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府屋子里,阮伽南用过晚饭之后就回了自己的屋子,满心的疑问,不明白为什么刘御医会说皇后的身体是当年生育留下来的病根,难道刘御医当真一点的都没有察觉出来?而皇后也没有怀疑?她越是想当时皇后的神情反应就越是怀疑了起来。等凤明阳回府之后她跟他说了说。
凤明阳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母后应该是不想我们担心,所以才将事情隐瞒了下来。”顿了顿,他又道,“刘御医是母后的人。想来他应该也是摸出了一点端倪来,只是不能确定,所以只能是听母后的,撒了谎。”
阮伽南顿时有些惊讶了。
啥?刘御医是皇后的人?
可以啊这操作。亏得她还以为御医是皇上的人,应该是收买不了的,看来是她太没见识了,她表示要深刻的反省一下才行。
“那现在怎么办?母后不说,我们现在也无从找起。母后会将事情隐瞒下来,可见情况不妙。”不然也没有必要隐瞒了。
凤明阳点了点头,眸色深沉,抿了抿唇说道:“现在只能是尽快找到那个神医。”若是再拖一年,他身上的毒就算有张大夫的药在怕也是压制不住了,到时候就麻烦了。
听到他提到神医的事,阮伽南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眉头紧蹙,神情严肃认真的凝视着他问道:“你老实跟我说,你身上的毒到底是怎么回事?到什么程度了?”
他们成亲这么久,她也只是见他发作过一次。那个时候心里虽然是有些为他难过,担心,但是心情绝对是和现在不一样的。她可不想好不容易决定和这人来一段,结果他就死翘翘了。
凤明阳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的手,“放心吧,我可舍不得死。我要是死了,你带着我的家产另嫁他人怎么办?”
前世今生才第一次真真正正的体会到男女之情,遇上她,他可舍不得出事。他还要陪着她走得更远,陪她看更多的风景,体验更多的幸福快乐。重来一次他没打算干和仇人同归于尽这种蠢事。
至于神医,他知道是有这么一个人的,就是这个神医行踪飘忽不定,也很低调,救人据说也完全看心情。神医既非什么家族之人,也非门派之士,即使有相交的人,但知道他具体行踪的却是没有一个。天下之大,毫无线索之下想要找到一个人根本就是大海捞针。
但是他不能放弃,总会有线索的,只要神医还在,他相信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找到神医的!
阮伽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知道就好。我告诉你,你要是死了,我立马带着你的家产另嫁他人。天底下的男人那么多,即便我嫁过人了,但是我相信还是会有很多人愿意娶我的。”
而且这个本来就是她嫁给他一开始的目的,哼!
想想阮伽南就想叹气了。
想当初她就是本着继承偌大家产的目的嫁入宁王府的,可是现在家产没继承,自己的人倒是先赔进去了。
他闻言重重的捏了一下她的手背,力道之大,让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他眸光沉沉的看着她,“你要是敢另嫁他人,本王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阮伽南嗤笑了一声,斜睨了他一眼,“长这么大我还真是没见过鬼呢。有本事来一个。”
凤明阳:“……”
“总之你就给我记住了,不想看到我带着你的家产嫁人,你就别出事,不然……”她满是威胁的说着。
凤明阳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下巴抵住了她的头顶,轻轻的磨蹭了一下,目光幽深,“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出事的。”
两人静静的相拥了一会儿阮伽南才问道:“你说的神医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劳什子的神医这么神秘,听他的话他是找了许久了都没找到人。
凤明阳将神医的事跟她说了说,阮伽南听了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这个听起来怎么跟老头有点像?老头难道是神医?不不不,肯定不是,老头怎么可能会是神医呢?他如果是神医当年在她面前肯定会天天吹嘘的,而且低调?呵呵哒,老头可不是一个低调的人,他高调得很!还有啊,老头的医术没有达到神医这种地步吧……应该是没有的吧?
阮伽南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当年老头对她说要收她做弟子,说要将自己的衣钵传授给她。但是她对学中医没什么兴趣,所以就不太上心了,也实在是不适合,就更加不会过多注意老头的医术到底有多厉害了。她只知道老头的医术不错而已。
“怎么了?”凤明阳低头看着她,觉得她的沉默有些反常。
阮伽南犹豫了一下才抬头望着他说道:“那个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我有个师父嘛,他也会医术,不如我让他到燕京一趟,看看能不能帮到咱们?就算你的毒暂时解不了,但是母后那里也可以看看啊,你觉得怎么样?”
凤明阳沉默了一下才说道:“这样也好。可是你不是说你联系不上你师父?”
她耸了耸肩,双手一摊:“是啊,我师父虽然年纪不小了,但还是很喜欢到处乱走。记起来就写个信报个平安,忘记了,有时候半年,一年没消息都是常有的事。就算我给他写了信,他也并不一定就能看得到。不过不管怎么样我们总要尝试一下,说不定我们运气好,他就这么巧看到了呢?”
凤明阳点了点头,“也有道理,那就按照你说的做吧。”
然后阮伽南找了个机会问了问丹砂。
丹砂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不管怎么说都是你师父,你怎么这点事都不知道。”这也太不上心了。
她被丹砂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嘀咕着道:“我对这个又没有兴趣,哪里会记这么多。”
小姐,这不是借口好吗?丹砂更无语的看着她。
阮伽南怒了,“你到底说不说!”
“好好好,说说说。”丹砂自然是很清楚的,不管怎么说她也是跟着小姐的师父学过一段时间医术的,要不是担心和小姐的身份有冲突,她都要拜师了。
听丹砂的话,阮伽南若有所思,摸着下巴道:“这么说老头的医术相当好了?”
丹砂肯定的点着头,“那肯定了。”
她猛的互击了一下双手,双眼发亮,“如此一来,那就更加应该把老头叫过来燕京看看了!”说不定老头还真有办法呢。
丹砂继续点着头,“小姐说得很对。”只是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法子呢?
丹砂哪里知道之前阮伽南对凤明阳还没有上心,态度敷衍,甚至是盼着他早点死好继承家产,又怎么会想要去找人解他身上的毒?她没跟着一起下毒让他早死就很不错了。
只是现在两人心意相通了,她担心他所以才考虑得更多了而已。
“好吧,我立刻写信,你想办法把信传出去,希望老头能看到信,然后赶来燕京。”说完她就去写信了。
写好了信便将信交给了丹砂,丹砂拿着信出去想办法了。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按照着各自的轨道在进行着,阮伽南偶尔进宫去看看柔妃和皇后,皇后的身子没有变坏,但是也没有变好,就这样拖着,似乎真的开始慢慢变差了。凤明阳和阮伽南心里着急但是也没有办法,皇后不想让他们担心,不说,他们明面上也只能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在私底下想办法。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柔妃最近也怪怪的,让她进宫的时候不得不提起了十二万分精神应付她。
这天她从宫里出来之后刚走入王府大门,府里的下人就匆匆上前来禀报了,“王妃,您有来客。”
阮伽南愣了一下,“本妃有访客?”
谁会上门来找她啊,在燕京她不认识什么人值得对方上门来的吧?哦,有一个杨嬑,目前来说和她关系还挺不错的,但是她刚回来的时候杨嬑就来过一趟了,按理说她那样的性子应该不会在这么短时间之内再主动上门来才是啊。应该也不是阮府的人,如果是阮府的人,下人应该就直接说是她娘家的人来来。
奇怪了,到底是谁会来拜访她呀?
阮伽南心里一边奇怪着,一边朝着前厅走了去。
只是走到前厅却看到前厅空无一人。
她瞪了瞪眼,“人呢?不是说本妃有访客?”逗她呢这是。
随着她一起进来的下人也是一脸茫然不解,“不是的,王妃,您是真的有访客。您进宫没多久就有一个老人家上门来了,说是王妃您的友人,来燕京想要到王府借宿一段时间。王妃您不在府里,丹青和丹砂两位姐姐又不在府里,所以——”
“等等!”阮伽南打断了下人的话,“你说什么人?老人家?”
下人不住的点着头。
阮伽南面色有些怪异了,“那老——老人家长什么样?”说到老人家三个字时她神色越发的怪异了。
下人想了想很快便形容了一下,“高高瘦瘦的,长着胡须,穿着粗布衣裳,腰间挂着一个葫芦,看他说话的态度和语气似乎和王妃很熟悉,所以我们、我们就让他进来在前厅等着了。”哪知道现在人不见了!明明没有离开过啊!
阮伽南露出了笑容,摆了摆手,“行了,你先出去忙吧,本妃知道是谁了。他应该是去了主院。王爷回来之后就让王爷立刻回主院,本妃有要事和王爷说。”
哎呀,真是没想到老头这么快就到燕京了,她的信才送出去没几天,看来老头收到信的时候要么是在燕京附近了,要么就是在路上了。毕竟她大婚那时也给他写过信的,还以为他不会来呢。
她脚步轻快的朝着主院走了去。
许久不见老头了,她还真是有些想念呢。
只是回到主院,看到躺在自己那张舒适贵妃榻上的人时,她顿时就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想念这个老头,一点也不!
“乖徒儿,你可算是回来了!可想死我了!”看到阮伽南回来,原本躺在美人榻上往嘴里丢着葡萄的人立刻将手里的葡萄一扔,整个人跳了起来,朝着她冲了过来,双开双臂,一副要抱她的姿势。
阮伽南灵活的身子一闪,避开了,“臭老头,谁让你睡我的美人榻了?一身脏兮兮的,也不知道是几个月没洗澡了,你也不怕把你身上的虱子落到上面,传给了我。”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我哪有几个月没洗澡,才一个月而已。而且我身上怎么会有虱子这种东西?乖徒儿,咱们师徒这么久没见,你就不想念师父吗?”他可怜兮兮的望着她。
站在阮伽南面前的是一个看似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的老人,但实际上他还没有到知天命的岁数,用现代话来说就是比较显老了。
高高瘦瘦,身上穿着粗布衣裳,此时有些歪歪扭扭的。腰间挂着一个小小的葫芦,脚上穿着非常普通的鞋子。一张脸虽然长了胡须,但依稀可以看得出年轻的时候也定是一个俊朗非凡的男子,目光如炬但说着话的时候却故意露出了可怜兮兮的光芒,眼巴巴的瞧着阮伽南。和他高大,显得有些粗狂的形象十分的不符合,让人有些啼笑皆非。
一听他在这么炎热的天气里竟然也一个月没洗澡了,阮伽南顿时如同被针扎到一样跳离了三丈远,一脸嫌弃的捂住了鼻子,说道:“你赶紧去把身上洗干净了,不然我就把你扔到花园的池子里,让那些鱼帮你洗。”
他左抬起手嗅嗅,右也抬起手嗅嗅,“没有臭啊!”所以干嘛要洗澡。洗澡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啊,而且他也不脏,他虽然没洗澡,但是呢,他有净身粉,往身上一撒,比用水洗还干净呢,他天天都撒一包咧。
阮伽南翻了个白眼,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
她倒不是真的嫌弃他脏,只是就算他有什么净身粉,那也得用水洗澡吧?一直不用水洗澡到底还是不行的。
阮伽南懒得和他多说什么了,她很清楚,再这样和他啰嗦下去,他又会找借口溜走的。
“来人啊!”她扬声唤道。
一会儿才有丫鬟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王妃。”
“来,把这人带去好好洗个澡,洗干净了再出来见我。”阮伽南指着一边满脸抗拒的人说道。
丫鬟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大惊失色,脱口道:“这是谁,什么时候进来的?”她们居然都不知道!
看到丫鬟一脸的惊吓,阮伽南就知道这老头肯定又是偷偷溜进来的。算他命大,不然的话估计早就被人当成刺客一般对待了。
她很是头痛的扶了扶额,“这是本妃的师父,喜欢吓唬人,所以就自己进来了。没事的,你带人下去好好伺候,让他洗干净了再出来,不然就把他困在里面!”
“乖徒儿,你不能这样对我啊!”
“拉下去!”
丫鬟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最后看到王妃的面色已经阴沉下来了,才回过神来,叫来了几个姐妹,不顾屋子里这个老人的挣扎,硬着把他拉走了。
等他洗干净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看到洗干净了,穿戴整齐的人,阮伽南满意的笑了笑,这才露出了一个徒儿见到久未见面的师父时该有的反应和表情,明亮的双眼里闪烁着高兴之情。
“师父,来,坐。饿吗?我让人准备吃的。”阮伽南高兴的问道。
“当然要了,我老头子可饿坏了。”他摸着自己的肚皮说道。
于是阮伽南忙吩咐了下人去准备吃的。
坐在桌子边上,阮伽南也不吃,就看着他吃,越是看就越是觉得这个老头儿不可能是神医。瞧瞧他这样子,狼吞虎咽,像是饿了几辈子了,饿死鬼投胎说的应该就是他这样的了。而且想想平时他的行为,真真没有一点像神医的样子。
在阮伽南的认知里,神医应该是高洁慈悲的,穿得干干净净,行为举止得体,充满了高尚的风范,就像是那高山上的雪莲一样。哪里会是他这样,不修边幅,过分率性随心所欲,而且这人一点也不慈悲啊!最后这点才是最重要的。
曾经有一次,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人找到了他的住处,求上门来了。结果这老头不愿意救人,来人愣是在门外跪了三天三夜也没有打动他,逼得对方最后动起手来了。当然了,结果是被他打了出去。
后来她问为什么不救,老头说他不乐意。
好吧,不乐意就不乐意吧,反正会医术的人是他,不是她,她也不会多事的说什么他见死不救之类的圣母话。救不救自有他自己的打算。
但也由此可见,老头并不是一个以救人为己任,品德无私高尚的人。这和神医形象不同啊!
“乖徒儿,你看着为师做什么?不吃吗?”咬了一口鸡腿,韩湘子百忙中抽空瞄了一眼自己的徒儿。
觉得一段时间不见,自己这个徒儿好像有些变了。
阮伽南摇了摇头,“我不吃,不饿呢,你吃吧,想吃什么就说,不够的话再让人准备。”
韩湘子看了眼桌子上被自己吃得差不多了的食物,摸了摸肚皮说道:“再来一点吧!”
阮伽南不禁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
等韩湘子吃完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吃饱喝足,韩湘子瘫坐在椅子上,打着饱嗝。
“师父,我才给你写信没多久,你怎么这么快就来到燕京了?”她有些好奇的问。
韩湘子摆了摆手,“你之前不是给为师写过一封信吗?你成亲这么大的事不管怎么样师父都是要过来看看的。你都嫁出去了,作为师父的都没有看到你大婚,实在是遗憾。”
阮伽南沉默了一下,敢情他是看了她上上一封信才来的燕京,而不是上封信?这都过去大半年了,他才想着过来看她,啧啧啧,什么见鬼的是师徒之情哦。她默默在心里吐槽着。
“乖徒儿啊,你相公呢?他一声不吭的把老夫的乖徒儿给骗走了,这事没完我告诉你!”韩湘子气呼呼的说道。
他这一辈子就只有这么一个徒儿,说是徒儿,但是其实他是把她当自己女儿一样看待的,宝贝得紧。谁知道冷不防的就被人给拐走了,还是大婚之后才通知他的,实在是不可原谅!他必须要给他一个教训才行,不然他都要不把他这个师父放在眼里了!
“哦,现在这个时辰他还在当值呢。我已经告诉下人了,等他回来就让他先过来。师父,这些日子你都去哪里了?”作为徒儿,她觉得她还是应该问问,关心关心的,毕竟等下自己估计还要求人呢,态度先放低一下下。
“为师就是到处走走,看看。这次去的地方远了点,为师还去了西唐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