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王妃轻轻的道:“七妹,水表弟走了。”安阳缓缓的立起身来,轻轻的道:“王嫂,他们都走了。”
沐王妃疑惑地道:“他们……”安阳忽的抬起头来,对沐王妃道:“王嫂,三皇兄去求父皇要娶侧妃的事,你知不知道。”
沐王妃神色一暗,低声道:“我知道,七妹,三妻四妾这是无可更改的事,你又何必去介意呢。”
安阳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三皇兄要娶的是林姑娘,你知道吗。”沐王妃点点头,道:“我看出来了,既然是王爷中意的,我都接受,再说看样子林姑娘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
安阳别有用意的道:“王嫂,若是三皇兄真把林姑娘娶进门,你以为他的心里还能有你的影子吗,如果是我,我宁愿他娶若干不喜欢的人,也不能让他娶一个喜欢的。”
沐王妃看着安阳有些扭曲的神色,轻轻叹了口气,道:“七妹,你要说什么就直说吧。”安阳思忖了一下,道:“只要让太后给她赐婚,那她谁都嫁不成了。”
想了一下,沐王妃缓缓的道:“我听王爷说,这次西藩王子来朝还另有目的,七妹不妨去打听一下。”
安阳一愣,随后微微的笑了,道:“还是王嫂比安阳聪明,回宫以后,安阳就去打听一下。”
轻轻的从院里走进来,黛玉抬起头来,见安阳笑着迎上来,俏丽的脸上丝毫没有一丝芥蒂,道:“玉妹妹,你可回来了,我正急着呢,眼看天晚了,我们还要回宫呢。”
黛玉轻轻瞥了一眼神色如常的安阳,不知为何,却隐隐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担忧在心底暗暗滋生。
淡淡的笑了一下,黛玉道:“让公主和王妃久等了,黛玉惭愧。”沐王妃笑着道:“回来就好,王府里也没有好看的景色,能让林姑娘流连忘返,我也觉得脸上有光。”
淡淡的附和着笑了一下,安阳的脸色难看而又尴尬,手中的帕子又不知不觉的揉成了一团。
打发走了请安的嫔妃,太后长长地舒了口气,慢慢倚上软榻,对钟嬷嬷道:“每天都来叽叽喳喳一通,让哀家心烦。”
钟嬷嬷道:“这是小主子们的孝心,也是我天朝后宫的繁荣。”太后笑了笑,道:“你说的哀家爱听。”
忽听宫女传道:“七公主来了。”不一时,安阳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给太后见过礼后,轻声道:“安阳在想,娘娘们此时都离开了,太后一定闷了,所以就过来陪太后说说话。”
太后笑道:“你这个丫头就像哀家肚里的蛔虫,知道哀家在想什么,过来,坐在哀家旁边,给哀家说说有什么新鲜事。”
安阳道:“昨天我去给娘娘请安,听说西藩王子向我朝求亲,父皇已经答应了。”太后道:“这事哀家知道,皇后来说过,哀家也懒得去理了,不过你这丫头放心,哀家可舍不得让你去那么远的地方,听说那里的人粗俗蛮化,男人们还带着一个顶大的耳环。”
拍拍安阳,太后道:“此事有皇后去办,应该是选哪家宗亲的女子。你放心吧。”安阳娇柔的道:“安阳就知道太后最疼我了。”
太后缓缓的道:“你孤身一人,哀家不为你做主谁为你做主,况且你又这么孝顺。”安阳偷偷看了看太后的神色,随后道:“太后,安阳听说三皇兄去求父皇要娶玉妹妹作侧妃。”
太后一愣,道:“是吗,皇儿没跟哀家说,沐小子大婚已经这么多年了,也该娶个新人了,就是林丫头身子看着有些单薄,又无娘家,好在是侧妃,不必管那么多了,只要沐儿中意就行。”
安阳犹豫了一下,有些幽怨的道:“可安阳有一次听到三皇兄和水表哥在一起争论,好像是为了玉妹妹的事,似乎都对玉妹妹……两人互不相让,最后还弄得不欢而散。”
太后细长的眼眸一眯,有些意外的道:“是吗,这些哀家倒没有听说,清小子也……”想了一下,太后道:“现在想想,哀家倒有些相信了,怪不得这些日子他们来慈宁宫的次数多了起来,上次丽妃的事,两人不约而同的站了出来。”
看看安阳沮丧的神情,太后缓缓的道:“你放心,哀家给你做主。”安阳忍不住扑通跪了下来,哽咽的道:“安阳在太后面前也不隐瞒了,安阳这些年来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嫁给水表哥。”
太后道:“哀家知道你的心思,这也是哀家的心愿,你先起来吧,哀家一定让你如愿。”
看着铜炉里袅袅的清香,太后仿佛自言自语的道:“想不到二十年后,又碰到了这样的事,当年的事好像还历历在目,唉,真是孽缘,自古红颜多祸水,既不让他们兄弟反目,又要让他们死心,真让哀家为难。”
安阳秀眸一转,低声道:“太后,安阳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太后道:“你说吧。”安阳道:“只要玉妹妹不嫁给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那三皇兄和水表哥就不会反目了。”
太后道:“这些哀家自然想到了,就像当年一样,敏女史赐婚林探花,而且还嫁的远远的,也才能死心。”
安阳轻声道:“那西藩王子……”随后忙道:“不妥,那么远的路途,以后难有见面的机会,何况玉妹妹那么娇弱的身子,会受不住的,都怪安阳一时口误,怎么想出这么个念头,太后别往心里去。”
太后许久没有做声,修长的眼眸眯成了一条,雍容的脸上是一种无法言明的神色。
就在安阳忐忑不安的时候,才听太后缓缓的道:“这倒不失为一个法子,就怕皇上那里会有阻拦。”
安阳没有做声,太后也缄默不语,慈宁宫里静寂一片。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候,安阳听得太后胸有成竹的道:“丫头,你放心,哀家会遂你的心愿的。”
这几天的安阳安静而又随和,那天的事绝口没提,还不时过来和黛玉说说以前的事,黛玉口里淡淡的应承着,心里却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上元节渐渐临近了,皇宫里又忙碌了起来,闲着无事,黛玉和丫头们也做了几个花灯,正在大家叽叽喳喳议论不休时,却见慈宁宫的宫女来传道:“林姑娘,太后让你过去。”
随着宫女来到慈宁宫,见外面侍候的宫女,黛玉就知皇后也来了。
走进去,果见太后下首坐着雍容的皇后,右首还有一个异族的贵妇,不同于天朝矜持的服侍,她的装扮琐碎、花俏。
见过礼后,黛玉才知那个异族贵妇乃是西藩的皇后。打量着清清灵灵的黛玉,西藩皇后笑着道:“天朝果然人物风流,乍眼一看,本宫还以为是见到了仙女。”
太后呵呵笑了,随后对黛玉道:“林丫头,听安阳说,你精通诗书绣画,明城皇后这里带来了一副绣图,你来给哀家讲解讲解看看。”
看着繁杂的绣图,黛玉蹙眉想了一下,便一一讲解了起来,正在大家津津有味的听时,只听宫女来回:“沐王爷陪着西藩王子来给太后请安。”
不一时,龙沐和西藩王子一起走了进来,相较于温润的龙沐,藩王子高大而粗犷,带着一种令人敬畏的凝肃。
相互见过礼后,明城皇后笑着拉着王子道:“王儿,天朝多能人,我们的这幅绣图被这位林姑娘一解,简直成了宝贝。”
藩王子言语不多,只是默默的瞅了瞅黛玉,随后淡淡的道:“母后,孩儿不是对你说过,天朝地大物博,人杰地灵的,不比我们那里的。”
明城皇后笑道:“极是,以前只是听说过,本宫还犹自不信,如今一见,果然如此。”转身对太后道:“太后手下个个是能人,本宫这就放心了,相信太后和皇后一定能给我们选一个称心的王妃。”说完,若有深意的看了黛玉一眼。
太后笑着迎合了一声,皇后道:“娘娘放心,既然关系两国友好,本宫一定尽力,更何况王子殿下长得一表人才,本宫总得找个配得上殿下的,方不负我天朝的诚意。”
明城皇后爽朗的笑道:“那本宫在这里先谢过了。”
又陪着说了几句,龙沐和藩王子要离开,明城皇后道:“那本宫也要告辞。”太后客套了几句,对皇后道:“替哀家送送贵客。”
刚出了慈宁宫,迎面见安阳急匆匆的走了过来,抬头见到众人,安阳不由停了下来,明艳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慌。
后悔不迭的见过礼后,明城皇后笑眯眯的道:“本宫今日真是开了眼界,天下钟灵神秀的人难道都在娘娘的宫里,想不到天朝公主竟是如此出众,比我的几个女儿可强多了。”
皇后陪笑着道:“娘娘过奖了,看娘娘的样子,就知公主们也必定倾国倾城,七公主一时失礼,还请娘娘不要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