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惨白地躺在床榻上。古墨上前,不耐烦地将它送回剑鞘,看也不看它一眼。
剑气冷冽,在我心上划了条口子。
我盯着漆黑的剑鞘,挪不开目光。我说:“其实你方才不用护我。你知道我能避开秦尚那一指的,即便避不开也能将指上力道化去。你不该来护我,你该护我你的秘密。”
古墨冷冷道:“我不愿让他的脏手碰你。”
洋洋暖意从心口满溢,钻到血脉中,暖了我冰凉的手。
他缓缓坐下,继续饮那杯微凉的茶,神色悠然,略带轻蔑。
“你要问什么便问,不用这般惊恐地盯着那剑看。”
我轻叹道:“我知道你是谁。”
他怔了怔,抬眼看着我,似笑非笑。“我是谁?”
“你是逍遥二子之一,你是因寻子前辈。”
他兴致盎然,侧过身子,细细端详起我,仿佛从前不曾真正认识我。“我是因寻子?”
我笃定地点点头,“不错,你定是因寻子。你有善水剑,你是逍遥人,除了我师父师兄和我自己之外,还拥有善水剑的便只有逍遥二子了。”
他目光灼灼,“哦?那为何我不是抑浊子?”
“少主你忘了,你问过我的,初见那日在客栈里,你知道我是逍遥弟子后问我抑浊子是我的什么人。您只问了抑浊子,却不问因寻子,因为您知道因寻子与我绝无瓜葛,从前没有瓜葛,今后也不会有瓜葛,因为,你就是因寻子。”
他赞许地点点头,“不错,你并不蠢。”
我满腔的悲怆被他淡淡一句“你并不蠢”化作了无端的自作多情,更加凄凉。
他问:“你还有什么想问我的?”
我沉默不语,心头最沉重疑惑却叫我开不了口。
他却笑了,“你想问,乌鲟帮洪继礼夫妇与生儿娘亲究竟是不是我杀的。”
他道破天机,我无处躲藏,只得目光坚定地道:“是。”
他饮了一口茶,茶水入喉,他竟轻轻叹了一声,“你为何只想知道我有没有杀人,却不想知道是谁人给秦尚留了那字条?是谁,竟识破了我隐藏十余载的秘密?”
我楞在原地,无言以对。他那一声叹息,是心凉了。
心凉的人却还要喝那冰冷的残茶,心只能被浇得渐渐结冻。果然,他的语气更生冷了,“今夜秦尚将你挟走,我没有立刻追来,因为你与绍锦说我不惜暴露身份并非只为救你。我想,这样无情的你,我不救也罢。可我终究还是来寻你了。”
我腹中酸痛,要紧下唇,悔恨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眼下,你还要问人是不是我杀的?”
我吃力地重重点头,“要问。”
要问,因为你是暴戾狠毒的古墨少主,因为你是那嗜血寄归令的主人,因为你亲手教过我如何杀人。
即便他们都是你杀的,即便你真的血债累累满身罪孽,你仍是我心头的古墨少主。
即便你杀了他们,却栽赃给我,我也丝毫不怨,还是一心向你、护你、念你。
他缓缓走来,俯下身,逼近我,勾起唇角正邪难辨的一抹笑意,“你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何必装腔作势再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