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戴权小声地道:“皇上,沐王爷求见。”皇上睁开眼,威严的脸上恢复了镇静平稳的神色,朗声道:“让他进来吧。”
立起身,黛玉轻声道:“皇上有事要理,黛玉先请辞了。”皇上一笑道:“无妨,不过是一件小事,待会再陪朕下完这一盘。”
黛玉道:“那黛玉先去那里看看书,不扰皇上与王爷了。”皇上赞赏的点点头,道:“也好。”与正迎面进来的龙沐招呼了一下,黛玉轻轻的去了窗前。
看着有些出怔的龙沐,皇上轻轻咳了一下,龙沐回过神来,忙跪下见礼。
一时,戴权过来道:“林姑娘,皇上请姑娘过去呢。”
走到棋盘间,龙沐正要离开,别有深意的看了黛玉一眼,龙沐道:“听父皇说,姑娘下的一手好棋,那日有闲,我也要向姑娘讨教讨教。”
黛玉淡淡笑道:“黛玉棋艺有限,让王爷见笑。”龙沐温润的一笑,道:“那倒不见得,林姑娘可不要忘记,我已经邀下了。”
拈着棋子,皇上缓缓的道:“林丫头,朕想让你留在宫里。”黛玉一惊,道:“皇上不是答应过黛玉,明春让黛玉回苏州吗。”
皇上道:“朕确实答应过,不过你一介女子,又没旁亲,以后如何撑门支户,不如这样吧,朕的皇儿们你也见过,只要你愿意,朕为你做主。”
黛玉脸色一红,道:“皇上,黛玉乃是一个身份低下的孤女,无依无靠,无权无谋,实在是不敢攀附,何况黛玉这些日子住在宫里,实在是如履薄冰,若真一辈子留在宫里,怕是……”
皇上轻轻地道:“这些朕也想过,老三沐儿稳重沉着,颇得朕的遗风,虽有了王妃,但……”“黛玉谢皇上圣恩。”黛玉低声道:“沐王爷和王妃恩爱情重,黛玉万不能让王爷和王妃为难,还请皇上谅解黛玉的心情。”
皇上道:“或许真像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黛玉道:“那黛玉更不能从命了。”叹了口气,皇上道:“这些事今日就不谈了,你好好想一下,来,继续下棋。”
缀锦宫里,穆贵妃对安阳道:“安阳你先回去吧,我和林姑娘说会子话。”安阳笑着道:“母妃也厚此簿彼了,是不是看到玉妹妹乖巧,就把安阳撇一边了。”
穆贵妃笑道:“看你这张嘴,自从把你认在身边,母妃何时拿你和沐儿两样,反倒是那小子被我撇到了身后。”
看着黛玉婉转的样子,穆贵妃和蔼的道:“听安阳说,林姑娘如今孤身一人了。”黛玉点点头,黯然的道:“是的。”
穆贵妃叹了一声,道:“那姑娘以后怎么打算,皇上让你留在宫里,也不是长远之计。”黛玉轻轻的道:“皇上答应过民女,等明年开春就送民女回姑苏老家。”
穆贵妃点点头,接着随意的道:“其实也不必这样,女大当嫁,让皇上给你选一门合心的亲事,又何必再回去呢。”
黛玉没有应声,只是低下头,正在这时,外面的宫女道:“沐王爷来了。”随后龙沐面色温润的走了进来。
给穆贵妃行过礼后,又和黛玉见了礼,龙沐有些惊喜的道:“原来林姑娘在这里,安阳还嚷着说你离开了呢。”
穆贵妃在旁宠溺的笑着道:“沐儿,你平日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这次糊涂了,安阳的话还能信。”
龙沐谦和的笑道:“母妃说的是,是孩儿大意了。”穆贵妃无奈的摇摇头,意味深长的道:“无论什么时候,也不能失了心神,沐儿,你要分清孰轻孰重才是。”
龙沐神色凝重的道:“母妃教导的是,孩儿明白。”
听着两人的对话,黛玉在旁如坐针毡,上前施了一礼,黛玉道:“既然娘娘和王爷有事,那民女先告辞了。”
看了穆贵妃一眼,龙沐道:“无妨,何况我也要回府,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去。”又说了几句,龙沐和黛玉一起辞了穆贵妃,走出了缀锦宫。
有些清冷的北风摇着两旁的花木,发出簌簌的声音,龙沐望了黛玉一眼,温温的道:“姑娘在宫里住的还习惯。”
黛玉点点头,低声道:“多谢王爷关心,黛玉还住得下。”龙沐道:“没事的时候,让安阳带你到沐王府去玩玩,那里总比宫里自在些。”
黛玉道:“王爷和王妃俗事繁忙,黛玉怕打扰了。”龙沐微微一笑道:“林姑娘不用客气,我还求之不得呢,那次说过要和姑娘对弈,可惜总没机会。”说完,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黛玉轻轻的道:“黛玉棋艺浅陋,恐怕要让王爷失望。”龙沐笑着道:“以姑娘的聪慧,恐怕输的是我了。”
龙沐的话就像他的人一样,温文儒雅,松和谦恭,不知不觉,两人已拐出了长长地游廊。
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过来道:“王爷,皇上那里宣王爷速去。”龙沐脸色一凝,道:“本王马上去。”回头看了黛玉一眼,龙沐道:“我先走了,姑娘也快回宫吧。”黛玉忙道:“王爷慢走。”
宫里的游廊曲折而又繁琐,别了龙沐,黛玉和紫鹃刚拐出一条东西长廊,却听一个陌生的声音道:“咦,你是哪宫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呢。”
抬头望去,黛玉见一个身穿紫袍的人正肆无忌惮的看着自己,一双微眯的凤眼带着一种色迷迷的目光,让人情不自禁的有些心悸。
身后的小太监讨好的道:“五殿下,她是七公主宫里的,听说是公主的旧友。”五皇子应了一声,自言自语的道:“出去了月余,不想宫里竟来了新人。”
小太监趾高气昂的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见了五殿下还不赶快行礼。”黛玉和紫鹃只好过来见礼。
五皇子目不转睛的看着黛玉,道:“本殿下还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儿,乍一看真有些怀疑是不是眼花了,哪来的仙女,原来是七妹的人,你是哪里人氏。”
见五皇子的话越来越不成话,黛玉匆匆的道:“民女不扰殿下了。”说完,拉着紫鹃的手就往前走。
五皇子使了个眼色,只见那个小太监疾步上前拦了下来,道:“殿下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呢。”随后又恶狠狠的道:“最好识相些,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被迫停下步子,黛玉冷冷的看着狗仗人势的小太监,淡淡的道:“答不答是我的事,还用不着你在这里指手画脚,让开。”
“好,有性子。”五皇子缓缓地道:“本殿下今日还真走眼了,想不到你还是个外柔内刚的。”小太监拦在黛玉她们前面,有些为难的看着五皇子,道:“殿下……”
五皇子不怀好意的一笑道:“你是听我的还是听她的。”小太监讨好的道:“是,奴才知道怎么做了。”
转头对黛玉狠狠道:“殿下有话问你,那是你的福分,多少人抢都抢不到呢,你最好乖乖的听着,若是得了殿下的意,说不定……”
忽听一声威严的干咳,一个声音接着道:“一个小小的太监竟敢这样对主子说话,看来五弟这些日子不在,你这个奴才把宫里的规矩都给忘了,是不是该好好教训一下。”
五皇子脸上情不自禁的闪过一丝恐惧的神色,随后陪着笑脸转过身,对刚过来的龙耀道:“二皇兄,真巧呀,不想在这里碰到你了。”
龙耀身旁的水溶上前道:“是呀,真巧,刚才亦清还和二表兄说起来,不想马上就碰到五表兄了。”
自然而然的走到黛玉身旁,水溶道:“林姑娘你怎么在这儿,我们来前还碰到戴公公,说皇上正要找你对弈呢。”
转身对五皇子道:“五表兄恐怕还不认识吧,这位是前科探花林大人的女儿,和安阳表妹情若姐妹,皇上赐封她宫中一应供奉亦同公主,五皇兄是个聪明人,不会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吧。”
五皇子望了望威严的龙耀,尴尬的一笑道:“原来如此,刚才真是不说不相识,呵呵,我刚回宫。”随后故作生气地对小太监道:“你这个有眼无珠的奴才,怎么不早些告诉我,若是不小心惹了父皇生气,你这奴才担待的起吗。”
小太监只好跪下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水溶冷冷一笑,给小安子使了个眼色,随后对龙耀道:“二表兄,刚才你不是说要好好教训这个有眼无珠,大胆妄为的奴才,那就让亦清替你代劳吧,安子。”
小安子应了一声,上前就是狠狠几拳,觉得不解气,又狠狠的踢了几脚,还不肯善罢甘休,水溶在一边淡淡地道:“好了,二表兄说了,只是给他个教训,看他以后还敢有眼无珠,再打下去,恐怕五表兄会心疼了。”
龙耀面无表情的看着,没做一声,五皇子因着龙耀的冷酷和威严,也没敢轻易开口,只是别有深意的的看了看一旁满面怒气的水溶,可怜是身边的这个小太监,有苦不敢言,只得忍气吞声的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