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刘建这样身份不明的,一般是不允许进赌场的,毕竟赌场里都是跑船的,干的都是官府不允许的买卖,甚至有些就是江洋大盗,不过明显的肥羊还是能看出来的,几百两银子也不算小数目,退一万步,就真的知道王捕头的身份,他们做地头蛇的,也不怕,谁让大明朝没有以前强势了呢,赶上朱元璋的时候,怕是赌场都不敢开了。
赌场里面用大柱子撑起,像个葫芦口,进去之前就是一个小门脸,里面还有一个小巷子一样的通道,不过进去了甚是宽敞,里面足足有十几间房子大小。
地方虽大,但不是后世钢梁架构的,只是像平常盖房子一样盖了十几间,中间的墙都打通了,用柱子撑起来,隔成了十几个空间,每个空间里都有一张赌台,里面不见阳光,靠的是赌台四面悬挂的火盆,这时候还是初春,气温不高,一个个赌徒都是被烤得满头大汗,也不知道是火盆烤得还是输赢之间紧张造成的。
具体的情景和电视里赌场的情景差不多,每张赌台都挤满了人,买定离手的声音响起了之后,就是喊号子一样的大大大,小小小的声音。
这里都是赌徒,一个个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撸着袖子敞开胸怀,手里紧紧握着自己的银子,眼睛通红,眼珠好像要鼓起来,亢奋,好像打了鸡血吸了鸦片,当然这个时候还没有打鸡血跟吸鸦片的概念。
玩的项目比较简单,押大小和牌九这两样。牌九的桌子稍微安静一点,桌上的人都有椅子,赌大小的桌子人声鼎沸,都是站着,而且挤着。
进门就没人在跟着了,刘建对这些兴趣不小,不过他满脑子想的是澳门赌王何鸿燊说的一句话:“我要坐庄才肯玩。”赌王不会赌,这是很多人没想到的。但是坐庄就肯定不会输。
王捕头这时候是一个老仆人的样子,细心的呵护着刘建,模样也谦卑了许多:“少东家,来这里,这赌场压大小最是有意思,就三颗骰子,可确实千变万化。”说着领着刘建到了靠边的一张赌台上,顺手就把几个输光了钱在看热闹的扒拉到一边去。
刘建手里拿着刚刚兑换好的五百两银子,口袋沉甸甸的,看着赌桌上堆积的各种银两,铜钱。中间是一个盖碗,里面放着三颗骰子,两侧是两个占满桌子的大小两个字,周边则是一个一个赔率不同的小格,上面画着骰子的点,都是三个六啊,三个一啊一二三啊四五六啊等等。
荷官,现在赌台的负责任的称呼,大明朝时候叫柜主,见来了新人,还是打扮的一身富贵相的公子哥,心里知道来了肥羊,大声吆喝起来:“买定离手,错爱不究,请下注!”这把是已经摇好了骰子的,因为有了刘建这只肥羊,特意的等了一会,另外的多喊了一声。
刘建从口袋里掏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犹豫着不知道放大还是放小,王捕头弯腰凑过来说道:“公子鸿运当头,压什么中什么
,随便放就好。”
刘建听完心里就有了底,直接就放到了大字上面,荷官开骰子,四五五大,果然中了。
荷官手快,划拉了一下,手里掂了掂,扔过来一把散碎银子,这是赢了。赢钱庄家收五分,荷官一般手都很准,第一把虽然只是手抓一把,可如果上秤的话,肯定是九两五,这就是历史上的卖油翁,所谓唯手熟尔,卖油的时候用勺子盛油,从铜钱的小方孔里倒油,铜钱一点油都不沾,一个道理。
赌场一般情况下,荷官只管摇骰子,因为押大押小的人差不多,赢了的抽成,赚的是抽成的钱,但不是所有的时候都是押大押小差不多,有了大赌客或者是有了所谓的跟风,荷官就会用赌场特有的手法来控制骰子的大小,保证赌场的输赢。至于刘建这种一看就是来玩玩的肥羊,则会故意的让肥羊多赢几把,赢得多了,钱就大把的放到赌桌上了,然后一把通杀,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钱都挣了。
王捕头抓人最重要的场所就是赌场,犯了案子的多要到这里来把钱花掉,还有无数靠着赌场生活的,来赌场碰头的,一般他也不会在赌场里抓人,毕竟能开赌场的都不是普通人,能开的赌场的,就是所谓的罩得住,尤其是大赌场,日进斗金的地方,即便他是刑部总捕头,也不能轻易涉及,因为赌场老板后面可能就是一个二品三品的大员或者是朱姓的皇族。
来赌场不赌会被怀疑,所以王捕头在赌术上也很是用心,加上他家门世代做捕头,家传的武艺也是相当的高明,对力道的掌控还有听力感觉都是上乘,早早的就把各个赌场坑害人的伎俩都弄熟了,有几次也是在赌场兴起,还赌过三天两夜,赢了赌场的大柜主,但他只是把赌当成消遣,知道不能带钱出赌场的规矩,最后一把故意放水,把大部分的银子都输了进去,一直也是平平安安。
此时他是一副管家打扮,跟在刘建身边一副怯懦模样,一边还给刘建说着:“公子放心押,只是不要太多了,咱们这银子还是要出来买货物的,输多了可不行,玩玩就好,玩玩就好。”
王捕头名当年声在外,赌场里多有认识他的,但也只是因为他是总捕头而已,他进来玩几把,多是看看有没有破案的线索,随手玩几把也是输赢相抵,又从不在赌场抓人,都是看准了出赌场在抓人,极为守规矩,所以赌场中人都是看破不说破,随他进赌场。
王捕头惹不起赌场,但赌场也是赚钱的买卖,何况见不得光,与总捕头对上,吃亏总是有的,他不来惹事,也没有赌场跟他惹事,至于他在赌场外抓人,赌场管不到,也根本不会管,毕竟来赌场的都不是什么好人,江洋大盗倒是不少。
有人认识他,说的是王捕头就任总捕头的时候,他五十岁时候就收山享受天伦之乐了,将近二十年没出来走动过,这个时候哪里还会有人认识他?即便见过的,此时他的管家打扮也不会让人起疑心。
在他的注视下,刘建越赌越开心,连赢了几把之后,从口袋里掏出来的银子也多了不少,对面的荷官依旧是不抬眼睛的摇骰子、分银子,只是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肥羊已经上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