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巾寨的人走了,十万两银子剩了五万两,红巾寨拿走三万两,仁义寨留下两万两,红巾寨的人都红光满面,几万两银子可以保证好几年都不用饿死人了,也不用冒险去别的地方抢粮了,仁义寨这里也是热火朝天,裴勇俊安排人凿山挖石,砍树烧炭,炼铁的大炉子也开始砌筑了。
算算时间已经半个月了,刘建此行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招揽这两个寨子的人,一来是为了减少麻烦,省的路上的人惦记他带的银子,二来是临时起意也想要招揽一批完全由他来掌控的人马,他的真实目的,就是拯救皮岛岛主毛文龙。
袁崇焕之败,始于杀毛文龙,根子在于大明朝没钱,毛文龙不吃军饷,牵制力确实实打实的,袁崇焕杀毛文龙,无非就是立威,不排除他当时是想要毛文龙的皮岛接着做买卖,但什么人办什么事,袁崇焕管不了皮岛,等于是白送了满清一个大礼,思来想去,改革朝廷非一朝一夕之功,强军兴国也不是简单就能成功,让明朝造出飞机大炮,也不是他一个本科生就办得到的,拯救毛文龙,是眼下能做的唯一的事。
安排好了一切事宜,由仁义寨的三百陌刀兵护送,刘建一行人顺理的通过迁安遵化地界,直接到了海边:去皮岛,需要坐船。
一打听才知道,现在的秦皇岛附近,船只去不了皮岛,毕竟是京师附近,去皮岛做生意摆明了是搞海外贸易,就是走私,大明律明确表示,这个违反国策,代价是抓住砍头,跟海盗是一个罪过。
租赁船只的小伙子眼神带着鄙夷,抱着胳膊看着看着他们这一群携带重货的门外汉。
王捕头拉了一把刘建,自己走上前跟租船的小伙子说道:“年轻人,借一步说话。”
小伙子虽然年轻,也是长跑船的,明朝那个年代,十来岁就该讨生活了,跑船的,又是在靠近关外的地方,走的黑货绝对不少,刚才对刘建冷淡,是因为一眼就看出他们不是常走货的商家,这一行,讲究做熟不做生,毕竟都不是正当买卖,一旦出事,就是掉脑袋的官司。
王捕头是干什么的?一辈子跟贼,盗,土匪打交道的人!这小伙子从小上船,干的就是违法的生意,直接就被王捕头看穿了。
这小伙要是精似鬼,王捕头就是严钟馗!虽然说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但是当了一辈子猫,怎么会不知道老鼠的道?
小伙子抱着手,一副拒人千里之外,大有我做正经生意你能耐我何的劲头,不过王捕头往他身边一走近,小伙子的手里就突然多了一锭十两的银子,银子他不少见,可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能塞到他手里的,肯定是道上成名的人,不是刘建他们这些生瓜蛋子能比的。
摸着手里的银子,小伙脸上立马亲热的绽放出花一般的笑容:“您老是哪位?如何称呼?您的事,我得跟船老大说一声,您跟船老大直接谈如何?”
王捕头点头道:“好说,好说,我这就去。”
小伙子领着王捕头到了岸边,吹了几声口哨,从岸边的芦苇丛中出来一艘带着船棚的小船,一个三四十岁的撑船人单手摇着浆,空着的手伸出来示意可以上船。小伙子两下跳上去,钻进棚里待了一会,然后又跳上岸来,对着王捕头伸手道:“请!”
王捕头点头,挽了挽前摆,使了个鹞子点头,也跳上了小船。
船里面传来一声苍老而沙哑的声音:“贵客请进仓,老朽这里备了鱼干,还有薄酒,请来喝一杯。”
王捕头向着摇浆的汉子拱了拱手,钻进船仓。
小船不大,有一个小桌,上面摆了一个小碟子,放着十来条鱼干,两个白瓷的酒盅,都盛了酒,还有一个脏兮兮的酒葫芦。两面挂着破布帘子,光线也很昏暗,里面坐着一个干瘦的老人,一只袖管空着,另一只手也只剩下大拇指和食指,脸上的皱纹纵横如刀刻一般,直让人感觉老人的五官都是安在皱纹刻好的槽里面。
王捕头坐下,也不说话,一掌拍在桌子上,震起一条小鱼干,伸手接住咬了两口,说道:“这鱼干不错,肉嫩不腥。”此时酒盅里的酒纹丝不动。
对面的老人点点头,剩余的两根手指夹住一杯酒:“请。”
王捕头拿起杯子直接喝完。
对面的老人也喝了杯中酒,缓缓放下,说道:“贵客面生,不知住的哪堵墙?”
王捕头回道:“红墙。”
住的哪堵墙,问的是对面什么人,宫城刷红漆,所以住的就是官员,叫做住红墙,衙门刷黑漆,以示公正,就是差人,叫做住黑墙,大户用青砖,叫做青墙,平民百姓住土坯房的多,叫做住土墙,还有犯过事的,只能住破庙,叫住佛墙,都是黑话。
对过老人听完红墙,用仅剩的两个指头敲着桌子,半响问道:“走什么货?”
“白货。”
白货就是银子。
“货去关外?”
“货去皮岛。”
老人仍旧不紧不慢的敲着桌子,还是缓缓的说道:“风大雨大,货保八成。”
王捕头也慢慢回答:“有来有往,船空再议。”
货保八成就是要收两成的银子当运费,有来有往就是告诉他我们去了要买东西,还要从外面带货,等回来了卸了船在商议价钱。
老人敲着桌子的手停下,说:“要是这样,我不能做主,船也只能到烟台,去皮岛这里走不通。若是主家不同意,我们不管拉回来,你就只能在烟台买货了。”
王捕头点头:“好,烟台谁当家?是不是还是北风寒?”
老人猛地抬头:“北风寒?有旧啊,那就好办了,不过北风寒这个绰号已经好久没人叫过了,现在都叫老把头。就是老把头也有快二十年没人叫了,现在是他两个儿子当家,老把头现在是退隐江湖,不问世事了,我见他都是三年以前了,老把头都不知道还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