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内,陆续有人开工了,还没到正月十五,回到乌鲁木齐来全新开工一年的人们纷纷点燃着鞭炮,给自己新一年的开端,好好热闹热闹;走到楼道里,每天都有新的看房者过来看我们的公寓,中介公司的人员因为还在严冬没有穿得那么正式,都裹着厚厚的外衣,一遍遍不厌其烦地介绍着这座楼的特点:“租这儿的大都是年轻人,平常叫外卖,所以不需要做饭,有公共厨房;要是您一定要做饭,有一间复式的,我可以带您去看看。”
大冬瓜在去版纳过年假前,曾经很认真的问过我一个问题:“每个月社保都怎么交?如果纯自己开公司的话,是不是社保就更容易处理些?”
我站在她的角度上替她分析了一下:她是一个半辈子都从不发愁社保之类问题的“幸运儿”,此时,却因为要换工作去保险公司,从而挑战自己的最后职场方向,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从此,就除了在保险公司做单拿佣金之外,没有人再去管她的社保,她的上级一个看上去笑容和章雯很像的大姐说自己就是按“自由职业”去个人交的社保。
就算是这样,大冬瓜也是一头雾水,没有太大的信心,并且,甚至想出了这么一个“荒唐”的主意:为了有地方交社保而开办一间属于自己的公司,而不是因为有什么赢利项目和经营范围去开立间公司。
“最好不要!因为开公司是一条不容易的路,哪怕是一套空壳子,你并不实际发生什么业务,光是应付这一堆公司日常的方方面面,我觉得照你的性格,你应该早早就要崩溃了,倒不是你的智力水平不够,而是这些事,并不算难,可是麻烦啊!耗掉你的时间和精力,仅仅是为了交换一个能交社保的平台,真心不划算。”
“能有多难呢?你都可以,我也可以啊,我以后就和你一样了,自己掌握自己的时间。”大冬瓜还试图坚持论证这个方案有她的可行性。
“最麻烦的,得有财务基础,你没有学过,我当然也不否则你可以学会,但并不是你学会了就可以了,光是每个月的财务报表、做账那一套,你起码得有一个挂名的有资格的人吧,这个人,你得花一份工资,再等你真学会了,自己来弄,这可不是一锤子买卖,是要一直一直坚持下去,做一生的,假如你的公司要一直开下去的话,还要应付税务局的各种不断更新的规定,还有其他的部门,什么社保啊、年审啊、党建啊、要是你也要建自己的网站的话,还有一大堆的部门,包括公安局网信办都要去一一面对,这些部门同样,也会和你‘相伴一生’,你可以选择不做,但一旦你开了自己的公司,这些事,都是永远要处理的,你可要想清楚了,并不是我说你不够聪明,而是你够不够耐心和有毅力,等你把这一整套开公司的规定动作都熟悉了以后,还要让公司真正运作起来,那才是重头戏;并且,最最重要的事,当你烦了,打算注销公司,不干了,真正的困难才算是才开始,公司可不是过家家,想开开,想关关那么简单。所以,你得考虑好,仅仅是为了找一个地方挂社保,而让自己担上这么一大套的事,实在是一件太不理智的决定了,尤其是现在注册一个公司,实在是太容易,几天上线,可是上‘去容易,下来难’,你想想看。”
我给大冬瓜只讲了一个大体的印象,她就已经模糊中感受到了我的日常,并非象看上去的那么自由自在,轻松愉快,也就放弃了这个主意。
虽然我和黄晨都劝她要三思而后行,可是她似乎下了决心,年后回来后,打算把设计院的工作辞掉,而全力以赴地去做保险工作。
不管怎样,希望她能走得稳些,毕竟,过了年,我们都是46岁的年龄了,允许我们再去任性折腾的时光,并不太多了,求稳并没有错。
哥嫂一家在阴湿寒冷的湖南桃源,把这个春节,认真地过到了下半程;而侄子的考研结果,也将在这几天就公布了,也不知道结果怎样,反正他是碰上了近年来报考人数最多的一年,这批孩子都有同样的心结:能在学校里尽量躲,能晚来社会上一年是一年。
哥拜托我要在这段期间里,多照顾二老,可是前几天夜里,老爸睡迷糊了,把尿壶当成痰盂,全部倒洒在了床上,于是全部都被污染了,老妈大半夜里起来,一边愤怒地骂着,一边把他扶坐到轮椅上,再把床上所有的被褥都拆下来,换了一遍全新的;再把他弄上去,已是早上5点了。
次日晨,我就接到了这样的电话,我就给妈安慰:“没事,我全洗掉就行了。”
于是,前脚刚把全部床具洗干净,最后一批的晾晒衣物还没全干;新的一大包,都被我提回来,赶紧重新加工。
楼上卫生间里,给老爸洗着全套:妈省不得扔的是他们结婚时的那个绣着凤凰的大红绸缎被面下面的白布里衬,年限太久,缝合的针脚处都烂出了一堆洞洞,就象我之前抱怨过的“生活中充满着永远补也补不完的洞洞”一样,真实地摆在我的面前;而反反复复的尿渍已经让这块白布上也画出了重重叠叠的版图,老妈说不扔,这个还能用来包暖气外面。
为了去掉味儿,我都先是用消毒液加上洗衣粉转两次,再用清水漂洗两遍,再用加香的护理液配上最后的清洗甩干,一套流程下来,又半天的时间不见了;就象过年前年二十八,为了能在除夕前连夜洗完,我甚至一直转到了凌晨4点才在一片乱七八糟中睡去。
一楼双层门的内门上门轴成了我拴系晒衣绳最结实的点位,和窗台上中间的窗帘轴对应着,刚才可以拉出两条近5米的晒挂绳,为了更好的承重,我努力拉紧,绳面几乎都贴到了复式的一楼天花顶面上了;等到下午,这一溜,正好全都能被太阳照着,特别适合晾晒。
楼下的厨房里,我还要给老爸用破壁机,每天搭配着不同的食材,让他能把我们春节的盛宴也都能一一享受得到:油炸带鱼、卤牛肉、卤鸡腿、甚至红烧肉,配上西蓝花、土豆、山药,还有花盆里已长到二楼中间了的木耳菜新摘的菜叶也揪几片下来,再加上适量的油、盐,有时配上其他的各式干果,午餐要在13点;晚餐要在18点准时端到老爸床前,对于这种打得浓稠而又富有营养,吃起来又毫无难度的汤羹,老爸已经习惯到爱把头往下低,用嘴直接压着碗边溜着边一顺一顺地喝,所以,怕烫着,总得事先想尽办法把温度控制到即不太烫也不太凉失去了美味的程度,这才算是让他最为满意。
可是就算是这样,那一夜的全床弄湿,也让他着凉了,连着几天,整个人越来越虚弱,眼睛也爱睁,越来越多的不爱运动,甚至连坐起来,都坐不住,总往后倒下去。而一连几天,老妈都吓到了,以为老爸这就要“完蛋”了,每隔几小时就会给我打一次电话,向我验证:“不会吧!”
我赶紧肯定地安慰她,不要胡思乱想;虽然这几天,社区布告栏里又贴出了一位72岁从老年病医院病逝的退休员工,但属于我们家的团圆生活还长着呢,让她宽心。
虽然宽着妈的心,我的心却揪揪的,我并不怕做这些善后和床前的工作:洗和做饭,都做得毫无难度,就是浪费点时间;只是这种对未知担心的深刻忧虑,却一再揪着我的心,宽不起来;我也给自己安排了属于自己的真正工作:年前要完成一系列的基础工作,就是告诫大冬瓜的那些个事,不难,可是一样也免不了,还都有时间限制:税务局的年报、月报;工商年检;社保工资基数申报;社区用工的备案的年检;网上社保的年检;系统集成商年审;还有所得税上一年度的汇算清缴———所有这些,如果仅是简简单单地交一笔钱,倒也算是简单了;但不是这样,每一个年检后面,都有不可胜数的“一、二、三、四……”各种格式的表格、文本要去填写、盖章、计算、网报……每年的开头,都是在这样的一堆混乱中开始的,今年也不例外;但我的混乱在于,右边厨房里破壁机正在发出巨大响声,把鱼骨爆裂成粉尘;眼前已经挂起了洗好的几床床单;而楼上的洗衣机每隔12分钟,还要注意倾听一次“滴滴”的程序结束的鸣叫声,好冲上去,再进行下一个步骤……
我可以同步做这三大类事情,时间并不宽裕,也没有被浪费。
“先整理心情,再论其他。”
和自己对话,我知道,新的一年里,必须有所改变:“不看评论,不滞过往,向前看,重出发!”
自从删掉了手机上的“作家助手”,不再为网络喷子们的恶意坏了自己的心情后,我总算是把自己的节奏,又换了一个新档:
“七个一工程:每天要完成七件事:1、晨读英文1篇;2、更新小说一篇;3、夜读古文更新香格里拉FM1篇;4、运动1小时;5、网页更新一次;6、父母家日尽一孝;7、变现一单,每天琢磨一单变现收入。”
对于我来说,这个日常的节奏感,就是完成长远目标的坚实基础:昨日不可追;未来不可期,唯有今天可以把握,所以我用自己的“七个一”来日日自省、努力,也就没有什么可遗憾得了。
为了有更好的心情,我把安慰老妈心态的工作,腾挪了一部分压力给到两个姐姐:二姐擅长电话劝慰;大姐更是下了一狠心,一听二姐让她多过来爸妈家串串,就真的过来,好好给老爸认真按摩、陪着聊天,这样以来,我算是放松了许多,可以加快的我的“七个一”工程进度了。
就等哥能平安回来,再给二老打一剂强心针了;毕竟侄子是他们心心念念的第三代中的宝,来看一下,总会让他们高兴高兴,度过这个节后抑郁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