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谁是陆诀?”白衣男子眼眸淡淡在两人脸上盘桓。
卫琨珸神色一凛:“你如何知道此名?”
陆诀道:“我是。”
“他不是。你要做什么?”卫琨珸上前,护住陆诀,目光发狠地与白衣男子对质。
“若想救人,你便单独随我来。”白衣男子未睬卫琨珸,越过他淡淡看了眼陆诀,然后转身行去。
卫琨珸拽住陆诀的腕。
“你别去”这句话在喉咙边滚了几个来回,最终吞了下去。他只能固执地看着陆诀,眸中的坚定近乎不容拒绝。
陆诀看他,两人目光相对,陆诀手回握,也把住卫琨珸的腕。卫琨珸看着表情平静的陆诀,咬了咬牙:“陆子崇……”
他话未说完却发现自己不能动了,舌根都僵硬起来。他愕然望向陆诀,余光瞥见自己护腕上黄色的符箓。这是……定身符?!
陆诀的手紧了紧卫琨珸的腕:“抱歉。”他松了手,随白衣男人消失在从林深处。
陆诀你个混蛋!
卫琨珸连咬牙都做不到,眼睁睁看着陆诀一点点走远消失,气到眼眶发痛。
就算讹兽性子淑平不常犯难,可陆诀五年前莽苍双杀,即是灭了讹兽同族中顶尖之二,在此仇前,讹兽温静的性情就完全不值一提。卫琨珸只能想到,这讹兽胁了卓戏时,即是为引出陆诀找他寻仇。
卫琨珸心底生出冰冷火热,煎熬到不可自持。定身符需得半个时辰才可失效,就算他习逍遥山内功,可也要至少一刻才可冲破禁锢。一刻……卫琨珸狠狠闭上眼。
可是……可是以这只讹兽的修为,方才只要一抬手,灭掉他俩绰绰有余,大不必这样麻烦。所以,让陆诀前去不一定就是必死之局。对,卫琨珸,你冷静下来。
度秒如年,卫琨珸体内真气环了十几个周天冲击着符箓堵塞的经脉,强穿的痛楚至他额角冷汗滴滴滑落。终于,第十七次冲击之下,卫琨珸一口逆血,强行冲开了符篆的桎梏。他不及抹去唇角血,向方才陆诀消失方向飞奔而去。
燕入语睁开双目。
卫琨珸出去已经半个时辰,还有另外两个小子,怎么一回事?
卿云岫此时纠结地来到他身边,行了礼:“无辩君。”
燕入语点点头,道:“怎么了?”
“更胥……更胥他出去许久到现在都没回来,我怕……”小姑娘咬了咬下唇。
燕入语站了起来,拍拍卿云岫的肩,安慰道:“我知晓了,你提醒大家提高警惕,我去寻他。”话罢,他在洞内又加了层护障,然后一道虚影出了洞去。
卫琨珸未说的是,他拽起陆诀手腕之时也在他护腕间藏了枚小小的追踪符。追踪符以用符者生血绘制而成的,符篆与血脉相连,顺带着被施者的状态也能被多少感知到。至少到现在,自己血脉平稳,应是尚无大碍。
穿过树丛,眼前现出一片绿洲。泱泱大湖,杨柳傍堤,千红百紫,甚至还有一考究的小木屋。绿洲?这荒芜之地哪来的……哦他倒是忘了,那只修为深不见底的讹兽看着就讲究,确实可以干出花耗自己零星修为支撑起精美幻术这档子奢靡事。
既然是讹兽化的幻象,那他只要踏进幻象便会被感知,便也不用耗神去隐蔽行径。他内力加持五感,向前走去。还没走两步,忽看见那大湖中有个人影,人影扑腾得极欢,扯着大嗓门:“救命啊,救命啊!”
他闪现两三下来到湖边:“卓戏时!”
水中少年一口一呛:“更胥!更胥你快救我!呜……我我不会水啊!”
卫琨珸知这是讹兽的幻象,水里便可藏有数不胜数的杀招,可他没有更好的办法,跳下水去。
可直到他把卓戏时救到岸上,一切都极为正常。他帮卓戏时拍出了水顺平了气,问:“你可见过陆诀?”
卓戏时停了咳:“什么?我为什么会见过陆诀?一个男子二话不说就把我提起来一路过来丢进湖里,我就一直叫一直……诶更胥你去哪?”
卫琨珸跃上了小木屋,一把推开门。
屋里白衣男子执枚白子端详眼前棋局,如没有感知他的到来。没有陆诀的身影。卫琨珸握拳:“你把陆诀藏到哪里去了?”
“杀了。”白衣男子轻笑,一双眼淡淡瞥向卫琨珸。
卫琨珸拳攥得咯咯响:“我没心情听你瞎扯,快说!”
白衣男子道:“你贴他身上的符我烧了,我不杀他还等你来救他吗?”
卫琨珸上前一把掀翻桌上的棋案:“满口胡言!”
白衣男子端起茶盏喝了口:“你平常也这么冲动吗?我是否胡言,你自行验证一下便知。”
卫琨珸咬咬下唇,潜探了自己血脉,发现所系的追踪符,断了!
白衣男子手中融了个光球出来,球上白衣男子一枚青梭叶一下贯穿了陆诀的胸膛,血如丝线至泉涌。
气血冲至天灵,卫琨珸一拳向白衣男子挥去。
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
——
“他什么时候能醒来?”自己站在榻边,问身边人。
榻上昏睡的少年面目氤氲,头上缠了白帛,周围围了几个人,都看不出长相。
关键时刻,去你的替身梦!快醒来!
“他受了重伤,你怎么还能让他在树林睡一晚啊阿诀?”坐在榻边的少女抬头埋怨他。
“我不知他受了伤。”陆诀低头,不知为何内心有点烦躁。
“阿珸从来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性格,你明知他内敛逞强,就该多留意他一些啊!”陈鸢握着卫琨珸的手,满眼担忧。
陆诀咬咬牙,强压烦闷:“你又比我了解他了?我也是他朋友,他什么样的性格我能不知道?”
“可本来就是阿珸对你更上心一点啊!你知道,可你从未站在他的立场想一想!”
任拂笑拍陈鸢的肩:“别说了!”
“我从没让他管我的事!一个人怎么能为别人舍弃性命?这样的恩我承不起,我也做不到站在他的角度想问题。若是他介意,我们也不必相交。”
“阿诀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陈鸢气到站起来,“你什么时候这么不负责任了?阿珸是为了我才差点丧命的,这份恩不用你承,阿珸也不用你来顾了,咳咳咳!”陈鸢情绪激动起来,连咳好几声。
任拂笑扶住她,帮她顺背,皱眉对陆诀道:“阿诀你这么说确实过分了!”
陆诀冷道:“我从未顾过他,以后就也不会顾。陈鸢,待他醒来,你可告诉他不必对我这般好,要不然白伤了他。”
“你!”陈鸢瞪大双眼,陆诀低了头,转身向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