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龙启从大牢里出来之后回到了四方馆并没有马上就按照阮伽南说的那样去告诉凤朝阳,因为他还拿捏不准阮伽南到底知道多少事情。若是自己贸贸然的就去找凤朝阳,这样一来不是明摆着告诉阮伽南和宁王自己和凤朝阳这个七皇子关系不一般吗?父皇交代他的事绝对不能暴露让人察觉到了,不然的话到时候回了西唐他也没有好果子吃。
西唐朝廷的局势并不比凤歧国好得了多少,甚至比凤歧国还要复杂得多。凤歧国再怎么暗地里乱那也是几个皇子之间在争,在斗,可是西唐,还有一个摄政王在虎视眈眈啊!
凤朝阳自然是知道阮伽南被人捉到刑部大牢里,安上了杀了礼亲王的罪名。事实上这件事还有他的手笔。礼亲王的死是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他也没有想到庄亲王为了拉拢他,竟然出手如此狠辣,不留余地,着实让他惊讶了一番。不过庄亲王倒是提醒了他,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机会。
不能一下子绊倒凤明阳,但若是能将阮伽南拖下水也是极好的。
一开始他是对阮伽南很感兴趣的,甚至想要将她从凤明阳身边抢过来,但是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击。阮伽南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一个疯婆子,蛇蝎毒妇!如果不能保证她能将心放在他身上,即便强硬将她抢过来,他也得时刻担心她是不是什么时候就会对自己下毒手。
阮若梨那个女人看起来娇娇弱弱,自己对她也一直颇为宠爱,呵护,她还不是一样对自己下了绝子药,想让自己断子绝孙吗?如果换做是阮伽南,她怕是会一旦有机会就会毫不犹豫的割破自己的喉咙,就好像自己之前派去刺杀她,反而被她割断脖子的刺客一样。
再好的美人也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那他只好想办法毁掉她了。
凤明阳和她不是一直夫妻感情深厚,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吗?若是阮伽南死了,凤明阳一定会遭受到重创吧?到时候他就有机会彻底的将他绊倒,除掉他!
这次礼亲王的事他倒是要看看阮伽南要怎么脱身!礼亲王胸口上的那个伤口可是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弄出来,跟她随身携带的匕首一样,刑部的人现在比对过了,应该知道了两者之间是吻合的了吧?而阮伽南之前和礼亲王有过争执,矛盾,那天又偷偷的去过后院……她是怎么洗都洗不清的了。
所以凤朝阳这两天的心情很好,特别是看到凤明阳为了阮伽南的事受到皇上斥责的时候就更是得意非常了。
凤明阳是有些焦虑的,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安,很是怀疑阿南的法子到底管不管用。她都在牢里待两天了,可是派去盯着宇文龙启的人回话说他根本就没有和凤朝阳见面,也就是说他并没有把阿南的话传给凤朝阳。如此一来阿南说的就不成立了,她还是得待在牢里。
她倒好,跟去庄子上度假似的悠闲,一点都不着急,不担心。
宁王妃被刑部的人捉到了大牢了,还关了两天,这让原本还有些不相信这件事,怀疑这件事的人也不禁动摇了起来。如果不是真的,刑部的人怎么可能将堂堂一个王妃关到大牢里,而一向宠妻的宁王竟然也没有法子将人捞出来,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礼亲王的事九成就是宁王妃做的了!
在梅府养胎的杨嬑听到这件事吓得当场就是面色一变,立马就想要出府去宁王府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可不相信伽南会杀了西唐的礼亲王,这根本就不可能。虽然伽南这性子有时候是有些不为礼俗所拘,但绝对不是那种分不清楚事情轻重的人。那次在首饰铺的事她都看到了,伽南和礼亲王之间的那点事根本就不能算是过节,矛盾。伽南怎么可能会为了这点小事就杀了礼亲王呢,简直就是荒谬!
梅玉书在外面听到这件事的时候立马就回府了,正碰上准备出门的杨嬑。顿时眉头一皱,他就知道她听到这件事肯定会待不住的。
看到他,杨嬑立刻就抱怨上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要府里的人瞒着我,你明知道我和伽南是好友,她出了这样的事,若是我不闻不问,传出去得让人多寒心啊。”
梅玉书连忙说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吗?况且这件事现在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算是去了宁王府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会儿宁王估计是没有什么心思招待客人的。再说了,有宁王在,他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宁王妃出事的,你就不用担心了,还是在府里待着吧。”
杨嬑蹙了蹙眉头,想了想摇头道:“我还是不放心,我要去看看。”
梅玉书拿她没办法,只好道:“好吧,我陪你去宁王府。”
不料杨嬑却道:“我不是要去宁王府,我要去大牢!”
梅玉书愣了一下,反射性的道:“不行!”
杨嬑却不管他的拒绝,径自往外走了去,“你若是不陪我去,那我就自己去了。”
梅玉书根本就拿她没办法,知道没办法让她改变主意只得是跟了上去。
阮伽南看到杨嬑简直就是吓了一跳,好说歹说的才让她勉强的放下了心,相信她有法子出去,和梅玉书回去。不过出去之后梅玉书还是去了一趟宁王府,毕竟有点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宁王妃这事一个处理不好牵扯到的事情就太多了。现在梅府可是已经和宁王府绑在一起了。
也不知道两人到底在书房里说了什么,梅玉书在里面待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离开了宁王府。
梅戈现在也在翰林院任职了,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编修,但是能进入翰林院已经是莫大的运气了,不知道多少读书人毕生的愿望就是希望能科举高中,然后进入翰林院任职。梅戈以一个商贾之子,科举高中已经让很多人侧目了,之后又顺利的进入了翰林院,惹来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嫉妒。这其中自然是有凤明阳的一份功劳了。
梅玉书很清楚现在梅府的处境,唯有紧紧的攀附着宁王,而且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宁王推上那个位置,不然的话他梅府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现在他有妻子,马上就会有孩子了,他可不想做个短命鬼,他要让他的妻儿家人一生安稳,荣华富贵!
四方馆里,宇文宝珠的心情可谓是十分的好了。阮伽南倒霉进了刑部大牢,成了杀人凶手,她心里的那口气总算是出了。而且彧谦哥哥又回到四方馆住了,似乎因为这件事也和阮伽南翻脸了,她就不用担心彧谦哥哥会再被阮伽南这个有夫之妇勾引了,心情自然是好了。
用过早饭之后宇文宝珠又来缠着宇文彧谦了。
“彧谦哥哥!”
听到她的声音宇文彧谦就嘴角一抽,眼底迅速的闪过了一丝不耐烦,很想让十三直接将她轰走。要不是他们想趁机栽赃凤明阳和阮伽南,他也不用提前暴露自己的身份,被迫回四方馆住了,天天都要应付这个缠人精,实在是累人。
宇文彧谦给了十三一个眼神,十三目不斜视,只当没看到。
他也不想应付宝珠郡主啊,他宁愿去干任何事都不愿意和宝珠郡主打交道。宇文彧谦气得暗地里踢了十三一脚。
“你又来做什么,我有很多事要忙,没工夫和你磨叽。”宇文彧谦冷着脸说道。
宇文宝珠撅了噘嘴,“彧谦哥哥,你怎么这样说,我是担心你所以才专门来陪你的。”
“我有什么好值得你担心的,你管好你自己,不要再惹祸就行了。”
“我什么时候惹祸了,我一直很乖的!”宇文宝珠不服气了。
宇文彧谦扯了扯嘴角,“你乖就不会来到燕京的第一天就到人家的铺子里惹是生非了!”
“彧谦哥哥,这不是我的错,是那个宁王妃,阮伽南,是她故意找我麻烦!我看她就是看我们西唐的人不顺眼,所以才故意找事。要不然的话她怎么会杀了我们西唐的王爷,她根本就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宇文宝珠有些激动的说着。
宇文彧谦面色一冷,“够了!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样的现在还没有查清楚,你不要妄言了!”
宇文宝珠见他反应这么大,心里顿时就更加复杂,心情更加的愤怒不甘了,直接叫了出来,“你就是在心疼那个宁王妃是不是,你真的被她勾引了吗?彧谦哥哥,你不要糊涂了,她是有夫之妇,你不要被她蒙骗了,她就是个贱女人,不知廉耻,有了丈夫还四处勾引男人,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是好人!”
“宇文宝珠!”宇文彧谦眼神冰冷的看着她,面容冷峻,“我记得义父不曾这样教过你,这就是你身为摄政王府郡主该有的教养和礼仪吗?你比大街上那些泼妇还不如!这里是燕京,你不要把义父的脸都丢在这里了!”
“你……你骂我,你居然为了阮伽南那个贱女人骂我!我不会放过她的,我一定会让她死的!”宇文宝珠尖叫着。
“你若是敢乱来,回去之后我定会如实禀告义父,让义父好好的惩治你一番,不然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不知道天高地厚!”宇文彧谦眼里闪过了一道锋利的光芒,看着宇文宝珠的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感情。
宇文宝珠气得面色铁青,浑身发抖,瞪着眼咬牙恨恨的看了他一会儿才猛的转身跑了出去。
十三有些担心的问道:“少主,郡主这样会不会……”
宇文彧谦曲起食指轻敲了敲桌面,道:“她翻不出什么大浪来,不用管她。我们还要多久才启程回西唐?”
十三想了想道:“按照原计划还有半个月左右。但是现在出了礼亲王的事,我们返程的时间或许会推迟。”
礼亲王死了是事实,总不能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就启程回西唐吧,如果是这样,庄亲王回去了也没有办法向皇上交代的。
可是这人是宁王妃,想要快点处理好只怕没有这么容易。不说宁王了,就是自家少主……以少主和宁王妃的交情来看少主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而且礼亲王这件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十三浑身凛了凛,他都搞不清楚少主想做什么了。
“半个月啊……”宇文彧谦不知道自己的属下在乱想什么,脑海里应该开始迅速规划好自己要做的事情了。
“待会儿你找时间和宇文龙启说一声,就说义父传了信给我,让我先一步回西唐,不会和使团一同回西唐。”
十三愣了一下,“少主你的意思是说你要提前动身回西唐?”
“嗯。”
十三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属下知道,稍晚一点属下就去跟庄亲王说这件事。”顿了顿又问道:“少主准备几天后出发?”
宇文彧谦盘算了一下才道:“五天之后吧!这件事先瞒着宝珠,不要让她知道,免得坏了我的事。”
十三是巴不得瞒着宇文宝珠。因为他很清楚,若是让她知道,她肯定会缠着要和少主一起回西唐的。他可不想一路上照顾一个娇滴滴难伺候的郡主。
“属下一定瞒着宝珠郡主!”
从宇文彧谦这里离开十三就直接去了庄亲王的屋子里,将宇文彧谦的话说了一遍。
宇文龙启很是诧异,“要提前回西唐?什么事这么着急,我们本来也是半个月之后就可以启程回去了。”有必要急在那几天吗?
十三面无表情,“少主说是摄政王传了信过来,估计是摄政王有什么要紧事的事要交给少主,所以才催促少主提前回去。”
宇文龙启垂下了眼眸,端着茶盏的手不自觉的摩擦着杯壁,清汤似的茶水倒映着一双晦暗不明的眼。
“王爷?”十三见他迟迟不说话,不由得出声试探的叫道。
宇文龙启收起翻腾的思绪,抬眸笑了笑道:“既然是皇叔来信让彧谦提前回去,那我自然是不能拦着了。只是没有和使团的人一起回去,路上怕是会遇到什么意外。你是彧谦身边的人,这方面一定要多加注意,万万不能出差错了。”
“多谢王爷提醒。”
“那宝珠……”
十三飞快的道:“宝珠郡主不会和少主一同回去,还是跟随使团一同回西唐吧,这样一来也安全许多。少主也说了,这件事要暂时瞒着郡主。”
宇文龙启笑了笑,点了点头,“也好。放心,我定会护着宝珠,完好无损的把她带回去给皇叔的。”
拖了两天之后宇文龙启最后到底还是决定要去一趟七皇子府。来燕京之后是七皇子招待西唐使团的,他上七皇子府倒也不会太过让人怀疑。
他将阮伽南对他说的话跟凤朝阳说了一遍。
凤朝阳听了眉头一皱,“阮伽南说在后院看到李大人和你们赵大人见面?”
“没错,我看她的意思是想利用这一点脱身。”宇文龙启到底不是凤歧国皇室的人,一些事就算知道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具体的是不知道的。所以有些不太明白阮伽南话里的意思。
就如同他说的,即使这件事传到凤歧国皇帝耳朵里也不见得是一件多大的事。西唐派使团来燕京,本来就是要和凤歧国的人接触,和朝廷的官员有来往这不是正常的事吗?不和朝廷官员,贵族来往难道他们还要去和平民老百姓来往不成?况且见面的地方是酒楼,到时候解释说是一同到酒楼吃饭喝酒的,是正常的交往不是也可以了吗?
他若是知道李家的事自然就不会这么想了,可惜他并不知道。
凤朝阳听到这个心思却是已经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
宇文龙启语气里的一丝疑惑不解他不是听不出来,也不是不明白。但是他了解阮伽南这个人,如果真的只是单纯的见面,她不会拿来当谈判条件的。她一定是偷听到了什么,李大人和西唐的赵大人那天在酒楼的后院到底说了什么?
事关自己在朝廷上的地位和势力,凤朝阳觉得自己不得不小心谨慎一点。
“多谢庄亲王的提醒,这件事我会注意的。”凤朝阳沉思了一会儿之后才对宇文龙启说道。
宇文龙启笑了笑道:“我说过的话不管什么时候都有效,七殿下不妨好好考虑考虑。这于殿下,于凤歧国而言都是有益而无害的,会是双赢局面。而且我们的诚意殿下你也看到了不是吗?”
凤朝阳眸色闪了闪,面上却不动神色的笑了笑,“庄亲王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
就是因为他们毫不犹豫的就牺牲了礼亲王,所以才让他有些忌惮。礼亲王可是他们自己人,说杀了就杀了,那将来若是他们之间的合作出了什么意外,那他们对自己岂不是会更加的冷酷残忍?这无疑是与虎谋皮。
见他这样子,宇文龙启眼底闪过了一丝烦躁和不耐,但是又不得不按捺住和他继续周旋。心里再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父皇来,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要自己和凤朝阳建立好关系。
凤朝阳很快就去了一趟大牢,见到了阮伽南。
阮伽南看到他一点也不觉得意外,笑着道:“七哥,你可算是来了,白白让我多等了两天啊。我差点就要以为你当真不在意李大人和西唐赵大人来往的事呢。”
凤朝阳目光沉沉的看着她,似乎想看穿她的心思,想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阮伽南,你想做什么?”
阮伽南挑了挑眉,“我想做什么?我并不想做什么呀,好端端的被人陷害成了杀人凶手,不过是想还自己一个清白而已。礼亲王的事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相信七哥比我更清楚。七哥难道就不担心我把七哥和庄亲王之间的事说出去?即便我没有证据,可是三人成虎,这说话的人一多,假的都能变成真的,更不用说你们这本来就是真的了。到时候七哥怕是很难解释清楚。”
“再者李家的事。七哥想知道那李大人和赵大人在酒楼后院都说了什么吗?”阮伽南的声音里满是诱惑之意,却又暗藏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恶意,让人明知道她的话就是一个陷阱,可还是止不住的心痒痒想要知道她还没有说出来的话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凤朝阳站在大牢外,晦暗不明的光线下神情难辨,一双幽冷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阮伽南,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一样。但是阮伽南却不为所动,丝毫不把他的阴冷很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意放在心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凤朝阳的声音才幽幽的响了起来,“他们说什么了?”
阮伽南勾唇一笑,眼里有流光闪过,“七哥,不如我先给你说个故事吧,这个故事很精彩,而且相信七哥也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凤朝阳眉头一皱。
半个时辰之后刑部的人就看到七殿下面色异常难看,眼里闪着惊愕难以置信,似乎是大受打击了一般,脚步不稳的快步朝着外面走了去,半路上还撞了人,但是他却不管不顾,失心疯似的一个劲儿的往外冲,脚步踉跄。吓得刑部的人还以为在他在大牢里出了什么事,连忙跑了进去看,结果却听到宁王妃居然在哼着歌!
阮伽南见过凤朝阳之后就让人去叫了凤明阳来,将事情告诉了他,让他防着点,盯着凤朝阳,看看他下一步要如何做。若是他还死咬着她不放,那就只好把李家推出去了。虽然和计划有些出入,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嘛,适当的时候变动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阮伽南说的话凤朝阳的确没有立刻就相信,甚至是怀疑的。但是这依然没办法阻止他内心的恐惧产生,而且随着他对过去的回想,以往很多被他忽略了的地方,事件都一一浮现在脑海,也似乎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还有为什么庄亲王一来燕京就想着要找自己合作,为什么李家的人在那么久之前就选择站在了他这一边,明明当年的他还是一个什么都没有,几乎是被放逐在外的皇子……
越是想他就越是出了一身冷汗,觉得自己的世界一下子就被颠覆了。他不能接受,不能接受,更加不想相信!
也不知道是不是阮伽南跟他说的话对他造成的打击太大了,以至于凤朝阳回到府里之后立刻就将自己关了起来,谁也不见,而府上的人还压根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凤明阳去见过阮伽南之后回府立刻就开始做准备了,以防万一。他将所有的可能性都想到了,所有的因素都考虑到了,唯独算漏了一个人,一件事。
宇文彧谦自然也知道了凤朝阳去了大牢,更加知道凤朝阳回府之后的反常。
算算日子也该动手了。他坐在四方馆里,手里捏着一张信笺,看完之后微微一使劲儿,手里的信笺立刻就化为了粉末,他手一松,粉末便洋洋洒洒的落在了地上,敞开的门吹来了一阵微风,一下子就将地上的粉末吹散了。
夜里,燕京已经陷入了一片寂静中,除了偶尔的打更声之外就唯有远处山林间时不时传来的一两声夜行动物的鸣叫声了。突然,燕京城某一处冒出了冲天的火光,很快就惊动了附近的人,然后是越来越多的人被惊醒。
宁王府里,已经入睡的凤明阳猛的从睡梦中惊醒,睁开了眼,翻身坐了起来,眉头紧皱。他一手放在胸前,眼神锐利,并没有刚从睡梦中惊醒的迷糊,眼底闪着莫名的光。他静静的坐了一会儿才突然站了起来,随手就将放在衣架子上的外衣套在了身上,脚步已经在往外走。
天璇听到声音第一时间走了过来,看到他穿好衣服准备出门的样子愣了一下,“王爷……”
凤明阳沉声道:“去刑部大牢!”
天璇失声道:“现在?”
“现在!”
天璇见他面色不好,也不敢多问,连忙跟了上去。结果两人还没有走出主院总管就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
“王爷,出事了,大牢……大牢走水了!”
凤明阳脚步一顿接着便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凤明阳赶到刑部大牢的时候那里已经成了一片火海,冲天的火光映着他一张无俦独艳的脸无端的让人心里一寒,皆因为他眼里仿佛能结冰的冷冽之色,几乎要压过了这冲天的火光。
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只盯着烧成一片火海的大牢,成了雕像一样。
天璇等人追着过来看到眼前这和一幕的时候不由得心里一沉,有种莫名慌张害怕到了极致的感觉。特别是看到王爷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的盯着那越烧越旺的火势,明明烘得人浑身像着了火一样的滚烫,可是偏偏去又觉得有股寒气从脚底升了起来,直窜头顶,让人不寒而栗。
刑部尚书赶过来的时候看到几乎被烧没了的大牢,眼前一阵发黑。再看到宁王,想起宁王妃在大牢里,他是恨不得自己就在那大牢里被烧死算了!
刑部大牢着火了,而被关押在大牢里的犯人几乎都被烧死了。唯一的好消息——其实也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好消息,因为有一部分的犯人前天才被移送到了大理寺那边,所以……但是还有一个宁王妃是被关在大牢里的,而昨晚那场大火,宁王妃……想到这,大家都不由得立刻就喝止了脑海里的那个想法,不敢深想。
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宁王妃肯定是被烧死了。那么大的火,她又是被关在大牢里的,任由她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逃过这一劫的。大家一时间倒是忘记了她被关到大牢的原因,而是唏嘘感叹着她红颜薄命,然后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宁王身上。大家都知道宁王和宁王妃大婚之后两人是夫妻恩爱,形影不离,宁王专宠宁王妃。可是现在宁王妃突遭此厄运,年纪轻轻就去了,宁王的心情可想而知。
宁王府里时一片愁云惨淡,气氛低迷压抑。
丹砂和丹青两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和相信自家小姐被烧死了,不管别人怎么说,两人就是认定了不可能,像疯了一样。府里除了这两人之外,最冷静的人莫过于凤明阳了。
他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到了屋子里,谁也不见,即便是皇后派人来也没有用。谁也不知道他在屋子里到底在做什么。宁王府他是主子,王妃出事了,这丧礼什么的总是要办的,可是他却一直没有出过门,府里的人也根本就不敢做什么,王妃的丧事就这样一直拖着了。
在一片混乱中,宇文彧谦却坐着马车和十三匆匆离开燕京往西唐赶。这会儿甚至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西唐摄政王义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又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宁王府上,谁让宁王妃被烧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