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恭敬地道:“回王爷,宝玉和琪官只见过几面,谈不上深交。”接着转过身,没有继续理会忠顺王的讥讽,直直盯着水溶,道:“宝玉求王爷了。姑父林大人为官清正,鞠躬尽瘁,表妹是他唯一的后人,请王爷看在林大人的面上,网开一面……”
忠顺王爷端起茶杯,悠闲地喝了口茶,淡淡的道:“本王和北王爷奉旨查抄贾府,贾府的一切人等都是待罪之身,又何来无关之说,你难道不知,莫非还敢抗旨不成。”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一直没有做声的水溶。
宝玉急道:“可明明只是贾府获罪,皇上圣旨上并没有株连。”“大胆,小小罪人竟敢顶撞本王,来人,将他拖出去。”忠顺王爷恼羞成怒,旧恨加上新气,忍不住怒声喝道。
水溶缓缓的站起身来,轻声笑道:“王爷乃千金之躯,和不懂事的少年人生的什么气。”转身玉面含威,厉声对宝玉道:“还不快给王爷赔罪。”清冷的眸子递给宝玉一个示意的眼神。
宝玉忙跪下磕头,水溶接着道:“本王和忠顺王爷奉旨抄府,凡是贾府内的人一律看押,至于相关等人,一切由皇上圣断,宝玉,你明白了吗。来人,将他押回房里看押,没有皇上的旨意,贾府的人谁也不能动。”
宝玉忍不住上前跪道:“王爷,请王爷看在过去的交情上,帮帮林妹妹,她不是贾府的人,只是客居在府里,而且还有病在身,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来人,快将他押回去。”水溶不由怒道:“看在以前的份上,宝玉,本王不和你计较,若你还在这里胡言乱语,别怪本王不念旧情。抄府乃是圣意,无不无关自有皇上决断,岂有我等评判。”
挥挥手,水溶转过身来,俊朗的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清淡,轻轻对忠顺王爷道:“王爷以为呢。”
忠顺王爷呵呵附和道:“北王爷说的对,贾府诸人有没有罪自有圣断,我们也不敢枉论。”水溶淡淡一笑,冷眼撇了一下忠顺王,缓缓坐回了紫檀锦椅。
乾清宫里,皇上正在理事,戴权悄悄的进来回道:“皇上,忠顺王爷和北静王爷觐见。”“嗯”皇上抬起头来,直了直身子,道:“宣”。
水溶和忠顺急步走了进来,见过礼后,忠顺道:“回皇上,臣和北王爷奉旨查抄贾府,一干人犯俱已看押,财物赃物都已登记造册,特来交旨。”
皇上叹了口气,道:“朕知道了,两位卿家辛苦了。”水溶上前道:“皇上,宁荣两府皆以搜查完毕,贾府诸人共三百余人,都看押在荣国府,另还有无关紧要的来贾府走亲几人也暂时留押,请皇上决断。”
皇上道:“贾府抄府乃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至于其他人,贾府之罪还不至于株连,查问清楚就由他去吧。”
忠顺王爷上前道:“皇上……。”水溶朗声打断忠顺的话道:“皇上仁德为怀,公正圣明,令臣等信服。臣遵旨,这就去传旨。”
皇上转头看着欲言被止的忠顺道:“卿家还有何事要奏。”水溶刚才奉承皇上的话让的忠顺此时也有些进退两难,实说无疑是质疑皇上不仁德公正,不说想起以前贾府的作为又心有不甘,只得诺诺的道:“臣以为贾府的事还要从严盘查,不能放过一丝遗漏。”
皇上笑道:“朕知道,北王爷,命刑部先将贾府人犯看押起来,等秋后会同三部一起决审,不能遗漏人犯。”
水溶道:“遵旨,臣一定命刑部看好贾府一众人犯。”水溶故意把“贾府”咬的明显,而后又郑重的对忠顺王爷道:“请王爷放心,本王一定吩咐刑部严查贾府众人。”
忠顺只得恨恨的道:“皇上圣明,有劳北王爷了。”水溶笑道:“为皇上分忧,乃是我等做臣子的分内之事,何谈劳累。”
皇上笑道:“朕有尔等忠臣良将,乃是国家之幸,社稷之福。亦清,去看看太后,朕早上去请安时,太后还问起你。”
水溶道:“是,这几天尚书省里有些事绊着,没给太后请安,是臣的错,臣这就去慈宁宫请安。”
皇上笑笑,忠顺和水溶齐齐请辞,摆了摆手,皇上道:“去吧。”
走出乾清宫,忠顺别有深意的对水溶道:“看来北王爷还是重情重义念旧之人。”水溶呵呵一笑道:“王爷说笑了,本王也是以事论事,为主分忧,哪有王爷所说的私心。”
忠顺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的道:“那是老夫多心了,北王爷,聪明反被聪明误,告辞了。”水溶也冷冷的道:“王爷走好。”转过身,水溶明如秋水的眼眸里掠过一丝冷冷的寒意。
唤过身边的随从,水溶低声吩咐了一番,道:“记清楚了吗,告诉水城,办好了来回本王。”看着随从急急离去的背影,水溶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宝玉,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转出乾清宫,水溶向后宫走去,游廊曲折,花树婆娑,比之前面的大气雍正,慈宁宫显得清雅幽静。
还没拐进慈宁宫的雕花游廊,迎面三皇子龙沐笑着招呼道:“清表弟,你可姗姗来了,太后早上还念叨呢,说你这小子又不知疯哪儿去了。”
水溶淡淡一笑道:“一准又是你在太后面前说我,才惹得太后这样说。”龙沐温润的对水溶眨眨眼,别有用意的笑道:“好了,快进去吧,有些人都等急了,私下里问过我好几次了。”
水溶看着龙沐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不由苦笑了一下,随后故意刻薄的道:“一起进去吧,否则我告诉太后你过门不入。”
龙沐拍了拍水溶的肩,笑着道:“服了你了,走吧。”并肩走着,龙沐如玉的面上已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低声道:“听说父皇今日让你和忠顺王爷一起抄了宁荣两府。”
水溶仰起头,轻轻叹了一声,道:“奉旨而为。”龙沐瞅了瞅水溶有些不忍的神色,道:“祸福自认,由他去吧。”
拐过宫门,眼尖的水溶忽的撇见一个小太监在东面的廊檐下探头探脑,见到他们后,转身就向后面跑去,不由英眉一皱,厉声喝道:“站住。”
小太监畏畏缩缩的退了回来,转身跪在地上。水溶犀利的清眸盯着小太监,冷冷的道:“堂堂慈宁宫里,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见到沐王爷和本王又为何跑了。”
小太监吓得伏在地上,连声道:“奴才知罪,奴才想起一件事急着要去办,没有给王爷请安,请沐王爷和北王爷恕罪。”
水溶冷冷一笑,道:“是吗,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吧。”转头对龙沐道:“沐表兄,你以为呢。”龙沐呵呵一笑,道:“这个奴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信口雌黄,你也不看看站在你面前的是谁,不过……”
龙沐皱着眉道:“清表弟,这些小事就让那些奴才们去管吧,我们走吧,太后早就等急了。”水溶冷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一眼,哼了一声,转身拂袖离去。
身后的龙沐走过小太监,低头小声道:“还不快滚,当心公主罚你。”说完,急步赶上了前面的水溶。
廊门外的内侍看到两人,高声传报:“沐王爷和北王爷来了。”水溶和龙沐相视一笑,举步走了进去。
转过《岁寒三友》的屏风,水溶见太后正倚在软榻上,保养得细致的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目光慈爱的看过来。
见过礼后,太后笑着道:“清小子,你母妃好吧,这几天不见你来,哀家正着急呢。”水溶上前道:“外祖母放心,母妃还好,昨晚上还念叨说多日没见您,要来给您请安呢。”
太后笑着嗔道:“当了几年王爷,你这小子越来越会说话了。”水溶赔笑道:“清儿是说真的,哪敢在外祖母面前耍花枪。”太后笑着道:“好吧,哀家姑且信了你。你母妃自来身子不好,哀家所以多想着了些,好好孝敬你母妃。”
水溶道:“外祖母放心,清儿明白。”太后转头对一旁的龙沐道:“沐儿,听安阳说,小颂子昨天磕了一下。”
龙沐笑道:“皇祖母放心,是下人一不留神,颂儿自己磕在了书案上,没有大碍。”太后道:“吩咐丫鬟们好好看着,绝不要再出这样的事,孩子那么小,禁不起的。”
龙沐无奈的朝水溶一眨眼,应道:“孙儿一定好好吩咐下去。”太后又问了几句家常,外头的侍女道:“安阳公主来了。”
龙沐冲着水溶别有深意的一笑,随后笑着迎着走进来的安阳道:“七妹,又来陪皇祖母解闷。”安阳娇柔的一笑,清亮的秀目瞥了一眼太后身旁的水溶,道:“难道只准皇兄来看皇祖母,安阳就不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