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信对食物的不挑剔,倒是让老平阳侯满意了一些,遂,吃的也开心了一点,只是,可惜了他今日的好心情……
“老侯爷……”蓦地,正默默无言吃着早膳的众人被一名踌躇上前的丫鬟打断了,三人均望着她,却只有老平阳侯的脸色难看了,阳信与曹寿都呆了一点不明所以然的模样。
“没有?”老平阳侯咬了咬牙。
不敢回话,小丫鬟只是摇了摇头,哆嗦的厉害。
“啪!”老平阳侯摔了碗筷,阳信与曹寿均是一愣,回头看向发火的老平阳侯,两人对视了一眼。
老平阳侯怒气冲冲地瞪着阳信,却抿着唇,厚厚的胡子挡住了他的唇,但那微微的抖动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砰地踢开椅子,老平阳侯不悦地站起身,什么话都没有说便朝着门外走去。
“父候!父候!”曹寿站起身想要去追,却被阳信拉住了,“公主……”
“老侯爷只是一时想不开冲了火而已,过一会就好了。”阳信此刻有些满不在乎,曹寿顿时瞪大了眼,这,这是一个儿媳该说的话吗。
“你!”曹寿终于憋不住了怒气,愤恨地吐了一个字,却换不来阳信的半点主意,只得愤愤的一甩衣袖,自己一个人大步追了出去。
“老侯爷问什么没有?”阳信看着那个呆愣愣,一时反应不过来的小丫鬟,冷然问道。
“啊!”小丫鬟一惊,顿时苍白了脸色……结巴道,“是……是……”
“啪!”阳信也摔了碗筷,胸口的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恶狠狠地瞪着小丫鬟,直到她吓得软了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
“是落红……落红,没有……奴婢……奴婢……”
阳信了然,捡了碗筷继续悠然地吃了起来,嘴角是搁不住的冷笑……
不多时,曹寿脸色微红地跟在依旧怒气冲冲的老平阳侯身后走了回来,阳信料到他依然跟老平阳侯解释清楚了,连起身相迎的意思都没有,继续着手里的动作,直到老平阳侯重重地在座位上坐下,阳信才懒懒地掀了眼皮觑了他一眼。
“娉儿,父候有个想法。”老平阳侯没有重新拿筷子,而是阴沉着脸看着阳信。
“老侯爷,娉儿不是你能喊得,您还是喊我阳信的好,或者,阳信公主。”阳信搁了碗筷,冷冷地转头。
老平阳侯原本就高升的怒火此刻蹿得更甚了,这……这……
“老侯爷有什么事,尽管说,如今我们都是一家人了,只要本宫能帮的上忙,必然不会吝啬的。”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阳信成功地将老平阳侯气的不轻。
“哼!你当然做得到!本侯甚是喜欢窦丞相的二女,名唤茵茵的,本侯想给寿儿娶一房妾室,既然公主无意为曹家添丁,总不能让曹家绝后吧!”老平阳侯的语气很冲,阳信高高地挑起了眉。
“怎么?窦小姐折旧等不及了?呵,本宫怕她是想着与本宫同一天进门吧?尽管老侯爷看的好她,但本宫不得不说……老侯爷想得太多了……本宫不是别人,你以为本宫会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吗?还是……曹寿,你也如此想?”
阳信猛的转回头,看着同样惊愕的曹寿,冷冷一笑,曹寿赶忙摇头,他可不是这么想的,要是他想的话,早就不知有几房妻妾了。
“哼!由不得你!”老平阳侯气得发抖,这个女人如此恶毒,她羞辱了寿儿,还想要曹家断后。简直该死!这皇宫里的女人真真儿一个都要不得的,要不得的!
“本宫用完膳了,老侯爷请便。”阳信看着眼前的一幕,顿时失了胃口,豁然起身,不再流连一眼,朝着来时的路走了去。
“气……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老平阳侯不敢置信地看着阳信大步离去的背影,哆嗦着半天才憋出这么几句话,之后竟是猛烈地咳了起来。
“父候……”曹寿担忧地上前,帮他顺了顺脊背,心中有些愧疚,又有些无奈,若不是他发誓非阳信不娶,父候也不会如此……可,让他放弃阳信……他真的不舍……
“逆子!逆子啊!父候当初说什么来着。啊。那是宫里的女人啊!有几个省油的?你看看馆陶公主!陈午尚在,她就与家里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厮混!难道,你也要不陈午的后尘吗。天啊……你这是要亡我曹家吗。”
老平阳侯顿时老泪纵横起来,但,心中早已恶狠狠地下了毒誓,他绝不会让馆陶公主那般有辱门风的事情发生在他们平阳府的!绝不!
“公主?”收拾屋子的紫儿没想到阳信会回来的这么早,看她一脸怒火的模样,便知道又跟平阳侯吵架了。
“哼!本宫刚过门一日,他居然就想着给曹寿纳妾了!简直该死!”阳信狠狠地拍着桌面,眼眸中的怒火几乎将世间万物都焚烧殆尽一般,让紫儿皱了眉。
“纳妾?天啊……”紫儿惊呼,不敢置信地微微捂上小嘴,“平阳侯想纳妾。”
阳信将胸腔里的那口浊气吐了出来,在凳子上坐了下来,不悦地道:“曹寿倒是没那个意思,是老平阳侯的意思,既然如此不愿我嫁入他们曹家,当初又为何计谋算计于我?哼!”
“公主你才过门一日,怎么能纳妾?公主,当务之急,是要怀上小式子了!”紫儿果真“高瞻远瞩”,此番话一出,阳信差点没将口中刚刚灌入的清茶吐出来。
“你怎么也……”阳信看着紫儿大义凌然的模样,嘴角抽搐了一下。
“公主,就算侯爷真的宠爱公主,可这长安城内的皇亲贵胄,有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就连去了封地的,又有几个独善其身的?侯爷娶妾,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你一定要先怀上孩子,只有有了孩子,地位才能保得住啊……”紫儿一脸急切的模样,让阳信重重地搁了茶碗,不悦地皱起了脸。
“本宫是堂堂大汉公主,需要靠一个孩子保住地位吗?这平阳侯府的地位,跟我公主的身份比,本宫还真没看在眼里!”阳信撇着唇,她是真的没有看在眼里的……
“这……”紫儿愣了一下,稍微有些清醒过来,可是……话不能这么说啊。
“可公主,您现在既然已经出嫁了,就与还在皇宫的时候不一样了啊,您现在已经是曹家的人了,就算是公主的身份,可,这前头,也是带了侯爷的姓氏的啊。”
紫儿的一番话,将阳信死死地钉在了原地,呼吸急促了起来,这就等于说,她实际上,是被流放宫外了?可……可那后宫,只靠母后怎么可能保得住彻儿呢?
一时的慌张让阳信有些不稳,腿软了一下,跌坐在了凳子上。
“公主……”紫儿有些担忧,正打算上前劝慰,却不料,门外蓦地响起了一声禀报。
“何事?”紫儿看着失魂落魄的阳信,不由地皱了眉,问向门外的少年。
“有一封署名给公主的信。”卫青也颇为好奇手上的这封信,看那字体,分明是变了笔迹的。
“拿来吧,你下去吧。”紫儿瞄了一眼那竹筒,双眼一凛,快速地接过信,打发了卫青下去。
卫青虽然好奇,但却不敢多加逗留,阳信始终没有回头,他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听说,早上的时候,跟老侯爷大吵了一架呢……
“公主,是临江王那边的消息。”紫儿有些激动,忍不住想要打开竹筒,却又碍于身份,只得忍着,递到了阳信的手中。
阳信无神地接过,机械地打开了竹筒,将帛书从中间抽了出来,抻展了看……
“啪……”阳信不敢置信地站了起来,连那搁置在腿上的竹筒掉在地上了也没有顾忌。
“公主,怎么了?”紫儿紧张地抓住阳信的衣袖,阳信深吸了口气,冲她微微一笑,算是安抚。
“你别伤心……太子哥哥,成亲了。”阳信说得诚恳,紫儿有了一瞬间的怔愣,下一刻,双眼盈了泪,在哭,却又咧了唇努力地笑着,点着头,只是,在下一刻,有些无所是从般,左右环顾了一下,实在有些难过,捂了唇,大步跑了出去。
她不想哭的,她想笑的……可……为何心里那么难过?那个男人不是幸福了吗?过着他想过的平凡生活了吗?她满足了他啊……可,这该死的心痛到底为何?
阳信没有去追紫儿,看着她哭泣着跑出门,却松了口气,但随即,冷了脸,大步走出门外,看着卫青还守在大门口,阳信厉喝:“给本宫备马!本宫要进宫!”
卫青一愣,快速地点了点头,大步离去准备马车去了。
阳信马不停蹄地朝着平阳府的大门而去,心中急成了一片,太子哥哥……你可千万别出事啊……不然娉儿会内疚一辈子的……求你,等着我好吗……求求你……
“来者何人。”飞驰的马车在宫门口便被拦了下来,阳信的怒火顿时腾升了起来,霍地一下掀开车帘,露出自己那张紧蹙着柳眉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