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相府内,祭拜堂,光线暗淡。墙上挂着几排大幅遗像。
国相侠累双膝跪在草蒲团上。手举三柱焚香。
“列祖列宗,不孝子孙侠累给祖宗磕头。请保佑家业永盛,土地辽阔,财源广进,人丁兴旺,官运亨通。”
“现在,朝廷上出现了一个除旧鼎新的严仲子。他一根筋地要搞土地新政,要分田,要按亩抽税。还要还奴隶以自由。我们的利益受损太大了。”
“如果祖宗显灵,请帮我定夺如何阻止严仲子吧。”
国相摇动签卦竹筒,跳出一个签卦。
国相拿出签卦,凑到窗户跟前。
“杀!”
“看来祖宗同意我杀掉严仲子了。那就遵从祖宗的旨意办。”
一个人影悄然闪过。
“谁?”
国相立马开门追出。大院静悄悄。树枝摇动。
严大夫府书房。两个人影映在窗户上。
“我在国相祭拜堂,听到国相自言自语,他要杀您啊,主公。”说话的是个伙计模样的人。
“大夫您可要加倍防范才行啊。”
“我会小心防范。上次命你接应二妮黑大取回羊皮图,用的是你回老家料理田地的由头,国相没有起疑心吧?”
“没有。”
“不过,这次在祭拜堂,他当时好像听到什么动静,跑出祭拜堂观察。我溜了。”
“你赶紧回去国相府,以免时间长了,不好交待。”
“好。那严大夫保重。”
只见来人按下机关,书柜慢慢移动,出现一个洞口。他走进洞口。书柜又慢慢合上。
“国相信者到!”
大院传来通报声。
不多久,家丁将一封信,递到严大夫手里。
“你顺便叫黑大和二妮到我书房来。”
“是。主公。”
黑大和二妮,推门进来。
“国相侠累,请我去醉仙楼赴宴。看来,他是想借宴请之名,暗中使诈。你们二位乔装,带些人手,散布在醉仙楼附近。准备随时接应。”
“是。主公。”
醉仙楼楼高三层,砖木结构。雕梁画栋,气派非凡。
严大夫乘坐马车到了门口台阶。
早有国相侍卫等候。
“严大夫,里面三楼雅厅,请。”
“前面带路。”
“得令。这边请。”
进了雅厅,国相站立起来。
“严大夫,多日伏案草拟土改方略,想必劳累了吧。今日,在下略备薄酒,犒劳大夫。”
“多谢国相。国君在意土改新政,下臣哪有不尽力之理。国相相邀,在下哪敢不承好意。谢谢。”
“请坐,请上座。”
“国相,您先请。”
只见两个低矮的长方形案几上,各摆了一盘李子,一双筷子,一个空碗,一个酒杯。两人分别坐在两个案几旁的垫子上。
“古有周公辅助成王,今有严大夫主持新政。辛苦了。”
国相说罢,再拿斜眼紧盯着严大夫。阴森可怖。
这一招,叫黑虎掏心。如若严大夫接招不当,授人以柄,传到国君那里,就有谋反之意。意有谋反,便有诛杀九族之祸。
“国相,请明鉴。当今国君韩哀侯,正当盛年,乃一明君。英明决断,万民之福。心存大志,意在霸业。吾乃国君一介马卒,唯国君驱使,殚精竭虑而已。
周成王当年年幼,只能依靠叔叔周公辅佐。周公德高才厚,达成周召共和,平定武庚叛乱,亲定规章礼仪,奠定基础,遂成后面五十多年的成康之治。吾乃一介士大夫,何德何能,怎敢僭越,代行国君之责。那是欺君之罪。在下万万不敢。”
“好啦。我所言不妥。严大夫言之有理。”
“上酒。上菜。”国相吩咐下人道。
一会儿,仆人端着一个大盘。盘子左右各放一壶酒,各放一碗水。
首先端到严大夫桌前,以示对客人的尊重。
就在端盘放到严大夫的桌边时,严大夫的长袖,看似不经意,实际在宽袖的掩护下,左手迅疾将一盘李子打翻。仆人弯腰去捡。此时,仆人的眼睛在桌子以下,国相的视线又被仆人挡住了。严大夫伸手迅速将两瓶酒左右位置颠倒。
“看你这仆人,笨手笨脚的。”国相喝到。
“对不起。”
仆人将端盘拿定,将酒和水分别放在严大夫和国相的饭桌上,弯腰后退,走了出去。
“来,严大夫,咱们喝酒。”
“国相请。”
菜陆续端上。
酒继续喝。
“严..大..夫,这..土地..新政,搞不好,会引起贵族和豪强们的不满。毕竟这是他们的…..利益所在。”国相有点醉意了。
“国相,吾受国君俸禄,当然得为国君效力。国君要富国强兵,非革久鼎新不足以达之。”严大夫说道。
“歌…姬…上…来。”国相醉意浓浓,话都说不清楚了。
于是,四个花花绿绿的女子,进来。
两个跳舞,一个唱歌,一个操琴。
歌声软绵绵,传到楼下大街上。
五个衙门捕快,腰挎长剑,一溜站在墙角根处。
“铁都头,今儿是什么风把你吹来,和我们这些小喽啰一起巡逻了?”
“得到线报,今儿这醉仙楼会出事。到时,你们手脚麻利些,少不了你们的打赏钱。”
“那敢情好。小弟几个好久没有捞到什么油水了。”一个尖嘴猴鳃的捕快说道。
“强奸啦!强奸啦!救命啊!”
醉仙楼三楼雅厅的窗户打开。一个女子披头散发,拼命挥手叫喊。
“弟兄几个,给我冲上去。不管是谁,抓到衙门再说。”
“好嘞。”
几个捕快,提着长剑就冲。
到了大门口,铁头迎面碰上严大夫。
“对不起,严大夫。小人鲁莽,冲撞了大人。”
“还好。你们也是公务在身。你是怎么知道本官的?”
“回大人的话,您那天断赵吴氏纵火的案子,小的在场。”
“去吧。”
“谢谢大人。”
严大夫坐上等候他的马车。黑大驾车,疾驰而去。
捕快冲到三楼雅厅。只见国相上衣袒露,裤带松开。那女人头发散乱,衣衫不整。
“这人非礼我。呜。。呜。。。我不想活了。”
再看这国相,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牙关紧闭,脸冒冷汗,眼睛翻白。
“将这涉嫌强奸的嫌犯带回衙门候审。”铁头喝到。
一干捕快,架起国相的胳膊,拖着就走。
“且慢。休得无礼。”两个人挡着门口说道。
“你们俩是什么人?”
“我们是国相府的人。这位是国相。”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我说不让,就是不让。人不能带走。国相可是当今韩哀侯的叔叔。”
“我是职责所在。让开大门。”
两把长剑,立刻顶在国相家丁的胸口。
家丁慢慢后退,让开了大门。
那女人和国相带回到衙门。国相被人抬着。扔在监牢的地上。狱卒将门锁上。
严大夫府邸门前,严大夫,黑大和二妮下了马车。
“主公,今日还算平安吧?”二妮问道。
“我早有防备。酒喝高了,必然要误事。”
严大夫说着,从两只大袖里,伸出手腕。取下缠绕的毛巾,合在一起,拧一拧。酒,哗哗流下。
“主公原来叫毛巾喝酒!”二妮笑了。
国相府内,两个家丁,跪在国相夫人面前。
“早先,国相大人吩咐小的,在严大夫喝的那壶酒里,掺进蒙汗药。趁他喝倒后,事先找的娼妓就和他纠缠不清。我又匿名事先透露给捕快,到时抓强奸犯。”
“可,可是,不知怎么搞的,醉倒的是国相大人。那娼妓不知是谁,看到醉倒的,就上。我又没有告诉他如何分辨国相和严大夫。只说,醉倒如猪的,就上。就诬告他非礼。”
“那酒被严大夫互换了。国相被蒙汗药给蒙倒了。”国相夫人说道。
“那可怎么吧?国相现在还醉倒在监牢里,蚊虫叮咬着呢。”家丁甲说。
“还能怎么办。捞人啦。这是个丑闻。传出去被天下人耻笑。”
“拿钱摆平!到账房,先支100金,到捕快管事的那儿封住他们的嘴,让他们悄悄放人。”国相夫人说道。
“100金可能不够吧。。捕快房,很多人的。”家丁乙说道。
“那就加多20金。去拿120金。就说我说的。叫账房到我这里来盖戳。”
捕快房里,铁头把脚搁在桌子上,哼着小曲。
一捕吏进来,在铁头耳边耳语几句。
“叫他进来。”铁头说道。
捕吏转身出去。一会儿,捕吏进来,后面跟着国相府里家丁甲。
“你先出去吧。”
“是。”捕快出去。随手将门带上。
“有何贵干?”铁头将脚从桌子上,放下。
“我家国相爷是被人诬陷的。”
“谁敢诬陷当今国相?国相犯的可是大案啦。人家一个清白女子,现在寻死呢。人命关天哦。”铁头摇头晃脑地说道。
“明人不说暗话。您说如何才能摆平?”
“看来你是熟悉此道的了。我这上上下下打点,少说也得110金。”
“您看90金如何?”家丁甲说道。
“100金。不能再少了。”
“好。那就100金。那咱们可说好了。放了国相,放了那叫姚娥的女人。永远都闭嘴。这衙门谁走漏了一点风声,国相割了他的舌头。”
捕房外大门口,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国相被家丁用担架抬着,推进了车厢。
姚娥披着头巾,走了出来。
“给你。2金。辛苦费。”家丁甲说到。
“你就给这么点。少说得给5金。”姚娥说道。
“好啦。加多1金。总共给你3金。永远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家丁甲说着,在姚娥的肚子上,捏了一把。
“你敢占老娘的便宜。踢死你。”
家丁甲赶紧跑开了,上了马车。
“驾。。驾。。”马车载着国相,迅疾驰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