫去了,你让我们怎么睡?”
“就是啊,父王,我们的心可没有父王这么大,今晚才赶了回来,真是掐点赶回来的。父王你若是再晚半个时辰这样,摄政王府可就真的没有了。”宇文伽南笑眯眯的说着,但是话里分明就带着刺,生气着呢。
宇文雍挑了挑眉,岂会听不出女儿的埋怨。这一点确实是他理亏,所以没有话可以反驳的。
“这件事等过后我再细细跟你们说一说吧。”现在这个时辰也不是说话的时候了。大家都劳累了一整晚,应该都累了,还是早些休息的好,明日还有很多事要忙——不对,应该说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们都会很忙,他忙,他们也会忙。
“你进宫……”白朗月关心的问。
他现在出来了证明宫里那边已经没有问题了。
白朗月的心情忽然有些复杂了起来。这样他算是造反了吧?她有心想要问问他,但是现在伽南两夫妻在,彧谦也在,她也不好问那么敏感的问题,只好先把问题压抑下来,等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她再问好了。
宇文雍面上迅速掠过了一道冷意,淡声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跟他说了,明天若是他不识相,即便有父皇的遗愿在,我也不会再容忍他了。”
这么多年都白忍了,况且现在他已经和朗月成亲了,又和伽南父女相认,一家团圆,不管是女儿还是女婿都不是好招惹的。那他也就没有什么担心,顾虑那个誓言了。宇文宪既然丝毫不顾兄弟情义,一心置他于死地,那他又何必枉做好人,他从来就不是什么菩萨。
其实这些事情早就已经结束了。
以往是他想得太简单了,有些事不是他想避开就能避得开的,更加不是他说不是别人就会相信的。这么多年他自认没有做过什么对皇位窥视的事,更加没有专权,若不是宇文宪步步紧逼,欺人太甚,他用得着坐在这摄政王的位置上,把控着朝政不松手吗?
从一开始宇文宪就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觉得他会抢走他的皇位,防备他,想尽办法除掉他,这次更是不惜和凤歧国联手,不顾边关几十万将士性命……他若是松手怕是早就让他给找借口直接灭了。
这么多年他问心无愧,对得起父皇临终交代给他的事情,对得起西唐的百姓。
“父王,你这是准备造反当皇帝吗?”宇文伽南直白的问。
宇文雍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谁说我要造反做皇帝了?”皇帝是这么好做的吗?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一年到头也才那么几天休息的时间,甚至是全年无休,官员还有休沐呢,皇帝可没有!这是人干的事吗?他好好的王爷不做为什么要自找苦头吃去做皇帝?
他要是做了皇帝,他能像现在这样自由自在吗?他又不是宇文宪那个脑子有病的人。以为皇位是个香馍馍呢,人人都挣着抢着要。
“你都把禁卫军,羽林军干掉了,还半夜进宫去……这不是造反是什么?”别以为她是现代人就不懂逼宫是什么意思啊!
“这不是因为他们先对摄政王府出手,我迫不得己才反击的吗?至于逼宫,我只是去劝皇上退位让禅而已,既然他没有这个能力,那就应该效仿尧舜禅让,让有能力的人坐上皇位,这样对西唐才是好的。”宇文雍一本正经,理直气壮的说道。
宇文伽南不禁沉默了,竟然无法反驳,很有道理的样子呢。吓她一跳,还以为自己要当公主了,原来不是。不过心里好像有点失望怎么办?毕竟是公主呢,哪个女人不想当公主啊!
不过想想当了公主会受到的约束,她又立马打起了退堂鼓。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个王妃算了。
“岳父你没打算当皇帝,那是准备让谁来当这个皇帝?据我所知,现在西唐皇室似乎并没有什么人有资格当这个皇帝的。”凤明阳说道,并不担心自己这样说会让宇文雍这个西唐皇室人生气恼怒。
西唐皇帝子嗣并不少,不过却是公主居多,皇子少。
先前的宇文龙启从客观的角度来说确实是有能力当皇帝的,虽然人品不太行,可论谋略,才智,能力,甚至是管理都是符合标准的。只可惜了,人死了。然后现在就只剩下一个豫亲王,一个裕亲王,可是这两人似乎都不是什么有能力的人。
豫亲王虽然是皇后所生,但是为人骄傲自负,冲动,脾气暴躁,脑子也不够灵光,经常被人唆使,这种人要是当了皇帝,朝廷肯定是奸臣当道。而裕亲王却是个胸无大志的人,胆小怕事,贪生怕死。人嘛,都贪生怕死,这没错,可一个皇帝这样就不行了。
莫非岳父想扶持裕亲王当皇帝,然后自己继续当摄政王,让裕亲王当个傀儡皇帝?如果是这样那还不如自己来当皇帝。
凤明阳在心里默默分析着,一时间还真是有些摸不准自己这个岳父到底在想什么,又想要做什么。
宇文雍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很快你便知道了。”
凤明阳听出他话中有话,不禁眉头一挑。岳父心里原来是早就有人选了?不是豫亲王,也不是豫亲王,难道是想要从宗室里找一个天资聪慧的孩子打小培养?
“彧谦,你怎么一直不说话?”一旁的白朗月忽然注意到宇文彧谦有些过分的沉默了,发觉他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而且神情似乎有些恍惚,便关心的问了起来。
阿雍和他两父子感情很好,她这个当妻子自然也是如此了。而且她也看得出来彧谦是个好孩子,并非那种白眼狼。既然如此,那她自然也愿意像阿雍一样关心他了。
而且看到彧谦她也总是忍不住想起自己的那个儿子,心里的愧疚之意就有些不由自主的放在了彧谦身上。
白朗月这么一问,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宇文彧谦身上。
宇文彧谦回过神来眸色飞快的闪了闪,笑了笑道:“义母,我没事,方才就是在想一些事情。”
宇文伽南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眉心轻轻的蹙了蹙,抿了抿唇却没有说话。凤明阳瞟了他一眼,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这家伙心里有事。但是他不说,他们当然不会问。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会自己处理事情的。
宇文雍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和你义父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回来之后又面对了那么多事,想来也是累了。现在既然你义父平安从宫里回来了,那大家就回去休息吧!明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呢,特别是彧谦和明阳,你们恐怕要忙活好几天的时间才行了。”白朗月说道。
宇文雍点了点头,“都回去休息吧,今夜不会再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好好养足精神才能面对其他的事情。”
宇文伽南和凤明阳两人等着也不过是想要确定宇文雍能不能从宫里平安出来,现在他平安回来了,两人觉得也没有什么值得要连夜说的。听着这话很快就站了起来,“那我们先回去休息了。”
“走吧走吧!”
宇文彧谦沉默的站了起来,走了两步似乎还想说什么,顿了顿,回头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宇文雍,张了张嘴巴却又闭上了,然后不发一语的走了出去。
“彧谦这孩子我瞧着怎么有点怪怪的,不会是你们去边关的时候出了什么事吧?”白朗月注意到宇文彧谦的异常,有些担心的问。
“没事,可能是有些事他要好好想想。行了,别管这些事了,我们也早点休息吧。这些日子你都没有怎么好好睡过吧?连累你担惊受怕了。”宇文雍有些抱歉的看着白朗月说道。
白朗月笑了笑,“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
宇文雍低笑了几声,伸手将她拥入怀里,自言自语的道:“或许很快我就能放下这些事情好好陪你了,到时候你想回西羌国处理那些事,我就陪你回去。”
白朗月听了却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一笑而过。现在西唐出了这样的事,他哪里还有时间陪她回西羌国?
第二天一大早,京都人就隐隐的发现京都似乎有什么变了。街上到处都是士兵巡逻,气氛紧绷严肃,一发现有什么异常的便会马上捉拿起来。而且大家很快就发现摄政王府外的士兵着装似乎变了,和前几日守在那里和王府府卫府兵对峙的完全不是同一个军队。
让大家更惊悚的事很快就发生了,大批大批的士兵由将领带着往那些朝廷大官府邸走了去,然后直接撞门闯了进去!
这下大家终于意识到,京都要变天了!
赵家,一大早的,赵府的大门还没有开就被人直接撞开了,赵府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人包围了。包围他们的人穿着整齐的盔甲,神情冰冷,闯入赵府之后迅速往赵府各个院子分散。
“你们干什么,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赵府,你们竟然敢一大清早的闯进来,小心我祖父让皇上砍了你们脑袋!”
“皇上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管得了你们赵府啊。你们还是自求多福吧!”凤明阳从士兵身后走了出来,脸上吟着淡笑。
看着突然出现的凤明阳,赵府的小辈中有几个人是认识他的,顿时面色大变,眼神惊惶。
赵老爷子才起床梳洗,今日刚好是他休沐的日子,但年纪大了,就睡不长,依然早早就起床了。只是才穿好衣服就听到了一阵异常的吵杂声,中间还夹带着几声尖叫。
赵老爷子眉心一皱,面色微微一沉,“怎么回事,一大早就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老爷子,小的马上去看看。”赵老爷子身边伺候的人放下东西立刻转身跑了出去。
赵老爷子没有理会这些事,而是坐在屋子里拿起了碗筷准备用早饭。
只是还没有吃一口就看到方才跑出去的下人正一步步的倒退着进了来。
“放肆!都没有了规矩是吗?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见下人这般无状,赵老爷子有些发怒的道。
“老、老爷子……”下人声音发抖,脚步发软的步步倒退进了屋,而他前面的人也暴露了出来。
看到随着下人步步后退走进来的人,赵老爷子面色陡然一变,人也反射性的站了起来,厉声质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闯入我赵府?”
“赵老爷子自然不认识我的,但是赵老爷子应该认识我的主子。”
赵老爷子面上惊疑不定,“你的主子是谁?”
用剑指着下人脖子的人突然转过脸冲着赵老爷子笑了笑,然后往旁边一退,另外一个身穿着铜绿色锦袍,风姿绰约的人走了进来。
看到这人面容的一瞬间,赵老爷子浑身一震,眼睛一下子瞪得极大,下巴上的胡子不停的颤抖着,伸着手指着来人,难以置信,“你……凤明阳……你、你怎么……你怎么会……”
凤明阳笑了笑,“赵老爷子是想问我怎么会在这里,还是想问我怎么没死,又或者是想问我摄政王府到底还存不存在?可是你看到我出现在这里,一切不都是不言而喻了吗?你们失败了,我们赢了,或许可以说是朝廷失败了,摄政王府赢了。”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凤明阳眸色闪了闪,给予了最后一击,“忘记和赵老爷子说了,昨晚我岳父,也就是摄政王,宇文雍,他回来了,带着一支军队回来了。禁卫军统领被活捉,羽林军统领被杀,两军被重创。岳父还连夜进了宫,见了皇上,然后平安出宫回府。”
这几句话已经说明了一切。
赵老爷子不能接受这个巨大的打击,跌坐在凳子上,神情愣怔,眼神呆滞,面色死白,然后眼里有什么光慢慢的熄灭了。
“赵老爷子可要保重身体啊,现在一切事情都还没有定下来,所以赵府的人还不会下狱,暂时会被禁足在赵府。赵老爷子不妨想得乐观一些,或许最后皇上没有让你失望呢?”凤明阳看似好心实则扎心的说道。
赵老爷子果然是被他的话刺激得面色又是变了变,一副随时要晕厥过去的模样。
到底是年纪大了,凤明阳见好就收,万一真的把人给活活气死,他回去恐怕还得挨骂。他这样也都是阿南的主意,她一个女子不能来,所以就专门交代了他,让他气气这赵老爷子。但若是被人气死了,岳父恐怕不好做。
“行了,从现在开始,赵老爷子你们一家就好好的待在府里吧!”凤明阳说完很是潇洒的转身走了出去。
而赵老爷子终于受不住的眼前一黑,身子便往后倒了下去。
“老爷子!”
赵府被人围了起来,赵府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就算是赵府的下人要出门采办也要得到令牌才能放行。除了赵府,杨府和冯府皆是如此。这架势,即便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也该嗅出不同寻常的味道了。百姓闻声而变,风声鹤唳,大街上的人都少了一大半,人人自危。
一大早的京都的天都要翻了。京都大街上如此,宫里就更是如此了。
赵老爷子休沐不用上早朝,也有其他的一些官员是休沐的,可大部分的官员还是照常上朝的。所以当大家看到出现在龙椅边上的人不是皇上而是他们以为已经死了的摄政王时,可想而知会是如何的震惊了。
摄政王一派是惊喜交加,喜不自胜。而保皇派却是面色死白,脸上满是大势已去的绝望。
冯府和杨府的两个当家人更是面色大变,惊骇不已。
宇文雍竟然没有死!这怎么可能,这怎么会!
可是不管他们心里如何的不愿意接受,不愿意相信,可事实就是事实。
接下来更大的打击还在后头。
宇文雍拿出了一道圣旨,直接摊开将圣旨上的内容读了一遍:“孤在位二十有二载,遭天下荡覆,幸赖祖宗之灵,危而复存。夫大道之行,天下为公,选贤与能,故唐尧不私于厥子,而名播于无穷。孤羡而慕焉,今其追踵尧典,禅让皇位于能贤之人……”
大殿上的大臣听到这道圣旨整个都懵了,完全反应不过来,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特别是保皇派的人,根本就不能相信也不会相信这道圣旨是皇上下的!
“宇文雍,这一定是你的阴谋,这是你伪造的圣旨!是你强迫了皇上,你谋逆犯上,你这是想造反!”保皇派的人立刻就跳了起来激动的指责道。
宇文雍站在上面居高临下的睨着这些人,然后突然将圣旨就这么扔了下去,讥讽的道:“怀疑本王伪造了圣旨,那你们就好好看看上面的字迹,上面的印章到底是不是真的。你们这么了解皇上,一定很清楚这些字到底是不是皇上写的。”
众人见他竟然把圣旨随便这么的往地上一扔,态度之猖狂,不敬,让人气得牙痒痒,面色铁青。但是这个时候又知道一切事情没有明朗,他们还什么都不清楚,他们连宇文雍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事情怎么会发展到了如今怎样的地步都不知道,又怎么敢贸然做出什么事来。
最后只得是忍气吞声,弯身捡起了地上的圣旨,摊开来,指望在这在圣旨上找到什么证据和破绽。只要有一丁点可疑的地方他们就可以借机发难于宇文雍了。
只可惜,任由他们在这道圣旨上左看右看,就差看出个洞来了,就是没有找到一丁点可疑的地方!这圣旨上的字迹就是皇上的字迹,连角落下的印章也都是由皇上亲自保管的玉玺所留下的。如果说字迹有可能造假,但是这印章,绝对没有造假的可能,除了皇上自己,没有其他人知道这玉玺在什么东西,更加不可能拿来用了!
所以……这禅让的圣旨真的是皇上所写?可是、可是这怎么会呢?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完全没有道理啊!皇上对这个皇位有多看重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了,皇上是不可能将自己的皇位禅让出去的!
这一定是宇文雍的阴谋!
“宇文雍,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逼迫皇上写下了这道圣旨?难道你真的要造反吗?你想当皇帝也要看你自己够不够资格!”
“放你娘的狗屁!摄政王没有资格当皇帝,难道你们这些饭桶有资格吗?你们整天除了在早朝上瞎嚷嚷,叫嚣,你们还能做什么?文不能定国,武不能安邦,你们就是白吃米饭,浪费国库银子的米虫!没有摄政王,现在西唐还不知道有多少座城池变成了凤歧国的呢!”摄政王一派的官员立刻站了出来大着嗓子冲对方叫道。
“你、你们这些武夫!”
“没有我们这些武夫,你们能在京都享福?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东西!就应该让你们到战场上去打仗,死了也是白死!”
别看平时朝廷上武官时常被文官说得哑口无言,面红耳赤,但是到了关键时刻,真正吵起来,端着架子的文官可说不过那些粗俗的武官。
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口水战。论嗓子的大小,论语言的粗鄙,文官很是就败下阵来了,被武官说得七窍生烟,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眼前一阵发黑,随时要晕厥过去的模样。有几个甚至已经是摇摇欲坠,被人扶着走到了一旁冷静。
宇文雍冷眼看着下面的人争吵个不停,跟市集一样的乱糟糟,哪里还有一点朝廷的威严和肃穆。
等他觉得够了,他才冷声喝令道:“行了,都给本王闭嘴!圣旨在此,确实为皇上亲笔所写。你们若是再有异议,要么就拿出证据,要么就是抗旨不遵!抗旨不遵的后果是什么不用本王提醒你们了吧?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本王今天就把话搁在这里了,从现在开始到新君上位这段时间,本王所说的话就是圣旨!”
“宇文雍!你对得起先皇吗?先皇让你当摄政王是为了让你辅助皇上,可是你现在却谋权篡位!”
宇文雍冷笑,“那你可知道当初先皇是怎么和皇上说的?而皇上又是怎么对本王的?莫非你们是觉得本王已经忘记了所有的一切,还是觉得本王不知道这京都城里发生的一切?每一笔账本王都记得清清楚楚,每一个,每一个想要本王死,参与其中的人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他目光阴鸷的在大殿上的人脸上扫过。
“礼部尚书何在?”
礼部尚书忙站了出来,瑟瑟发抖,两腿打颤,“臣……臣在……”
宇文雍漫不经心的道:“从现在开始准备登基大典的事,还有后宫那些妃子,太上皇的住所也要挪地方……该准备的事都要准备起来了。”
“摄、摄政王,这、后面的那些事……那些事并非臣职能……”
“哦,是吗?那该谁管的就谁管吧!本王不管这些,本王只要结果!”宇文雍淡声说道。
事事都要他插手管上一管,那朝廷后宫养这么多人做什么?
“这……”
“嗯?怎么,你有问题?”宇文雍眉头一皱,声音一沉。
吓得礼部尚书连忙道:“没有,没有,臣没有任何异议,臣定会将这些事安排妥当。”
“李志敬!你这是要背叛皇上,投靠这个反贼吗?”有人指着礼部尚书怒声指责道。
礼部尚书抬起头扯了扯嘴角,眼神微微有些闪烁,“这……摄政王怎么能说是反贼呢?这不是已经有了皇上的禅让圣旨在吗?皇上既然禅让了,那现在朝廷上能说话的人就只有摄政王了,不听摄政王的,难道听你的?”
“你!”
宇文雍并没有在早朝上发作,这就让不少人有了一种错觉,觉得宇文雍是心虚,并不敢对他们做什么。原本还有些担心的,一早上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下子气焰立刻就嚣张了起来。指着宇文雍怒斥不停,一副肝胆义士,忠心不二的模样。
而宇文雍却趁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开始清算起了保皇一派的人,一时间无数的大臣锒铛入狱,被抄家,甚至是被灭门。整个京都都陷入了一种极端的压抑低迷中,大街再不复以往的热闹和繁荣,处处都弥漫着一种肃穆的气氛,行人行色匆匆的低头而过,连话都不敢随便说一句,就生怕自己被突然冒出来的官兵给捉起来。
这个时候大家自然是知道了摄政王没有死,而且还回来了,保住了摄政王府。而据说已经逃回了凤歧国的南平郡主夫妻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一开始众人是十分茫然不解的,根本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可一个又一个的官员大家贵族接连出事,而很快大家又发现这些出事的官员都是先前和摄政王作对,或者是在摄政不在的时候对摄政王府落井下石的人家……
到了这里还有什么是不能明白的呢?皇上和摄政王之间的对弈,摄政王赢了,皇上输了,所以现在摄政王开始清算了。
而京都菜市口的位置每天都有人被砍头,砍头流出来的血把菜市口那一片地方的泥土都染成了红色,地板上的血干了又湿,湿了又干,被太阳一晒,就变成了深褐色,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呛人的血腥之气。让经过的人个个都面色大变,掩鼻匆匆而行,根本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就怕回去晚上会做噩梦。
摄政王府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干净,只是修缮之事现在却是没有功夫理会的。皇上被逼禅让退位,可没有说要将皇位传给谁,现在这个皇位就是空着的,有心人垂涎不已。
裕亲王是没有这个胆,也没有这个心和能力去夺的,但是豫亲王就不一样了。
自从宇文龙启死了之后豫亲王就认定了西唐的太子之位是非自己莫属的。自己是老大,又是皇后所出,做太子,将来继承皇位这不是名正言顺,顺理成章吗?现在父皇禅让了,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这西唐的继承人都应该是自己!不是自己难道还能是裕亲王那个没用的窝囊废吗?还是说摄政王?
摄政王对豫亲王来说确实是心头大患。他也清楚前段时间京都发生的事,心里很明白若是这个时候不能除掉摄政王,那他即便是坐上皇位也是坐不稳的。
于是豫亲王暗中联络了朝廷中反对宇文雍的人,想要趁机将宇文雍除掉。
只是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了。
豫亲王所谋划的事还没有真正开始变已经结束了。他的人甚至还没有来到皇宫宫门前就已经被宇文雍派出的人强势镇压了。
而豫亲王也背上了谋反的罪名,下狱,最后一杯毒酒赐死。皇后自然也是参与到了这件事情里面来的,得知豫亲王在狱中被赐毒酒,皇后也绝望的在中宫用一根白绫结束了自己的人生。
至此皇上的子嗣中就剩下裕亲王一个儿子了,还有不死心的人想要推裕亲王上位,裕亲王却在他们做这些事之前就当众表面了态度。说自己对皇位无意,希望摄政王能推荐一个能人出来继承皇位,带领西唐发展到一个更好的高度,他愿意为新皇效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裕亲王这么识相,宇文雍当然就没有兴趣去为难他了。毕竟说到底这些都是他的侄子嘛,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他也是不想赶尽杀绝的。裕亲王是个没有野心的人,只要给他亲王的位置,让他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他就满足了。
既然他这么识相,他当然是留着了,不然的话皇室的子嗣都被他杀了,他的名声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好吧,他现在的名声也没有多好就是了。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京都都处于这种压抑紧绷的气氛之中,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朝廷上的事慢慢清晰。该清算的人清算了,抄家的抄家,灭族的灭族,贬官削爵的贬官削爵。
朝廷上的大臣每天都发现站在自己身边的人不见了,或者是被替换了。一开始还惶恐不安,生怕下一个就轮到了自己,后来就逐渐麻木了。横竖都是死,怎么躲避怎么害怕都是没用的,不如坦然面对。
而大家很快又发现了一丝异常,以前的官员死了不少,摄政王补上了一些,但是还有一些比较重要的位置却还是空着的。大家不由得纷纷猜测了起来,都在想摄政王这是意欲何为。
而登基大典也在紧锣密鼓中筹备着,如期的迎来了。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京都很多人都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变化太大了,一个月之前皇上还在想着法子要除掉摄政王,摄政王还是一个失踪并且背上了叛国之名的人。而现在,皇上禅让了,没再露过脸,根本不知道是死是活。皇位恐怕也即将成为摄政王的了。
虽然摄政王说过自己对皇位并没有任何兴趣,但是可惜没人相信他。你对皇位没兴趣,那你做这么多事是为什么?闹着玩么?况且哪个男人不想当皇帝的,普通老百姓就不说了,身为皇室中的人,有不想当皇帝的吗?怕是没有的。
所以大家根本就没有把摄政王说过的话当回事,认定了摄政王是在装,是在避嫌。很多人心里已经接受了摄政王会成为新皇这个事实,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日子总是要过的。况且摄政王当皇帝的话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好像要比太上皇要好一点?
随着登基大典的到来,笼罩在京都上空一个多月的乌云也总算是开始消散了,京都百姓的脸上也开始出现笑容了,街头逐渐的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和繁荣。行人也多了起来,一些大户人家的人也开始往街上走了,不再像过去一个月那样躲在府里不敢出门。
摄政王府再度开始门庭若市了起来。每天都有人递帖子上门想要来拜访,但不管是白朗月还是宇文伽南都没有这个心思去应酬,便一概都推了。这落在了别人眼里自然又是另外一番意思了。只不过也没人敢说什么,大家都认定了摄政王会登基,那白朗月这个王妃马上便会成为皇后,宇文伽南会成为公主,谁敢在这个时候得罪他们啊。
所有的事情都慢慢回到了正轨上,白朗月和宇文雍才有功夫去处理摄政王府的事。
赵侍妾几个人被关在王府地牢里,根本就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不是地牢上面还有个小小的天窗,他们甚至连日子到底过了几天,是白天还是黑夜都不清楚。
被关到这里初初之时他们自然是整日叫嚣不停的,威胁辱骂,撒泼,各种各样的手段都使了出来。只可惜那个时候摄政王府上下都在忙着,压根就没有闲工夫去管他们。他们闹得久了,见没人理会,慢慢的就安静下来了。绝望之余又不禁在心里日日日夜夜的祈祷,希望最后皇上把那些人通通都杀了,希望最后是皇上胜出。
可是等啊等,等了一个多月地牢的大门才终于又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