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放就是三个月过去了,期间发生了许多事,但由于此时此景,我不能确切的回忆出这三个月的具体故事,那就先放下这一包岁月,只讲今天,只讲现在。
现在是“9·11”,距离美国的那个“9·11”整整过了15年,如果那时和陶欢的戏语可以坐实的话,也该有一个15岁的孩子长成了。
这次是在火车上度过的。
再次去喀什,混了2周,基本上完成了出差任务,返回鸟市的家,过节。
由于下雨,路被冲断了,抢修后再出发,火车晚点了近10个小时才出发。于是一切就都混乱了,当然要为这种混乱付出一些金钱上的代价。
在描述之前,得先把车窗关上。
这年月,男人是不合用的。这是真理,下铺的两个“精装修男”,就是这样,眼见着风很大,车窗猛向里灌风,但是风不吹己,高高挂起,当一切不存在。
于是,作为全能无依赖型的“女汉子”,我就单手把车窗关上了,这很神奇,以为很困难,原来只要压下那个被磨的镫亮的小钮扣的同时把车窗向上推,就可以关上了。
2小时前,一位全天候不停播报所有自己所思所想的大妈,正以一种几乎要钻出去的姿势,神奇地站在了小餐台上的车窗,把头探出去,认地方。并且把那个“探索者”的姿势,保持了不下30分钟,并且不停的和上铺一个维吾尔小孩子交流:“库尔勒到了!就快了!都看到楼了!一大片楼!”
这位大妈的行为,严重影响了“精装男”的食欲,他们赶紧把自己的食品和纸巾远离大妈的双脚,虽然是穿着袜子,但阳光下,这双脚与吃的小餐台上的食品摆在一起,无论如何也没有美感,只是让两位向大妈投射厌恶的眼神,表示抗议。
大妈从一上车就显得与众不同,她似乎一分钟不能停下来,不是在说自己的所思所想,就是丢了什么东西,从车票丢起算到,到下车前说又丢了纸还是包什么的,从头到尾不消停。并且不停地侵占别人的床头,她身材很瘦小,却敏捷得象一个极不安分的猴子,被关进笼子一般,不满意自己的中铺的小空间,总是想尽办法,摆出各种姿势,到大家的空间里探探,然后吸引了无数道厌恶的眼光投射过来。
她是一个完全没有规矩的人,彻底破坏了公共空间的很多规则,而不自知。她试图和所有人说话,可是大家都懒得理她,除了上铺一个16、7岁的汉话不好的小维吾尔小伙子还和她带着江苏口音的普通话答着腔。
对于这种不停说话来证明自己不是哑巴的人,我只能猜测,她是一个需要依靠的人,没有安全感的人,她需要不停地求得旁边的人的认可和帮助,才能得到自己的安全感。所以她不停的破坏着这应有的平和的公共空间。
维吾尔小伙子,上下各一个,可是却来了一群朋友,他们坐满了底下全部的位置,然后在关灯之后,打开LED小台灯,开始斗地主,唯一的区别是用维语:
“BEXI, YEDAI, TUIT, O……”
他们的细碎聊天,没完没了,直到被列车员清了两次铺,被赶回2号车厢的几个过不久,又聚拢回来,这次不打牌了,改嗑瓜子聊天。
于是,这夜是由不停的嗑瓜子声和维吾尔语的聊天声构成的,应有的火车有节奏的车轮卡顿声迟迟没有响起,因为前方下雨冲垮的路基还在抢修当中,何时能启动,只有护路工知道。
说实话,我们还算好了,虽然有不想听却不得不听的噪音让人无法入睡,那些在硬座车厢里的人们又会怎么样呢?我能想象他们的痛苦。
因为去年此时,断指一个月前就坐过那样的硬座,这恐怕是现今中国最后的痛苦旅行经历?
火车已经从马兰开出一个小时了,广播说到吐鲁番的时间大约是零点40分,那就意味着回到乌鲁木齐的时间,BRT已经停运了,只好打的回家了。
老妈调动老哥来接,我给二姐打了电话,二姐夫去值班,节庆里警察是更忙的时候。老哥喝酒了,交待我打的回去,不要舍不得钱。二姐也告诉我一定要打正规的出租车。
要不是昨天中午去吃那餐,我明明还有足够银两的。
辛欣热情的要请我吃午餐再走,没想到在无窗的屋子里,一觉就睡到了12点。于是,洗澡的计划取消,还有许多计划,全部取消,打的赶去吃饭。
于是一切都乱了,吃了两小时的饭以后,还要去给老妈买南瓜饼,而公交车给坐多了一个站,再接着就开始了打的,打电话,打的,再打的,再打公交车,再打的,一切浪费都源于这个突然出现的饭局,然后就把火车上买餐的时间,整理的时候,过节避开高峰的时间,进站提前2小时的时候,所有一切计划全部打乱,白白浪费掉了55元的出租车钱,还拼着命不顾公理插队进了侯车室,然后看到了火车晚点的通知,在人群中活活站了4小时,还帮助了一个带着小孩子的维吾尔新妈妈。
于是,现在口袋里只剩下30元了,向二姐打听了回家的出租车费,大概不到20,心里总算放下心了。
这预算做的,那叫一个只剩下10元的余地。
说起来,这事也怪我自己,如果我在前天就约辛欣吃饭,然后昨天就会一切按原计划进行,就不至于出现这么多的浪费和白搭的事。
不论如何,现在已经车向吐鲁番进发了,这个回家的故事,就快划上句点了。
旅行不是休息,是一种运动,综合的考验。
想起那个小孩子,在车站里闹觉,然后我把座位让给他妈妈,在他妈妈的努力之下,他最后再盯着我的眼睛看,我和他对视了几秒,他就安然闭上双眼,垂下翘翘浓密的眼睫毛,那种感觉很奇妙,他在睡前受到了我的暗示吗?太有意思了。
可以催眠他!
其实我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去火车站,从鄯善回乌鲁木齐,我自己都知道睡得天荒地老的样子,一醒来,脑袋在车窗玻璃上蹭呢。
到底有多爱睡觉,到底和火车有多少纠缠不清的缘份!
话说1岁半的人生第一记忆,就是从火车上开始的,老妈从江苏把我带回新疆,火车上发烧了,然后头枕着小板凳,好硬,好疼,那样开始的人生第一记忆,从此,这一生的每一件事,都没能忘掉。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背着一生所有的记忆一件不丢地走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