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诀跟上去:“卫琨珸。”
“啊,这君纤楚还有完没完?子崇你什么时候也还一下手,让她明白你就是不跟她计较,要是她再得寸进尺,你也不会再忍让啊……“任拂笑快步行到陆诀身侧。
“哎听说这个树林里还施了个雾里看花,你们可有什么办法破解没有?“卫琨珸在前面打了个哈欠。
“雾里看花?我记得不错的话是高阶迷惑类阵法吧,子崇,怎么办?“任拂笑前半句顺嘴接了卫琨珸的,但到后半句又赶忙圆回来自己是在同陆诀讲话。卫琨珸嗤笑一声,太幼稚了……
陆诀未言,从袖中掏出了根棍子。卫琨珸分辨半天明白了,这应该就是陆诀的占星木吧。
陆诀将占星木向地上一掷,占星木随意转了几圈停在了一个方向。陆诀捡起占星木,向着这个方向走了出去。
“哎?子崇你……这也太随意了吧……”任拂笑嘴角抖了抖。
卫琨珸呵了一声:“问的也是你,嫌的也是你,事够多的嘛。“哼起小调也朝那个方向去了。
任拂笑咬牙切齿:“卫琨珸你!”
每当被树挡住眼前道路时,陆诀就再掷一次。卫琨珸二话不说,陆诀怎么走他就怎么走。但当卫琨珸看到森林尽头的时候,还是在心底惊了一惊。他对占星卜卦之事一直抱着隔山观火的态度,行吧说白了他就是不太信这玄之又玄的玩意。但如今事实这么简单粗暴地呈现在眼前,难免让他有些瞠目结舌。
出了森林便是一白银沙滩,碧蓝的潮水一浪浪互相追逐,夕阳为浪花镀上金边,真是一副能让人胸怀开阔的好景象,远处现出璇玑台的大门。沿沙滩又跑不到一刻,终于看到立在门前的袁迟。
袁迟对他们点了点头,三人回礼。
任拂笑朝门里看:“有人在我们前面到了么?”
袁迟道:“未曾。雾里看花此术精妙,破解之法万种,却万变不离其宗,其宗乃信。若信,则此术形同虚设,轻易如常。“目光看向森林,“但如今看来,清明之人仍是少数。”他抬手招了下,便从森林上方飘过来一团金粉色的雾岚,逐渐缩小直到成为一光点聚于他指上,他一摊掌,此光点便融进他掌心。
卫琨珸心中暗暗惊叹。能将雾里看花这种高阶阵法随意施加与收回,白龙宿之掌的内力也是深不可测啊!
大部分弟子果然是被雾里看花困住的,自袁迟收回此术法不过半个时辰,众人都纷纷跑了回来。
但不见卿云岫和卓戏时,卫琨珸啧了一声。
柳巷清点了人数,向一旁莲台上打坐的袁迟禀报:“雍成君,还少卓仲央与卿如榭二人。”
袁迟未睁眼,只是道:“可有人愿意回去一趟将他二人找回?”
卫琨珸抱拳:“同门未归,弟子愿前往寻回。”
殷殷叉着腰喘着气:“我……我可不去了。虽是同门,他自己实力不够走丢,为什么让我再折腾一回啊?”
卫琨珸已转身向门外行去。
在这时,璇玑台内一抹蓝衣飞来,残影几连站定在卫琨珸身侧。
汤冼尘目眺远方,侧脸在暮霞衬托下宛如雕刻:“我与你同去。”
在一片愕然与莫名中,陆诀已握起剑的手缓缓落了回去。
——
汤冼尘解了卫琨珸内力的封印,两人轻功与瞬移,不过几息间立于林子的正上方。卫琨珸落了个树杈,看汤冼尘立于半空如履平地,指尖印伽千变万化,便自眉心飞出荧蓝光蝶,一串串向四方散去。
千蝶寻!
要说这是个不小的术法了,使起来应该也挺费劲。但汤冼尘双眼轻阖,神情温润,柔和的荧光衬得他面容俊美脱俗中还带着丝不染一物的圣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在展示自己的美貌吧!卫琨珸啧了啧。
少时,汤冼尘睁开眼。睁眼那一霎万千光蝶同时碎成片状,像烟火绽放再向下缓缓落去,又是一个绝美的盛景。卫琨珸明白了。怪不得邹渠有一言:“宁死泊如手,不见谪仙容。”且不提见不见毒宗的那位,死在这样绚丽壮观的术法下,谁都会生出心潮澎湃死得其所的感慨吧!
同样被这一幕震撼到的,还有卓戏时。
此时他正坐在一个深坑之中。深坑很深,深得他耗尽内力运转轻功也没法带着筋疲力竭的卿云岫飞出去。哦还有他之所以坐着,是因为他摔下来时护着卿云岫结果把自己腿摔折了。
璇玑台的森林里有这样一个坑他可以理解,毕竟他也听说过璇玑台豢养灵兽,有时林中灵兽暴走,自需手段降服,挖个坑算很直接高效了。可是为何这个坑今日会被开启,他俩又刚好掉了进来,卓戏时想想都觉着荒唐。
荒唐着荒唐着一只粉蓝粉蓝的光蝶就停在了鼻尖,他莫名仰起头。正为他扯了自己衣角包扎固定的卿云岫也发觉抬了头。头顶上只剩一井口大小的将黑的天空中传来泠然碎玉之声,目光所及就有许多亮晶晶的蝶散成闪烁星光,星光落了下来,落进了他手心。
再然后,坑口现出一人,手一招,他和卿云岫就升了上去。待他出了深坑落到地上,他才看清楚来人,青龙宿掌汤冼尘。
他慌忙行礼道:“泊如君。”
“走也能走到坑里去。”旁边有人戏谑。卓戏时转头一看,卫琨珸扶着卿云岫,卿云岫对着卫琨珸虚弱又温柔地笑。大概是卫琨珸见她面色苍白,也没再说什么。拍了拍卓戏时,向汤冼尘示了意,便带卿云岫先走了。
卓戏时摇摇头叹了声,往前走,啪叽,摔倒在地。“嘶!”他吸了口凉气,两只手握了拳头,一滴冷汗淌了下来。
“受伤了?”汤冼尘行到他面前,俯下身,握了握他的腿。“啊!等等等一下……”要不是伤的是腿他就疼得蹦起来了。
汤冼尘默了,然后璇玑第一仙君半蹲下背过身去,道:“上来吧。”
这回卓戏时默了,一时之间连疼都忘记了,不知手脚如何安放,半天才木讷答了一声,小心之又小心地攀上了汤冼尘的背。
今夜无月,星星亮得惊人。但从汤冼尘身上,他仿佛嗅到了月光的味道。
清隽而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