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素瑶成为皇后以后,便少见她来我宫中请安。以前无论她为楚王妃还是太子妃,皆每日前来请安,无论风霜雨雪,夏燥冬寒。
今日戴着一支金凤簪,梳着大气的牡丹发髻,比以前的凌虚髻显得更端庄典雅。身上的衣物也换了形态,以往的素色变做明丽的颜色,近看才知妆容也变了不少,眼角的桃色更为清楚。如同换了个人一般,可看着仍有一种虽从未见过却好似相识的熟悉感。
“素瑶......咳......给太后请安。”她声音听着乏弱无力,但那声咳嗽却底气十足。行了个困难十足的礼后便站在那看着我。
因尚无人通报她便进来了,我还未完全准备好,正在镜前描眉,不便回头见她,便说道:“今日来时无人相告,故我还未好生准备。”
素瑶又咳嗽了几声,说道:“是臣妾莽撞,未曾考虑周全。”
“无妨。”我刻意将自然而生的柳叶眉描粗些,正好搭着我这身紫衣。待描好后已过了多时,她也一直站着,偶有几声咳嗽。
我放下黛石:“既然病体未愈,也无需到我宫中请安。”
“臣妾前些日子确实染了风寒,浑身酸乏,卧床多日。如今得有好转,怕太后误以为臣妾有心不来,这才匆忙赶来请安。”
我回头仔细瞧了瞧她,今日的脂粉比往常涂抹得多了些,那双桃花眼依旧明亮清澈,红润的樱桃小嘴微微抿了抿,看来恢复得不错。我朝她笑了笑:“皇后还是早些回宫歇息,我这殿中也便是早些时候才有些光,之后便难免有些阴冷,不便皇后久留。”
“这后宫如今只有太后和臣妾,臣妾自当多陪伴太后才是。若是太后觉得此殿阴冷想换,那臣妾......”她突然停住了。
见她露出些许慌张的神色,我便笑着说道:“若是将来身子骨不似如今这般康健,受不住这寒湿之气时,我再劳烦皇后替我好生归置新居。”
她松了口气:“臣妾自当尽心竭力。”
素瑶刚走,魏安雪从御花园回来,在雕花长廊间遇到,魏安雪无须向素瑶行礼,素瑶也未曾与她说话,但魏安雪的神情却变了。皇后宫中的宫人们也直直地站着,未曾向魏安雪行礼。之后便好似从未见过一般,又各自朝相反方向走去。
“采到了?”见魏安雪手中的竹筒,我走过去接过来清嗅,闻到这熟悉的味道,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素瑶......”
“怎么,你与她遇着了?她来也不过寒暄几句便走了。”
“好些时日未见,素瑶仿佛比以前更娴静了。”
“毕竟是后宫的主子,如今得凤位而母仪天下,如此转变也是应当。”
“太后如今说话,像极了太后。”
听完她的话我只是浅浅地笑了笑。
皇后回到殿内后便阴沉着脸,身旁的宫女长欢对她说道:“娘娘切莫动怒,小心身子。”
皇后想起我请她坐下却未曾点明坐在何处令她分外难堪的情景,又想起我让她等我描完眉时站得酸胀的腿便生气地拽紧了拳头:“毕竟不是血脉相承,也不知如何能助我。”
“娘娘如此诚心,她无情便罢,但皇上有情有义,定会感念娘娘代他尽孝心。”
素瑶听后笑了:“也罢!毕竟她一人在此无依无靠,我自当做些分内之事。你与那人说好了?”
“说好了,娘娘静候佳音便是。”
素瑶与她对话后脸上的笑又收了起来,脸也阴沉了些,她顿了良久,突然问道:“长欢,若他后宫佳丽三千,那我如此也罢!可他的后妃仅我一人,为何我如今心中却空落落的?”
“皇上初登皇位,仁明贤德,不与那些昏庸无道的君王同,自然不会安闲自在而不顾天下。”
素瑶苦笑道:“后宫无人与我相争,可我何尝不是与天下争。”
皇上正在批阅奏章,季公公拿着新沏的茶走了进来。皇上掀开盖子轻嗅茶香,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新枝露,陈香茶。”说完品尝了一口,顿觉困意全无。他与他父亲一样,都喜欢如此沏出的茶香茶味。
“这是你沏的?”
季公公说道:“是魏夫人亲自送来的,说是这节气新枝生露,正好采用。”
“也有好些日子未见太后了。”
“皇上忧心国事,无暇探望也是情理之中。方才与魏夫人多言了几句,魏夫人说皇后每日皆会前去请安,陪伴太后,孝心可嘉。”
皇上听完这句话后脸色难以捉摸,半晌未言一句。之后继续拿起笔,继续批阅奏章。
今日光景不佳,天上垂下的雨云绵密而厚重,天气阴沉。后宫人虽不少,却不及前朝那般热闹。好在我心中一向好这清闲,好生自在闲逸。
“太后。”魏安雪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我从未见她如此着急过。与她相识二十余年,除了那日,便只有今日了。
“何事?”她的慌张弄得我心跳加快,手中的银针也偏了位置。
“五王爷,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