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府,凤明阳还在当值,总管看着自家王妃和几个穿着官府服饰的人走了进来,一眼就认出自家王妃身后那个是刑部尚书大人了,他愣了一下。
刑部尚书这个时候怎么会来宁王府,而且还是和王妃在一起,难道是出什么事了?总管心里在飞快的盘算着要不要现在立刻就派人去通知王爷。
“王妃,这是……小的没认错的话这位是刑部尚书大人吧?突然到宁王府来不知道所为何事?”总管上前客气的问着。
刑部尚书笑了笑道:“有些事需要宁王妃帮忙。”说完看着阮伽南,“宁王妃,不知道现在……”
“大人不用着急,既然都来了宁王府了,难道还担心我会跑了不成?不就是想拿我的随身携带的匕首去比对礼亲王身上的伤口吗?大人稍坐片刻,我这就让人去正屋取我的匕首来。总管,你让人去一趟主院,让丹砂把我那把匕首拿出来给大人看看。”阮伽南吩咐道。
总管听到她的话立刻就明白过来了,眸色飞快的闪了闪,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应道:“小的这就去。”
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刑部尚书却在这个时候意味深长的说道:“宁王妃,可得提醒你的丫鬟千万别拿错了。本官要看的是宁王妃你随身携带的那把匕首,可不是其他什么的匕首。虽然宁王妃并不常用,不过也还是有人曾经见过这把匕首的。”
阮伽南眸色一沉,有些冷。
他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用别的匕首来糊弄人了?这件事看来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总管也脚步一停,听出了什么异常的事情来,暗道看来真的要派人去通知王爷了。
“大人放心,我问心无愧自然不会做什么掩饰之举。也希望大人能秉公办理,查明真相,不要冤枉任何人也不要放过任何人。”
“自然,这是本官的分内之事,定当竭力而为。”
原本想让人换了匕首的打算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阮伽南给总管使了个眼色,总管很快就退了出去。
两刻钟之后丹砂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走了出来。丹砂将匕首拿到阮伽南面前递给了她。
阮伽南接过匕首放在手上把玩了一下才将匕首递给了刑部尚书,说道:“大人,这把便是我以往随身携带的匕首了。”
刑部尚书接了过来就要拔出匕首,阮伽南见状提醒道:“大人,这匕首异常锋利,大人可要小心了。”
他动作微微一顿,还是小心的将匕首拔了出来。果然是寒光一闪,刀刃锋利无比。
“果然是一把好匕首。”若是用这把匕首杀人,刺入人胸口中,被刺的人怕是会马上就死去,这么锋利的匕首别说是刺入人体了,说是削铁如泥也不以为过。
刑部尚书很快就将匕首收了起来道:“宁王妃,本官会尽快让仵作做对比的,结果一出来便会将匕首送还给宁王妃。”不过若是这匕首真的是凶器,那就另当别论了。
阮伽南点了点头,“还望大人尽快归还,不要出了什么意外。这匕首是我过世的亲娘留给我的东西,算是我娘的遗物了,意义非凡。”
刑部尚书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这匕首会是她过世的亲娘留给她的东西。一般人家的夫人是不会留一把匕首给自己的女儿的吧?这宁王妃的亲娘也是稀奇了。而且他看这匕首上面的装饰和雕刻的图案似乎也有些特别……好像不是燕京的风格?
刑部尚书拿了匕首很快就离开了宁王府,看样子是要赶回去让仵作比对伤口了。
“王妃,难道他们是怀疑这个礼亲王的死和王妃有关系?”总管问。
阮伽南伸手揉了揉额头道:“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而且那天庄亲王还看到自己在后院,他既然这样说那肯定是真的看到自己了。回想起那天的事,她想了又想最后才想起或许是自己爬上屋顶偷听的时候被宇文龙启无意中看到的。
想到这她就不由得有些懊悔,果然是侥幸心理要不得,那天就是抱着侥幸心理,觉得后院没人,前面的酒楼又一派热闹景象,想来是没人会注意一个屋顶上的事。没想到啊,还真是有人无聊的去看屋顶。
宇文龙启将这件事说出来到底是因为他单纯的看到自己曾经出现在后院,还是因为他想借此来做点什么。如果是这样,那礼亲王的死……难道竟然和庄亲王有关?不过这两人不是兄弟吗?宇文龙启会突然对礼亲王下手,直接把人弄死了,为的就是对付她?这好像说不通啊……
阮伽南越想就越是觉得这件事处处都透露着一丝诡异。
凤明阳接到府里下人的消息之后立刻任性的回府了,阮伽南看到他回来愣了一下就猜到肯定是总管偷偷派人去跟他说了。
“怎么回事?”凤明阳蹙着眉心急的问。
阮伽南将事情大概的说了一下,凤明阳听了面色顿时一沉。
她见状安抚道:“不用担心,即便那伤口真的和我的匕首对上了,我也有法子脱身。你忘记那天我去酒楼后院都看到什么了?若是他们非要逼我吃这个亏,认这个罪名,那我就把这些人通通都拖进来和我作伴。我倒是要看看到时候事情被拆穿了,西唐的人打算怎么办,凤朝阳又打算怎么办。李家的人现在可是明晃晃的站在他的队伍里的。”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到时候他们非要把礼亲王的死推到她身上的话,她就把事情闹大了,看看最后到底是谁倒霉。
凤明阳眉心一蹙,想了想才缓缓的点了点头,“这倒是个法子。若真是如此,就把事情扬出去好了。”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的话这个法子都不能用,因为一旦把事情扬出去了,事情就会变得复杂麻烦许多。而且现在凤朝阳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和西唐的关系,若是在这个时候把事情暴露出去,说不定就会给机会他洗脱关系了,还会惊动西唐那边。
不过显然是他们想得太乐观了,第二天刑部的人就来了,说是要带走宁王妃,有证据证明宁王妃杀了西唐的礼亲王。而且刑部的人态度强硬,根本不容宁王府的人多说什么,大有宁王府或者是阮伽南想要反抗的话他们就要动手武力强硬将阮伽南押去大牢一样。
相比宁王府里的其他人,阮伽南倒是淡定得很,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的交代了总管几句就随着刑部的人走了。刑部的人并没有刻意隐瞒这件事所以阮伽南这么一走就被很多人看到了,再稍微的打听一下就能把事情打听出来了。燕京人顿时哗然一片。
宁王妃杀了西唐来的礼亲王?!
这种事一开始自然是没有什么人相信的,不过很快就有消息传了出来说礼亲王身上的伤口就是宁王妃随身携带的匕首所造成的!这下算是铁证如山了吧,如果不是宁王妃杀了礼亲王,那为什么礼亲王身上致命的伤口会和宁王妃随身携带的匕首吻合呢?燕京里顿时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宁王妃为什么会对西唐的礼亲王下手。
不少人想起了那次在首饰铺发生的事,猜测宁王妃和礼亲王很有可能是因为那次的事结下了梁子,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就发展到如此不死不休的地步。大家想到宁王妃的性子对于礼亲王的事倒是有些迟疑了起来,觉得宁王妃也不是干不出这种事的人……
阮伽南坐在刑部的大牢里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真是没想到啊,自己活了两辈子,前世干了那么多的事都没进过监狱,这辈子也干了不少事,没想到会在成为宁王妃之后被人给捉起来关进来了。啧啧啧,果然是生活处处有惊喜。
“宁王妃倒是淡定,一点心慌的样子都没有。”阮伽南才在牢房里坐下来,思路都还没有理清楚呢就突然听到一道有些意味不明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抬头一看,笑了笑,“庄亲王,听说是你说看到我那天出现在酒楼后院了?庄亲王,我自问没有得罪过你,我家王爷也没有得罪过你,你这样诬陷我,不妥当吧?礼亲王死了,你伤心难过,但是你也不能随随便便的拉我来顶罪出气啊。你这样至我们两国之间的关系于何地,我好歹是凤歧国正经受册过的王妃啊,你这样诬陷我不是在打凤歧国皇室的脸吗?”
宇文龙启听到她这话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人都到大牢里了居然还如此的镇定,不慌不忙,嘴巴犀利倒打一耙,给他扣帽子。
难怪凤朝阳会想要弄死她了。宁王和她的感情一直很好,她本身又聪明有智谋,若是她出了事,宁王自然会备受打击,很多事都顾不过来,凤朝阳自然就有机会了。
也难怪宇文彧谦对她也特别相待了。若是一般的女子进了这刑部的大牢估计早就已经慌得六神无主,哭哭啼啼,惊慌失措了,她却淡定自若,丝毫没有把眼前的困境放在眼内。对他说的话仿佛带着刺一样的扎人。
宇文龙启淡淡的笑了笑,“宁王妃说笑了。那天在酒楼宁王妃到底有没有去过后院宁王妃你不是比谁都更清楚吗?礼亲王是我的弟弟,在燕京出了事,我自然是要想方设法为他讨回公道的。我说的话是实话,并没有半句虚言。反倒是宁王妃你,你明明去过后院,为什么却说谎说自己没有去过呢?若不是你心虚,做了什么不应该做的事,你何必说谎?”
“礼亲王来到燕京并没有得罪过任何人,除了宁王妃你。即便你可以解释你为什么去了后院,但是你能解释礼亲王身上的伤口为什么和你的匕首相吻合吗?”宇文龙启眼神冰冷的看着她。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有没有杀过礼亲王没有谁比我自己更加清楚。我和他的那一点矛盾还不值得我冒那么大的险去杀他。而且说到矛盾过节,我觉得宝珠郡主和礼亲王的矛盾似乎更大呢。毕竟那次宝珠郡主可以十分的不满意礼亲王认下了赔偿银子的事。而且那天宝珠郡主中途似乎也离开过,那我是不是可以合理的怀疑宝珠郡主?”阮伽南不慌不忙的反击着。
不等宇文龙启说话她便继续说道:“而且庄亲王,我那天去后院到底是为什么,相信你比我更清楚。若是你非要把礼亲王的事推到我头上来,我少不了要拉你们西唐下水了。不知道父皇知道西唐的官员私底下和我凤歧国的官员偷偷见面,私底下秘密接触会有什么反应和感想呢?西唐突然派使团来凤歧国……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她眸色深深的看着他,眼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明,似乎意有所指。
宇文龙启面容微微一僵,眸色飞快的闪烁了一下,心里暗道难道阮伽南知道了什么?不可能,这件事他隐瞒得很紧,根本就没有什么人知道,当初出发前父皇才把他叫到跟前跟他说了这件事,让他来燕京做什么。除了他就只有父皇信任的一两个臣子知道这件事,阮伽南怎么可能知道?
转念一想他很快就淡定了下来,“我们西唐会派使团来凤歧国自然是为了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为了两国的百姓。至于宁王妃说的我西唐官员和凤歧国官员偷偷见面接触……这或许是宁王妃自己误会了。并没有人说我们西唐的人就不能和凤歧国的官员接触了不是吗?”
“看来庄亲王是知道你们赵大人和我们李大人私底下见面的事了。如果庄亲王觉得即使被父皇知道了这件事也无所谓的话那就随你了。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去告诉一声凤朝阳比较好,听说庄亲王来到燕京之后就和七哥来往甚密。即使庄亲王你觉得无所谓,但是或许七哥会觉得有关系也说不定呢。”
宇文龙启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淡了下来,微微蹙着眉头盯着阮伽南,只是她脸上挂着让人看不透的浅淡笑意,双目眼神幽深,在地牢昏暗的光线下更加让人看不清楚其中的情绪了。只是隐隐觉得她的视线落在身上让人有种冰凉刺骨的错觉。
“宁王妃,你——”
阮伽南打断了他的话,“庄亲王,我觉得你还是先去转告一下我的话给凤朝阳,之后再来说礼亲王的事会比较好一点。”
她就不相信凤朝阳会无动于衷。想要培养起一个势力来可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培养一个在朝廷上站稳脚跟,还不引起别人太多怀疑的势力就更是如此。李家早就站在了凤朝阳那一边,这么多年了,指不定给凤朝阳办了多少事。不到万不得已,凤朝阳是绝对不会舍弃了李家的。
而李家也绝对不可能就这样被凤朝阳放弃的。李家的人知道凤朝阳的身世,说不定就是西唐那边或者是凤朝阳母妃专门为凤朝阳培养出来的可用之人,应该也是连接西唐和凤朝阳之间的一道桥梁。若是这次的事真的能逼到李家,说不定李家会提前把凤朝阳的身世告诉他……
短短一瞬间阮伽南的心思就不知道拐了几个弯了。
宇文龙启听了她的话不禁沉默了起来,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阮伽南只当他这个人不存在,很是优哉游哉的坐在大牢地上铺着的干草上,竟然也没有丝毫嫌弃之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宇文龙启才抬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
凤明阳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刻就进宫去了。刑部的人敢直接上宁王府捉人,肯定是已经得到了父皇的默许,所以去刑部是没有用的。
皇上似乎已经知道了他进宫的目的,在他开口之前就把话给堵了回去。只是说刑部和大理寺最终的调查结果是什么就是什么,即便她是宁王妃,可是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果她真的杀了礼亲王,那不管如何凤歧国都要给西唐一个交代的。还说什么希望他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做出什么有损凤歧国利益的事情来。
皇上这话直说得凤明阳心里一沉。知道皇上眼下是不会松口他才转道去了刑部。
看到坐在大牢里很是悠闲的人,凤明阳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阮伽南看到他还很是惊讶的样子。
“你都被人捉到大牢里了,我能不来吗?”凤明阳没好气的道。
阮伽南摆了摆手,“小事一件,不必担心,我很快就能出去了。你回去好好等着吧,这几天防着凤朝阳一点。”
“你跟他谈过了?他来过大牢了?”
“不是凤朝阳,是庄亲王。这两人果然是有勾结。不过庄亲王好像并不知道那件事。”阮伽南凝眉说道,想起了庄亲王的反应。
凤明阳沉吟了一会儿才道:“这么重要的事西唐的皇帝不会随随便便就告诉旁人的。”除非已经确定了庄亲王是下一任继承人,不然这么重要的秘密,西唐的皇帝又怎么会轻易告诉别人?
阮伽南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这两人私底下确实是有不同寻常的来往,凤朝阳不会冒险的。礼亲王这件事说不定就是这两人合伙干的,你先回府等着,若是凤朝阳不上钩我自然有法子出去。你处理好外面的事就好,我这里不用担心。”
凤明阳有些忧心的看着她,“我怎么能不担心?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以前待的庄子吗?这里是刑部大牢!”
别说是待几天了,就是待一个晚上他都接受不了。谁知道这一个晚上会发生什么事。
阮伽南眨了眨眼睛,看着他道:“更恶劣的坏境我都待过,这里算什么。不过如果有人胆敢要对我用刑的话,我可能就要做出点什么事情来了,到时候你可别怪我给你惹麻烦啊。”
凤明阳轻笑了一下,“若是如此,你就是把刑部大牢给拆了我都替你兜着。”
阮伽南一乐,“这话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若是出了事你可别怪我。”
“大牢出了事我自然不会怪你,但若是你自己出了事……”凤明阳看着她意味深长的说着。
“我能出什么事啊,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出去的。”
阮伽南对自己是充满了自信。
在她脸上眼里竟然找不到丝毫的担心,感觉好像是来游玩一样。凤明阳一时间觉得心情有些复杂。
“明天,明天若是凤朝阳还没有动作,我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不能任由她这么任性下去,都被关到大牢里来了,还这么的淡定。
“行吧。”阮伽南其实就是想恶心一下凤朝阳和庄亲王。
他们不是说她杀了礼亲王吗?那她就要他们自打嘴巴,亲口否认这个指控,亲自来放她出去。
至于这大牢,她还真是没有放在眼里。
不过阮伽南很快就知道自己这次要栽跟头了,还是栽了个大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