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眼本是思绪焦灼,看见太白金星那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意之后更是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但是在听闻那‘听蓬元帅’四字之后,登时露出了喜悦的神色。
他怎会将这人忘记!天庭最为骁勇的天蓬元帅,手下强将无数,只听从他一人调遣,天河水师千万,个个勇猛强悍,真正是天庭中的顶梁柱!!
千里眼压抑着欢喜的情绪,连忙躬身施礼,急急应下,转身便朝着广寒宫而去。
卷帘站在一旁听见了二人的对话,不禁狐疑的看了过去。只见太白金星神色悠然,丝毫没了之前阴霾的神色。
天蓬元帅?
卷帘想起那日遇见玉兔和天蓬二人之时,他们亦是和自己一样,隐匿了法力留在凡间。而那个未曾说上一句话的天蓬元帅,已然变得如同凡人无二,且心智不全,完全的依赖玉兔。若不是因为那宋家公子的出现,或许他们还能享受更多欢快的时光。那恶徒将天蓬打伤之后,彻底的激怒了玉兔,竟是不顾天庭追击执意使用了法力,最终招致太阴真君洞悉了她的藏身之地。而他自己亦是在发觉了异样之后,急速的逃离那处,折返回山上,却还是晚了一步。
他们都是偷盗了那一点点的幸福,每一刻都视若珍宝且小心翼翼的收藏起来。那些得来不易的温暖时光,被逐渐的放大,以至于能掩盖心中曾经的伤痕。
太白金星看见卷帘的神色,便知晓对方定然是想起了当日凡间种种。当时若不是那玉兔肯动用法力,或许他亦没有办法那样快便能找到卷帘。说到底,卷帘还是被他自己所连累,错就错在太过意气用事,插手去管了玉兔和天蓬的事情,才会暴露了自己所藏匿的地方,断送了最后的退路。
“大将此时应该担心的乃是眼前的战局,而并非其他。”太白金星拂拂须髯,语气平淡的说道。他一直盯着前方,甚至都没有看上对方一眼。
卷帘被这话说的从思绪之中回过神来,不耐的看了太白一眼。“末将心中所担忧的事情,竟是也逃不过太白金星的双眼,也难怪玉帝亦会如此的器重。虽然是将这样的差事交于末将,却还是太白在这里运筹帷幄。末将此时哪里还用担心战局,只忧心这事何时能了,面对玉帝之后,还是要负荆请罪。而太白金星不免又多了战功一件,当是可喜可贺!!”
对于这样的言语讥讽,太白金星亦是淡然一笑。这位卷帘大将自凡间回来,已然不再是那个闷声不响的朽木,似乎是对于这天庭更为的淡漠。他微微一笑,缓声道:“大将又何须劳心费神思量此些琐事?待到那妖邪被擒拿之时,玉帝论功行赏,定然是少不了大将的好处。老朽乃是个劳碌命,做些跑腿的差事,着实比不得大将御前的身份来的省时省力。这诸神皆是全力以赴,唯有大将站在局外思量这些小事。若是老朽再不为玉帝分忧,唯恐届时那妖邪打到了金銮殿上之时,要护在玉帝身前挡刀挡箭的,还不是大将自身?!”太白说罢,余光甚是轻蔑的瞥了对方一眼,复又云淡风轻的笑了笑。
卷帘堵着的恶气久久难咽,这太白金星明知当日围剿孔雀之时,天蓬和金蝉子玄悟曾共同御敌,有着生死之谊,如今前去请人,还不是想要让昔日共同对敌的二人兵刃相见!那天蓬元帅身为天界重臣,与自己一般有着沉重枷锁,为保天庭祥和,应摒弃所有杂念,誓死护天庭周全!而至于所犯天条的是何人,一概不问。
凉薄至此,实是冷了心肠。
“天蓬元帅自那一战后元气大伤,即便是回返天庭也应该好好修养。”卷帘展现出怨怼的语气,冷声说道。“况且若是这些神将都不能将其压制,多了元帅以人,唯恐也扭转不了战局,何苦累他走此一遭。”
太白金星呵呵一笑,眼神瞥向卷帘。“大将言语不多,可这心里当真是思虑周全。”他语气低缓,似是在说着极为契合的话题。“天蓬元帅在那大战中立下战功,鞠躬尽瘁险些丢了性命。后又受到玉兔蛊惑,被藏匿在了凡间。若不是太阴真君洞察……”太白金星意有所指的斜睨了对方一眼,继而道:“唯恐元帅这一身的法力便再难恢复。”他停了停,“不过世事难料,大将也应知天命难违。无论是何人,既然身为天庭之人,便此生都只能为玉帝效命。元帅是何等的忠心,在恢复了法力之后便自请责罚,愿亲自前去与那玉兔说个明白。之语二人之事,乃是黄粱一梦,此后各自再无瓜葛,断了那神兽的执念。”
卷帘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天蓬能回返天庭恢复法力自是一件幸事,总好过作为一个无用的凡人,连面对危险都不知压如何的应对。但是自此之后,那些被诊视的平淡生活,便是一去不返,再无牵扯。对于生活在这冰冷的天庭的他们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只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有得便有失,强求不得。
他不知恢复了神志的天蓬会对那几日凡间生活有何感触,在经历那一战且看到了那般血腥场景的几人,拼着所有对抗孔雀明王。他们曾经保留着一种信念,为的是还这天地间一份祥和。但当这样的宁静想要分享一些之时,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与其失之交臂。
卷帘看向那站在一处的诸神,围拢着玄悟各展本领,那样子倒是比当日里擒拿孔雀明王的势头还要更猛烈一些。
玄悟一身金甲熠熠生辉,手中神针上下舞动。或许他未曾想过,曾经如何的憎恨孔雀明王,今日就如何的怨怼天界诸神。为了保全三界祥和的结果,居然会是这般场景。
卷帘深深的闭了闭眼,奈何桥上看尽了那些世间百态,人性善恶,却不知他们所维护的世间安宁,到底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