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班主任柳树树用警告的口吻说:“听说最近有个别人在课堂上递纸条,扰乱课堂纪律……”
我们在下面忍不住要窃笑。
为什么要说是“个别人”呢?明明是大多数人!不过看看大家的面部表情,一个比一个看起来还要无辜,呵呵,装得挺像!
所以柳树树说着说着,眼神渐渐迷茫起来。
“你们到底递了没有?”最后他对自己几乎失去信心,居然不耻下问来请教我们。
我们做出更加委屈的样子。
“好了好了,这次我就不追究了,下次不许!”
柳树树挥挥手,结束了这个话题。
下课铃响,柳树树一离开教室,“嚓嚓嚓”的声音响成一片,那是我们在撕活页纸。
学校门口小卖部卖的那种只有半个巴掌大的“开心拍档”活页本,都成了抢手的紧俏货了。
这个情报,老师是绝对不会知道的!
大家都没出去活动,紧张地在撕下的活页纸上狂写一气。
真是一片忙乱的景象。
坐我前排的惜城,管这种纸条叫做“课堂短信”。
我喜欢把别人塞给我的“短信”,签上“转发”二字,塞到同桌阿呆的书包里。
如果是自己“原创”的呢,就签上“发送”。
如果收到自己不喜欢的,又懒得“转发”出去,就签上“删除”,然后撕碎,扔进垃圾箱。
这几天来,我一直都乐此不疲地在给阿呆“发送”短信。
阿呆从不“原创”,也很少“转发”,他只管“签收”,一边看,一边张着嘴巴,傻乎乎地自娱自乐。
上课铃声刚响起的时候,我正好给阿呆成功“发送”出一条“祝贺”他生日的短信——
“上一次生日真是糟糕,我的车子坏了,然后女朋友抛弃了我,这还不够,有个朋友寄给我一张卡片,写的竟是:祝你年年有此时,岁岁有今朝!”
阿呆把这条短信藏在桌子下面看。
我大惊失色,因为此时柳树树正向阿呆走过来!
怎么办?情急之下,我踢了阿呆一脚,他一抬头,看见了柳树树,吓得手一抖,结果那条短信轻轻地飘到了我的脚下。
我不慌不忙地用左脚踏住了它。
阿呆这呆头呆脑的家伙,却还在胡乱地找着。我在心里暗暗地骂他:“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在找什么?”
柳树树终于走到面前,他问阿呆。
“我在找……找……”阿呆一脸呆相。
我生怕他暴露了大家的秘密,急得差点冒冷汗。
这时,教室里适时冒出一个慢悠悠的声音来:“找借口。”
是前排的惜城。
有人嘿嘿地偷笑。阿呆也摸摸头,“嘿嘿嘿”朝柳树树傻笑。
柳树树本来就是全校最爱笑的老师,这时他也微微地一笑,没再追究下去,走上了讲台开始上课。
我的左脚一直没离开那张“短信”。
惜城却趁着柳树树转身在黑板写字的工夫,倏地扔给我一条短信。
我抢过来看。
“施主,您好!我们是某宗教理事会,在您接到这条短信时,我们已从您的学费中扣除了5元捐助款,为了答谢您,本理事会授予您至高无上的法号——智障。”
我笑着看完,立即又“转发”给阿呆。
惜城回头,用近乎耳语一般的声音警告阿呆:
“不许偷看短信!”
“给我也发一条哦!”阿呆小声地请求惜城。
惜城又发了一条短信,不过不是给阿呆的,还是给我的——
“你用白云做件衣裳,向小鸟借双翅膀,在屁股后插个扫把,然后箭一般飞到我的面前,深情地告诉我:衰人就是这个模样!”
我气呼呼地踢了前面的惜城一脚。
他在座位上跳了一下,好像很痛的样子。我心里才有了一丝快意。
这次连“转发”都懒得去做了,干脆“删除”得了。
惜城又一次埋头疾书,阿呆在专心致志地第N次看那条我转发给他的短信,咧着厚厚的嘴唇傻笑。
惜城又扔过来一条短信,这次是扔到阿呆面前的。
阿呆及时把纸条抓在手中。
可是,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柳树树一个箭步冲过来,厉声对阿呆说:
“把你的纸条交上来!”
完蛋了!
全班都睁大眼睛看着阿呆。
柳树树说着,一眼就看到阿呆桌上那张被我“转发”的有关“智障”的东东,立即不客气地加以没收。
“老师!”
就在柳树树拿着那张纸条转身要回讲台时,阿呆怯生生地叫住了他。柳树树回过头,没说话,脸上做出“看你要说什么”的表情来。
“老师,那不是我的纸条。”
想不到,阿呆居然会做出这种出卖朋友的事情!我像喷火女郎一样,差点用愤怒的眼神把阿呆烧死。
“老师,我的纸条在这里!”
阿呆可怜巴巴地把刚才还没来得及看的短信双手奉上。就在柳树树接过纸条的那一瞬间,惜城竟然也站起身来,诚恳地对柳树树说:
“老师,你最好别看。”
柳树树看了惜城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
下课后,阿呆被柳树树邀请到办公室去“喝茶”了。
惜城双眼发直,长吁短叹道:“阿呆这个智障,今天要害惨我了!”
“怎么了?”我们问他。
“我在那张纸条上写的是:叫你别看吧,笨蛋!”惜城带着哭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