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吃完饭继续向洹阳谷去。
气氛本来是活跃不起来的,却硬是被卓戏时这个话痨营造出欢欣四人游的虚伪景象,这瞧着新奇那瞧着也新奇,每个小铺都要看上一看。卫琨珸最讨厌逛街,打了好几个哈欠。
“卫琨珸,你的光荣事迹都传到我们诛青门了!”任拂笑一句凉凉的话惊跑了卫琨珸的瞌睡虫。
“哈哈哈任兄你们也听说啦!我就说更胥深藏不露,我以为他对如榭忠诚的不得了,没想到哈哈哈嗷嗷嗷嗷……”卫琨珸终于还是用暴力手段才能阻止卓戏时发疯。
“哼!”任拂笑冷笑一声。
卫琨珸向陆诀看去,却发现陆诀正看着临铺上的一条剑穗。其实陆诀眼神掠过的很快,旁边的任拂笑和卓戏时一点都没发觉,若不是他看的时机正好,估计也不会知道陆诀其实遇上了心仪的东西。
那两人说着就往前走,陆诀却跟了上去。
不要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又多管闲事!卫琨珸拍拍自己的脑袋,跟上去。
澄水郡出北门,一路崎岖山路,是灵枢阁不想与外相通故意未修。一路上也碰到了好几个少年,大多都负着剑背着刀,或身边跟个武夫,一看大家都是一个目的。
卓戏时绕到他耳边偷偷道:“这些人我一个都没见过,君纤纤好歹也是灵枢阁年青一代的翘楚,他们认为自己能打得过她?”
“你喜欢君纤纤么?”卫琨珸问。
“我?”卓戏时指着自己鼻子,“我都未与她说过什么话,哪有喜不喜欢一说。”
“那你为何来,你可知若你胜了她你俩可能会结为夫妻?”
“啊?我倒也没想这么多……其实是我师父让我来的。”卓戏时缩了缩脖子。
“你也说君纤纤是年青一代的强者,且是灵枢阁阁主视为己出的爱徒。得妻如此,便是得了灵枢阁这一靠山,这可是世间难有的好事。再不济,能通过此事结交各方拉帮结派,哪怕就是在大众前混个面熟也比蹲在家里强。”
“噢明白了。但是更胥兄,你是定能打过那君纤纤的,你会想同她成亲吗?”
这句话声音不小,卫琨珸没想看陆诀可目光偏偏瞥过去。陆诀正在和任拂笑交谈。
他呼出口气,道:“怎么可能?我就是那种来混个面熟的。”
那陆诀你呢?你能打过她,你会想同她成亲吗?
山路行了又行,转了又转,终在日落前听见了水声。
洹阳谷唯一入口:鹤梁瀑。
水声越来越大直至轰鸣,终于,四人转过一弯,面前湍急飞瀑自天而泄,万钧水流打进墨绿大潭,湿气扑面,震耳欲聋。
卓戏时喊:“这就是鹤梁瀑吧!怎么进去啊?”
卫琨珸笑:“还能怎么进?走进去呗!”
自路旁进潭间至瀑下有数十石墩,卫琨珸踏了上去,后三人跟上。
近距离观察这巨瀑时,一颗颗清澈的水珠相继而坠,若飞花碎玉,溅回眼前化为飞沫散成雾气。谁能想到微不足道一滴水,就能汇聚成震慑人心的洪流?
卫琨珸跨了进去。
“哇!全湿透了!进个洹阳谷还需要浪费一身衣服不成?诶诶诶,你们怎么一点没湿啊?”
瀑后是一个山洞,里有夜明珠,远方是一片晕白。卓戏时扑进来,一身衣服湿了个透,发冠被冲的歪在一旁,吐了口水道。
“你……”卫琨珸扶额,“你未想过用真气护体吗?”
“啊?没人告诉我啊?”卓戏时扶了扶冠,抹了把脸上水,看陆诀任拂笑,“你们都是自己想到的?”
任拂笑撇撇嘴向前行去,陆诀点了点头。
卫琨珸拎了拎他的衣服,水往下滴答了一地。卫琨珸没忍住,笑得弯下腰捂住肚子。卓戏时哭着脸用内力蒸掉了身上大半湿气。
晕白在眼前放大,直到化为一座苍郁之谷。
飞鸟相逐,古木参天,清雾缭绕,灵枢阁特有的奇花——露水浓白攒攒地蔓延到山谷远处,山门端立,尽头是一座千雪尽覆的长山。着青纱衣盘乌发髻的灵枢阁弟子陈列两侧,见四人,位于首列的四个捧着露水浓与白草编就的花环戴到四人颈上,卫琨珸打了个喷嚏。
灵枢阁弟子问过各人家门名姓记录在册,前去引路,颈上的花环被人提走,卫琨珸莫名侧头,陆诀将其拿在了自己手上。
卫琨珸收回目光,揉了揉鼻头。
进了山门,木屋座座,田埂水车,山花簇簇,朴实幼拙之美尽显无余。灵枢阁弟子将四人引到一间堂外,陆诀将花环又戴在卫琨珸头上,修长手指轻轻将卫琨珸下巴前那几朵花向后推了推。
卫琨珸又揉了揉鼻头。
进堂,有一批弟子刚拜会完出来,看到四人私语二三,其中一人走到陆诀面前,抱拳:“陆兄,在下尚武堂汪远,我们在泉云清谈上见过的,少侠记得吧?”
卓戏时了然地望着卫琨珸点点头:有些人的目的果然不是求亲啊!
卫琨珸只是觉得痒,低头又把花向旁边弄了弄,搔了搔自己的下巴。
“汪少侠,可否容允我们先入内拜会?这花环令我有些不适,想尽早取下来。”陆诀回礼,那人讪讪让路。
岳明伦就坐在大堂里,本来正捧着盏茶嘶溜嘶溜喝的高兴,看到四人踏进门槛,激动地站了起来:“陆贤侄任贤侄!还有逍遥山和七耳洞的小兄弟!”
四人行了礼,岳明伦背着手来回踱步:“真好真好!我马上让弟子给你们安排住处,你们好好歇息,这几天就在洹阳谷多玩玩,十月十五上台比武!”凑近些,“也可以去找纤纤聊聊,若是纤纤开心了,这比不比武的不也可以再论嘛!”说着还挤眉弄眼。
卓戏时湿着脑袋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卫琨珸冷眼观察着岳明伦,眉头皱了皱。
又来一批人,这房里的花香愈发浓郁,卫琨珸连忙跟引路的向外走,跟柳巷打了个照面。
“卫兄?”
“你也是来……比武的?”卫琨珸抬眉。
“啊不不……柳某是跟楚儿一同回来看看纤妹,顺便当个比武的主持……”卓戏时看到后面走上来的陆诀,又躬身下去。
“亥时,水车。”卫琨珸接近柳巷,耳语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