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被巨石激起的尘土全归寂然,山道上跑来一行人,腰间都佩着剑。他们惊诧地看看巨石,又看看众人,问:“方才是哪位高人震响了巨石?”
我上前笑道:“是我。”
那人愕然道:“你?”他自是不信一个娇小柔弱的姑娘能撼动巨石。
红泥铁青了一上午的脸终于展开了笑颜,得意地道:“你们五岳派想出这般雕虫小技来刻意刁难,岂料我师姐本事通天。”
这时,他们瞧见了我的善水剑,脸上倾慕的红晕退了下去,面色生冷地道:“原来是逍遥派的客人到了,请随我们这边来。”
一旁众人高喊:“怎的你们只来迎他们上山,却不管我们?”
五岳派弟子冷冷道:“我们只来迎震响巨石的客人。路便在脚下,路所穷尽处便是山巅,五岳派就在山巅,诸位请自行上山。”
五岳剑派果然不愧武林正宗大派,好大的架子。
我们一行人缓步往山巅去。通宝在身后远远跟随。
走在后面的五岳派小徒弟忍不住总是往我与师兄身上的善水剑上偷瞄两眼,被走在前面的大徒弟发现,少不得要挨上几个凶狠的瞪眼,小徒弟吓得不敢再回头。
天词师兄道:“别家师弟知道怕师兄,你们却何曾怕过我?”
红泥埋下头,嫣然一笑,“天词师兄你……很可爱,并不可怕,却叫我如何怕你?”
她的笑颜将一身红衣裙映得更红了。
天词转头,问我:“你呢?”
我正色道:“师兄威严,一画怕你怕得要命,你一瞪眼一画连气儿都不敢出,你若总是瞪眼,一画只怕是要气绝而亡了,”
说罢,我与红泥笑作一团,催眉也想笑,却还是有些畏惧大师兄,只好憋着,一张脸涨得通红。
师兄不理我们,径自往上去。
我猜他微蹙的眉眼下,应当也扬起了一道飞斜的嘴角。
这一刻,风也好云也妙,温暖得难以言表。
只是我没料到,这一场三言两语的玩笑成了日后不可触及的追忆,回想起来,心下惘然。
我们四人上到山顶,天地豁然共存于眼前。泰山比逍遥山高许多,那景致自是无限壮丽。
催眉边兴奋地四处观望,边嘴硬道:“不好不好,还是我逍遥山最美。”
五岳派的小徒弟带我们穿过不见尽头的长廊,长廊两旁如枝丫上的叶子一般生出许多独立的小庭院,每个庭院里自是有厢房几舍、池台红鲤、繁花满枝。
房中不断有觥筹交错、谈笑风声传出,似是客满了。
我轻声道:“五岳剑派难道靠着开客栈来赚些散碎银两?”
小徒弟听见了我的喃喃,瞪眼道:“我们五岳派不开客栈,这些厢房住的是秦阁主与古墨少主请到的贵客。”
听见古墨的名字,我不禁一颤。天词满眼深意地瞥我一眼。
不知古墨他到了没有。
小徒弟将我们领指一处庭院前,躬身道:“诸位暂且修整片刻,七剑使正在会客,稍后便到。”
院中无树,通宝便栖在鱼池旁,伸出爪子逗弄满池红鲤。
我正四丫八叉倒在床榻上,窗子忽地清脆一响,似是被什么硬物砸中。
窗外传来一阵银铃似的香软笑声,“你把窗户关那么紧做什么,生怕我来找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