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辩解道:“我真不知今日的事……”龙沐摆摆手,道:“你明白就行,我要回去了,记住我的话。”
看着龙沐修长的背影渐渐隐在夜色中,安阳回头朝黛玉离去的路上情不自禁的望了一眼,俏丽的脸上浮上一丝捉摸不定的神色。
浓浓的年意使得沐王府的丝竹厅里也是一片喜庆,檀木桌前,席上的几人也是酒意微醺。
龙扬笑着道:“三皇兄,听说这次进朝朝贺的有西藩王子,还有突国的国师。”龙沐道:“就你的耳朵长,人刚到你就知道了,可惜没有公主,要不正好招你做驸马。”
水溶笑道:“沐表兄之言和亦清不谋而合。”龙扬急道:“你也不用着急,若是真有公主,说不定人家还会看上你呢,反正你也没有娶妃。”
龙沐低低一笑,别有深意的道:“老九你这话就错了,清表弟哪还用娶他国的公主。”龙扬一愣,随后笑了,道:“还是三皇兄有心,倒是我大意了。”
水溶扫视了龙沐一眼,浅笑着道:“沐表兄言之有理,亦清哪能娶公主。”端起杯子,水溶道:“来,再喝一杯,西藩王子是亦清的故交,明日我去会会他。”
龙扬笑着道:“水表哥,我听说西藩的男人也戴耳环,而且个个强壮无比。”水溶淡淡一笑道:“西藩人粗犷豪爽,男人戴耳环就如我们这里戴玉佩一样,只是一种习俗,不过西藩的皇后却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人,听说这次也来了。”
龙扬道:“水表哥,那明日你带我去会会他们,我真想见识见识。”水溶道:“好,不过他们那里习俗太多,你少开口。”
龙扬连声点头,正在这时,一个丫鬟进来道:“王爷,王妃有事想问一下北王爷,有请北王爷。”
龙沐看着水溶,随后笑道:“清表弟,你表嫂有事找你,依我看来,恐怕是好事。”龙扬道:“好事,那怎么没有我呢,王嫂也太偏心了吧。”
水溶挪揄的道:“老九不用担心,若是真有好事我马上派人来请你。”说完,立起身来,道:“我去去就来。”
随着丫鬟来到后堂,却见安阳笑意嫣嫣的迎上来,道:“水表哥,想不到你今日也在三皇兄这里。”
水溶扫视了一下四周,见只有安阳一人,心里忍不住涌上一丝失望,淡淡地道:“只你一人吗,不是表嫂有事吗。”
安阳忙道:“是呀,刚才有人来回事,表嫂出去吩咐了。水表哥,前天去北府,姑妃说你赴宴去了。”
水溶心不在焉的道:“是呀,我去南府了,安阳,今日只你一人出宫吗。”安阳瞥了水溶,酸酸的道:“水表哥此话是何意,莫不成安阳就不能一人出宫,非得和别人一起出来。”
水溶眉头一皱,不耐烦的看了一眼,随后道:“那既是这样,我先回前厅了,等表嫂回来再告诉我。”说完,抬步就要往外走。
安阳幽怨的道:“水表哥,为什么现在和你说句话都成了奢望,安阳永远记得以前我们和三皇兄、九哥一起玩闹的样子,相比起三皇兄,你更令安阳敬重和崇拜。”
水溶淡淡的一笑,道:“表妹想多了,在表哥的心中,你还是那个要强温婉的表妹,从前是,现在也是,仅此而已。好了,不要多想了。”
安阳不甘心的道:“水表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是不是因为她你……”
“安阳。”水溶怒道:“我的事与任何人无关,你不要牵涉上别人,我不希望以前那个温婉的表妹让我失望。”说完,也不理会安阳的挽留,转身向门外走去。
怒气冲冲的往门外迈去,迎面差点和正要进房的黛玉装了个满怀,抬头相望间,两人俱是一愣,随后黛玉羞涩的低下头,低声道:“见过王爷。”水溶惊喜的道:“你也来了。”
黛玉一怔,看了看里面的安阳和对面的水溶,也说不清,竟觉得心里情不自禁的涌上一股酸涩,清丽的素颜上恢复了淡然如水的表情,轻声道:“黛玉可是来得不巧,扰了公主和王爷的谈话,那黛玉先告辞。”说完,云袖一拂,转身就走,丝毫没有理会怔怔的水溶。
身后传来安阳酸酸的声音道:“玉妹妹,其实无妨的,安阳和水表哥不会介意的,何况说不定以后大家还会成一家人呢,三皇兄……”
水溶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面无表情的道:“安阳,今日之事我不想说什么,表哥希望你好自为之。”
转过身来,水溶一把拉起黛玉的素手,低沉地道:“跟我走,我有话对你说。”说完,也不管黛玉的挣扎和羞怯,安阳的震惊和幽怨,拉着黛玉就向外走去,门外的紫娟等人一时愣了,连自己的本分也忘了,谁也不曾跟去。
一气拐过抄手游廊,水溶才停下步子,黛玉冷冷的道:“想不到北静王爷次次都是这样蛮横无理,这又不是在你北静王府,请王爷自重些,放开我的手。”
水溶低沉地道:“让我放手,你想也别想,这辈子你就死心吧。”黛玉忍不住脸色大羞,怒道:“你是王爷,也不能这样不讲理,对你,下人们自是不敢蜚语,而我呢,是,我不是公主,身份低微,但我也有自己的尊严,你这样把我置于何地,让我如何自堪,何况这里还是沐王府,让他们怎么看我呢。”
抬起头,黛玉定定的盯着水溶,一字一句的道:“放开我。”水溶也看着黛玉,深邃的眸子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定,低低的道:“我说过,我不会放手,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你是我的,以后谁也别想再打主意。”
黛玉气急败坏的道:“你……”看着黛玉恼羞成怒的样子,水溶反而浅浅的笑了,清隽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道:“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那枚玉佩乃是我出生时皇上亲自御赐的,既然你已经收了,那就是我不二的王妃了,你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这都是无可更改的事实。”
轻轻的瞟了满面羞红的黛玉一眼,水溶低声得意的道:“沐表兄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可惜他按错了棋子,不知关键一步却在你这里……”
低头狠狠地道:“你已经没得反悔了,如今站在这里,沐王府的下人们可都看到了,所以你就认命吧。”
停了一下,见黛玉低头不语,水溶道:“我今日只想告诉你,人心叵测,不要轻易听信别人的话,即使你最亲密的人也如此,包括安阳,还有今日之事我真是无意的,根本不知安阳会在那里。”
听着水溶半是霸道半是着急的辩白,黛玉的心不由自主的有些软了下来,但嘴里依然不依不饶,道:“王爷真是可笑,你和公主的事,不管是无意还是有心,黛玉还没有那份闲心去听理,请王爷自重,还有以后请王爷不要总是这样自以为是。”
水溶低沉地道:“好了,还说我,那你呢,那次不是口是心非,明明心里在意却非要装作若无其事,你敢说你刚才没有生气。”
抬起头,水溶道:“不管是太后,母妃,还是皇上,这些对我来说都不是问题,我只要你能相信我,别去相信别人的话,你知道吗,这对我很重要。”
看了一眼不语的黛玉,水溶道:“不知你记不记得,八年前我随父王去扬州接安阳,第一次在船板上见到你,那时的你一身藕荷衣衫,浅浅的笑容,盈盈的眼波,一首‘我家襄水曲,遥隔楚云端’,让我记住了掠水惊鸿的那一刹那,本以为你只是清江上的一个梦,谁知在牟尼院里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认出了你的眼神,你不知我当时的心情,简直我自己都无法形容……”
偷偷抬眼望着眼前这个英俊的王爷,黛玉的脑海里想起那个一掠而过的少年,不曾想自己早在八年前就已经欠了人家的情。
远处传来紫鹃的唤声,黛玉轻轻地道:“快放开,我要回去了。”水溶道:“你还没答应我呢,如果你不答应,我不介意这样一直握着。”
黛玉气道:“莫不成还有比你更霸道的人,我真是……”“你真是怎么了。”水溶低低的笑了,道:“听声音,紫鹃要过来了。”
黛玉用几乎难以耳闻的声音道:“我相信你,你快放开。”说完,肤若凝脂的脸上早已红晕满面。
趁着水溶一松手的空隙,黛玉快步转过身去,由于走得急,身后湖水色的锦裙飞起一道长弧,带着一种飘然而飞的急促。
看着黛玉曼妙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痴痴地目光里,水溶觉得心中充盈着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我相信你”这句话,常常响起在以后每个难以成眠的夜晚。
沐王妃悄悄地走了进来,见安阳正怔怔的坐在那里,手里的帕子早被揉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