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皇上忽的道:“林丫头今日的诗做的好,给朕的天朝长了脸,朕很欣慰,林丫头,你说要朕赏你什么。”
众人都愣了,想不到皇上竟会说出这番话。不由自主的,目光都看向了黛玉,却听黛玉柔柔的道:“黛玉谢过皇上和娘娘的美意,无奈黛玉人微身低,不敢奢求,还请皇上和娘娘成全。”
说完,走了出来,向着皇上盈盈拜了下来。
皇上看了穆贵妃一眼,随后呵呵笑道:“林丫头也不用着急,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朕,君无戏言,朕答应过你,就不会失言,不过朕还是那句话,希望你好好想想。”
沉下脸,皇上看了众人一眼,道:“以后不用那样谦卑,你父母和朕交情皆在,在朕心中,你和安阳一般无二。”
皇上有些威严的话听在众人耳里自是含义不同,皇后瞥了穆贵妃一眼,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得意。
穆贵妃轻轻垂下头,暗暗叹了口气。龙沐有些无奈的和穆贵妃一望,默默的看了看一边娴静如水的黛玉,一丝失望和落寞涌上他温润的脸庞。
水溶暗暗松了口气,握紧的拳头悄悄松了开来,静下心来,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隐隐有了汗意。
太后没有做声,只是看了皇上一眼,道:“好了,哀家刚才光顾着玩,现在竟觉得有些累了。”
众人于是一一辞了出来,水溶上前对皇上道:“皇上,臣觉得那首廻文诗的事……”
皇上摆摆手,道:“此事朕就交给你,既要挫了他的威风,又不要失了我大朝的风度,你自己斟酌吧。”水溶满意的道:“请皇上放心,臣一定不负圣望。”
闲着翻了几页书,黛玉不由烦躁的立起身来,冬日的艳阳暖暖的照着窗外的几株梅花,给人一种慵懒的感觉。
随手拿起一件长衣,黛玉对紫鹃道:“我出去透透闷气。”紫鹃道:“外面阳光虽好,但有些寒气,姑娘当心些。”
刚刚走出屋子,就见一个小宫女进来道:“林姑娘,外面的公公说奉皇上之命,让姑娘去青史阁,有事相商。”
黛玉愣了一下,素常皇上都是在藏书阁和自己对弈,听安阳说起过,青史阁是练书习字的地方,今日又怎么会到哪儿去呢。
虽然心有疑惑,但皇命难违,让紫鹃给自己稍微梳洗了一下,两人便随着小太监向青史阁走去。
不同于藏书阁的阔朗,青史阁里翠竹掩映,红梅怒放,四下里绿壁油窗,给人一种清幽的感觉。
走到东侧一间微掩的门前,小太监道:“回王爷,林姑娘来了。”只听房里传来水溶清朗的声音:“请林姑娘进来吧。”
小太监道:“林姑娘,请吧。”想到进去要面对着水溶,黛玉的心情不自禁的有些慌乱,如花的脸上不由自主的飞上一丝红晕。
犹豫了一下,黛玉道:“不是皇上……”“是皇上的安排,不过皇上让我来办。”水溶得意的走出来,望着黛玉,道:“怎么,不相信。”
挥手对小太监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吧。”看着黛玉低头立在那里,水溶宠溺的道:“谁让你逞能的,作了一首龙颜大开的廻文诗,害得我紧张了好大一会儿。”
低下头,水溶小声挪揄道:“不过让我知道了某人的心思,也算是有得有失吧。”自然而然的上前拉起黛玉的手,水溶道:“走,看看我书的廻文诗,你的大作。”
冷不防黛玉轻轻的一拂袖,出其不意的将手抽了出来,有些冷淡的看着水溶,道:“王爷总是这样自以为是的,做什么事从没想过别人,对你来说或许是理所当然,但对我来说,这算是什么……”说完一转身,黛玉拂袖就要离开。
水溶一愣神,忽的上前一把拉住黛玉,道:“你这是做什么,我的心你是明白的,可我也有苦衷,你只想过你的感受,你的清高,可你想过我没有,皇上,太后,母妃,我面对的又是什么,这些我都不怕,我只要你能相信我,别的我不在乎。”
停了一下,见黛玉不吭声,水溶又道:“牟尼院里,你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乐善府里,你是个很重情意的人,为什么如今你……”
一阵冷风吹来,黛玉情不自禁的缩了一下,水溶一把把黛玉拽进房里,低沉的道:“进来。”房里静静的,只有偶尔传来风拂翠竹的沙沙声,盯着低头不语的黛玉,水溶恨恨的道:“你怎么不说了,刚才不是挺伶牙俐齿的。”
轻轻抬了抬头,黛玉淡淡的道:“我说多少又有什么用,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又何时听过别人的话呢。”
低下头,黛玉有些自嘲的道:“以王爷的地位,或许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我只是一个身无旁依的孤女……”
“住口”水溶怒道:“孤女也罢,公主也罢,在我心里没有区别,我要的就是清傲的、与众不同的你,别的我从没在乎过。”
抓住黛玉的玉腕,水溶狠狠地道:“为什么你总是喜欢这样热讽冷刺的,难道你还不相信我,还是一直都是我在一厢情愿。”说到最后,水溶的声音竟有些顿涩。
忽的抬起头,水溶斜撇了一眼黛玉,霸道的道:“你就认命吧,不管怎样,你只能是我的王妃,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我绝不会放手。”
外面传来小太监的喊声:“王爷,七公主来了。”
水溶怒道:“没见本王正在忙着吗,请公主先回吧。”外面传来安阳柔柔的声音道:“水表兄,我听侍女说玉妹妹来了青史阁,所以过来看看,既然表兄有事,那安阳就不打搅了。”
随后故意对着侍候在厢房的紫鹃道:“紫鹃,你家姑娘呢。”紫鹃想了一下,才要搪塞过去,却听里面黛玉轻轻地声音道:“公主,黛玉奉圣命正在给廻文诗润色呢,如公主有意,不妨进来看看,给黛玉指点一下。”
安阳顺势道:“好呀,不过我的诗文却比不上玉妹妹。”说完,便走了进去。
但见宽阔的紫檀书案前,黛玉正俏然的立在案前,对面水溶手执狼毫,正满意的看着自己的草书,一边小安子正在聚精会神的研磨,整个房里弥漫一种浓浓的书香。
抬头看了安阳一眼,水溶面无表情的道:“刚才一时凝神,怠慢了表妹,还请表妹见谅。”安阳道:“安阳还要向表哥和玉妹妹道歉呢。”
走过来侧身看着案上的宣书,安阳酸酸的道:“玉妹妹做的好诗,再加上水表哥出众的草书,可真是绝配。”
黛玉淡淡的道:“让公主见笑,刚才北王爷还说过,论书法,公主也是楚翘。”安阳惊喜的看了水溶一眼,道:“水表哥太抬举安阳了,安阳的字哪能上的台面,听三皇兄说过,水表哥的草书当朝无人可比。”
水溶淡淡的嗯了一声,皱着眉头瞥了黛玉一眼,暗怪她做主张,惹出安阳这么多话。
别有用意的看了看水溶和黛玉,安阳道:“玉妹妹,刚才你们为什么争论不休,立在门外,我都能听到水表哥的声音。”
两人相视一望,各自缩起自己身上高傲的刺,一种默契自然而然的在彼此之间,水溶道:“看来刚才我确实有些急,连表妹都听不下去了,还请林姑娘不要见怪。”说完,若有深意的看了黛玉一眼。
黛玉轻轻地道:“王爷客气了,一首诗有一首诗的韵律,有的沉稳,有的灵动,诗既然这样写,就一定有作诗之人的心思,王爷又何必非要强加上自己的韵律呢。”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水溶看着黛玉,自我解嘲的道:“看来今日是我太急躁了些,既然皇上让林姑娘做主,那我也只好从命了,你放心,依然是你自己的诗韵。”
安阳笑道:“还是玉妹妹嘴俐,短短几句话,就驳的水表哥无话可论了。”黛玉脸色一沉,道:“公主说笑了,黛玉只是就诗而论,北王爷也是因诗而言,若真论起来,北王爷博才雄论,又岂是黛玉能相比的。”虽然语气淡淡,但那份维护之意却不知不觉的流露出来。
静静地看着黛玉,水溶不知不觉间嘴角慢慢扯出一丝笑意,随后道:“林姑娘也太谦虚了,等那日有闲,亦清一定会向姑娘讨教。”
安阳酸酸的道:“水表哥,下次我可要当证人,看你雄辩还是玉妹妹嘴俐,对了,最好叫上三皇兄,他最公道了,绝不会偏袒,要不你若输了,还以为是我偏心呢。”
水溶淡淡的看了安阳一眼,随后道:“表妹这是说那里话,莫不是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腹,亦清还不至于成这样,你多心了。”
无意受了水溶隐隐的奚落,安阳的脸色一变,随后讪笑着道:“真是安阳多心了,水表哥行事光明磊落,又怎会这样小气,玉妹妹,我听说你来了清史阁,有些担心,怕碰到那次的事,既然这样,那我要回去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