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流风伸出手,轻轻抚着下巴,沉吟道:“如若不差,这人是苏摩尔的铁血卫,‘铁血’素以忠诚著称,便是苏摩尔大逆不道,到底也是他们的直接统领……”
“主子的意思是?”林傲唐缓缓开口:“此间有诈?”
“虽然,我不知道到底谁在背后捣鬼,但是,此事确实蹊跷。”慕容流风眉心拧成疙瘩,实在想不出,这些铁血卫为什么会在漠北国和南希国来攻之时,杀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主子,你看,那里,好像是南希国的军队!”林傲唐伸手一指远处一队来势汹汹的人马,眉头也皱了起来。
南希国不去消灭月华国的叛党,怎么倒向着自己这边来了?
“确实是月华国的军队!”慕容流风心头一动。他们莫不是为了苏摩尔的人头而来?
“传令戒备!”慕容流风容颜一正,沉声低喝。
“是!”林傲唐恭声应诺,退了下去。
远处,那踏起烟尘遮天蔽日的队伍,确实正是南希国的军队,领队之人,赫然正是跃下断崖寻孟期未果的苏浅墨。
怀着极大的愤怒和仇恨,苏浅墨第一时间赶到了自己的军队之前,号令三军撤退。这一声撤退,极是莫名其妙,本来自己这一方已是稳占上风,只要再多一些时候,定能将月华国城池一并夺下。但是,对于苏浅墨的话,将士们却不敢违拗,只得撤了下来。
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众人大瞪双眼,苏浅墨竟是面朝南希国的方向轰然跪倒,嚎啕大哭,嘴里还嘀咕着,自己没用,嘀咕着自己对不住陛下……
这一刻,再迟钝的人,也明白发生了什么。军队震怒了,呼喊之声,冲破云霄,霎那间士气震天!
“报仇!报仇!”南希国的将士们声嘶力竭的叫嚣。
在声声报仇的呼喊声中,苏浅墨派人探查慕容流风的踪迹所在,终是将目标锁定在东山。
“他们来者不善啊!”布置好军队防务归来的林傲唐,面上浮出忧色。
“本来该是冲着苏摩尔来的,怎么现在看来倒像是冲着我们来的呢?”慕容流风大惑不解,眼神扫向地上苏摩尔的人头,隐隐觉出了不妥。
“主上,我们只有一万将士,可看南希国似乎是我们的数倍之多,力敌,只怕我们会吃亏!”林傲唐咽了口唾沫。虽然自己也是驰骋沙场小视天下的一级将领,可是今日,望着南希国将士的这等声势,心里却有些发虚。
“着令全军撤!”慕容流风心中忽得想到了什么,再不想和南希国的将士硬碰。苏摩尔的人头,他已经得了,现在自己势单,和南希国交手,实非上策!
本该上演的惨烈场面,因为慕容流风忽然的转变主意,而变得有些滑稽。
漠北国静悄悄地来,又静悄悄地走了;南希国轰轰烈烈地来,同样,轰轰烈烈地走了。
噩耗,传得极快,第一时间,便传回了南希皇城。
望着匍匐跪地的苏浅墨,皇太后面前木然,一句话都说出来。不是说好,回来之后迎娶唐韶依为后吗?怎么喜事未来,丧事倒先到了?
到这一刻,皇太后还以为自己只是在做梦,只是在做梦而已。自己最出色的儿子,怎么能,怎么能死呢?!
已经不再年轻的身子再也承受不住这打击,轰然倒在了凤榻之上。
“母后!”孟许俯身,疾呼出声:“快传太医!”
同一时间,博望轩内,宿雪艺吃吃凝望着窗外蓝得刺眼的天空,低低呢喃:“你说什么?陛下遇害了?”声音先是尖挑,而后竟是有些绵软无力。
“三军将士俱是缟素……”絮儿一脸悲戚,低低答道。
“是谁?是谁害了陛下?!”宿雪艺眼中陡然闪过寒芒,猛地回身逼视着絮儿。仿佛絮儿是杀了孟期的凶手似的。
“听苏将军说,是漠北国慕容流风……”絮儿知无不言。
“慕容流风……”揽月阁内,唐韶依颓然坐倒,神色间有不敢相信,有震惊,有悔恨。或许,自己就不该让孟期去讨伐苏摩尔!
太阳穴隐隐泛着刺痛,唐韶依深深皱眉,伸出手指使劲按了两下,却并不管用。
“主子,如今,苏摩尔已死,月华国无主……”柳姨虽然知道孟期的死对主子的影响应该不小,但是,毕竟月华国才是自己的家,此刻,月华国无主,定是乱成了一锅粥。该是主子回去主持大局的时候了。
唐韶依略略疲惫地摆摆手:“柳姨,你让我静一静。”
柳姨不语,只是默默出了揽月阁,自去寻了四韵去。主子是个明白人,这等时刻一定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柳姨前脚刚走,揽月阁外忽得响起杂沓的脚步声。
“就是因为这个女人,陛下才会在月华国遇害,杀了她,以祭我王!”一道愤恨冲天的男声刺得唐韶依耳膜生疼。
因为自己么?心中微微一愕,唐韶依轻轻一笑,确实是因为自己。自己,还真是祸水啊!
才想到这里,揽月阁的红木门轰的一声被踢开了,数十位王公大臣气势汹汹冲了进来。
“杀了这月华国的妖女!”
“杀!”
“杀了她!”
唐韶依站起身,缓缓扫过这些来势汹汹的人。鹤袍、蟒服、麒麟衫……哪一个官阶都不低呵!
“你本是月华余孽,祸乱我主,导致我主命丧他乡,今日,你便为我主陪葬!”熟悉的声音,带着隐隐的恨意。
唐韶依看着他,心中忽得就明白了。这个人,是宿雪艺的哥哥,宿雪城,看来,即便是孟期丢了命,他们仍旧是把自己看成了他们妹妹晋升的绊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