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逶迤,茂盛。
寥寥影下,少女。
风掠林起,痴情。
感念世间温存。
古树道:“你会想要的。”
“你的亲生母亲在你被拐之后,在无尽思念你的伤痛中眼瞎了。”
“而你的亲生父亲在你被拐的若干年期间,曾夜夜跪在你蹒跚学步的庭院中心痛。”
“该有多深挚的爱,才会思念之深,心痛之久。”
“当你得知这一切,你要找到他们吗?”
古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传到慕昭耳朵都成了最尖的刺,扎得很难受,如在汪洋的大海上,漂泊的一叶孤舟,不知其归处。
“完成神器的使命,你就可以找到他们。”
他说着说着她脸色已经变了。
慕昭神情变得哀伤起来,眼睛盈满的泪珠似有夺眶而出之势。
想起。
自己七岁的时候,妹妹很神秘很小心谨慎地拉她到父母的房门前。
或许能感觉到,但当自己亲耳听到还是震惊。
她听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话,那些话就像一个针扎在心头,无论怎么样都拔不出来。她和妹妹不是这个家亲生的,原来这个家有一对双胞胎死了,她和妹妹是从别人手里买来的,想要质问父母,妹妹拉着她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妹妹。
阻止了。
自己。
妹妹说;“你现在读书读不好冬日泼冷水罚跪打骂,如果和父母说清楚了,也许他们不会再要我们了.”
妹妹还说:“我看见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饥一顿饱一顿,不仅如此还随时面临死亡,不要去问。”
妹妹接着说:“在这个家每走一步都需要用心讨好,都需要小心翼翼,离开他们或许你没有想过,而我早已经试图这样做了,才发现我离不开他们的。”
那时候。
慕昭被妹妹说话吓住了,没能敢问,其实对这件事很后悔,为什么不去问。
等长大了,有去探过口风,最后显然都失望而归。
很想把自己知道事情说出来,想当面问清楚又很害怕,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也许怕问了也只是徒劳。
增添失望与心的荒凉.
或许和探知到的失望相比,这恐不是她所害怕的理由,心中真正怕的是得不到而又渴望的爱。从此那件事成了她心中的一个刺,随着年龄变大刺扎的也越来越深了。稍一碰它就会把自己扎的痛不欲生。
面对压抑,不满与悔恨、、、。
如果我们以潇洒者的形象出现,如果我们能确信能得到自由。如果我们希望用沉默来换取自己的幸运,如果我们希望用愧疚减少自己回忆的悔恨,我们就会无法避开他们。
慕昭感到自己沉陷荆棘的痛苦与不幸之中,它突然勒紧,她的粉衣翻红,血珠落,狂风而至,荆棘吹散,觉醒中的她有了一线希望。
慕昭道:“现在这上古武器可以现身了吗?”
慕昭发现有一道光照在自己脸上,光照很刺眼。紧接着慕昭看见了一面镜子有如巴掌般大小,六面是用树藤缠绕的,整体是墨青色的,只有树藤的根部是一点金色的。
魔镜。
就这样飘到了她冰冷手里。
古树道:“有些人一辈子都找不到我这里,有些人只能到我这里一次,而有些人可以到我这里很多次。只不过从现在开始没人能再到我这里了。我需要休息。”
慕昭露出微笑,拂动双袖,抱拳的手紧抓镜子,低头一滴泪珠掉落。强大就是即使伤痛也能笑出来,感恩对方。
她道:“我以后不会来打扰你了。”
镜子入怀。
她花香笼罩下脚踩到粗糙枯枝,停顿了一下,弯下腰,用手捡起病危枯枝,斜走向前方一边,双手把已经了无水分枯枝放在树根下。
在想自己的会不会像这枯枝,待年华老去若孤苦伶仃,如果到时死在路边会有人给自己收尸下葬吗?
已经无法再想,因为死亡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痛。于是继续向那那破旧的小门走过去。
“吧嗒。”
小门打开。
慕昭没有看到从古树旁出来一个身穿天蓝色衣服的男子,谁也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因为长很年轻,可还是能让人感觉已经活了好久。
他的眼睛是浅浅的琥珀色,手上还拿着一个不知名的记事薄,那个本子让人感觉有种黑暗的忧郁。
随即身后的盛春就像沙砾般随风吹扬,那些东西在太阳的映照下发出闪闪的亮光,衬的大地异常鲜活有魅力。
闪耀的光亮。
慢慢地消失殆尽,浅春的大树花草开始现身,这里又重新恢复成凡尘的美好。
慕昭又重新回到前院,此时也已云淡风轻近午天。慕夫人和慕珍也礼佛完毕,慕夫人携慕昭与慕珍准备离开寺庙。
一行人正巧看到一个身穿浅灰色华丽衣服的俊美少年走了过来,灰色永远都是静默全场的颜色,灰色虽然神秘,但是总是给人带来一种稳定、庄重的感觉。
只见。
他面露笑容,如潇洒贵公子,眉眼刚毅、果敢,眼睛有中正直不屈、摄人心魂之感。
慕昭认识他,他总能让自己知道很多很多道理,教会自己如何看见世间每个人外表之下东西。
他身上总带着温暖而正义的,虽浓郁却不腻的蜜桃般微笑,万物超绝的美艳都不如他的笑。
当你看到他静静站着,你就能想到腊梅的纯美也是所不及的。当你看到他走过来的神采,你就能想到神的守护也是无法比较的。
一切。
混沌不清的黑在他身边都变成了白,他是阳光照亮大地。世间之人在黑夜绽放烟花那一瞬间也只会让人想到他,因比烟花还要耀眼。
再黑的夜有他在就有了美、有了光、有了温暖。
月,浮华,他冠天下,只留正道。
因着此人的到来,慕夫人在寺庙阶梯上,停下了脚步虔诚地祈祷佛祖,能保护她所思之人的灵魂,愿她们在永恒国度快乐无忧。
慕夫人的一只手紧紧握着慕珍,另一只手则不情愿地被慕昭紧紧抓着。
慕珍看着向她们走过来的人,知道此人琴棋书画无所不能、家财万贯富可敌国、容貌少有帅气俊美,是全莒国所有女人最想嫁的西门延。
这让慕珍的嘴角不自觉地微起,不知被谁碰落的绿芽,掉落在身旁,寺庙间也似乎反射点点的绿光,短暂而神秘透露新生的力量。
她的脸颊落下些许发丝,风轻抚露齿含笑,眼转望向母亲,慈祥的手拂去令其不适的东西。
慕昭察觉自己握住的右手空了,有短暂的恍惚,继而是失落最终转为坚强。
等待着。
西门延走进些时,先给慕夫人问好,慕夫人带着赞许的眼看着西门延。
莒有西门延,彼动天随。
此世,彼运在此处,至于此。
物万千,只羡天成。
慕夫人把失去亲生孩子的怨恨,全都放在愚笨木讷的慕昭身上,让其承受那不凡的痛,而西门延到来则让慕夫人加深了想把女儿们培养成太子妃的力度,因为这本就符合慕弗与慕夫人此生最执着的方向。
所以当慕昭对慕夫人说,我要等一会再回家时,慕夫人也只是拉着慕珍的手说,早点回家,否则你父亲会担心的。
而慕夫人说完,慕昭立马回答:好。
慕昭望着慕夫人离开的背影,这一场景都落在西门延眼中,西门延轻摸慕昭头之后便站在其旁边,这个人使慕昭晶莹剔透的黑瞳中仿佛有了生存的希望,活下去的勇气,她不曾察觉到却久久萦绕。
突然。
她产生一个想法,想试探性告诉他,自己不是慕弗亲生女儿的消息,青梅竹马的伙伴是抱养的,想了解那非凡智力的他听到这个消息会有什么心态?
幕夫人离开有一丈之远,慕昭就悄悄对西门延道:我有事要告诉你。
西门延微笑道:“要告诉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