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峙间,云樱手腕上的痛愈发的清晰,这也更加让她明白,这场各取所需里,她所得到的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的温柔。
她笑的绝美,也凄凉。
那只受伤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无力的下垂着,她抬起头,似乎头顶上方还是那不见天日的天牢,黑压压的散发着令人压抑的气息。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长夜慢慢不息。
梦里,她在水中荡漾着,而他坐在船头,看着她微笑,那笑容,当真梦幻。
手上忽然传来疼痛,她被痛的从梦中惊醒,猛地睁开眼,眼前便是一片蓝色的床帏。
“你醒了?”薄凉的声音响在耳畔,她侧过头,诸葛夜行正坐在床榻边,俊美的脸颊没有丝毫表情。
她扭过头不去看他,他却道:“你手上的伤需要养一阵,这几天也别回天牢了,在这里养着吧。”
她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冷笑道:“不必了,我乃是天牢重罪犯,怎么担当得起相爷如此照顾,何况相爷也说了,我们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一分情分都没有的关系,相爷无需如此。”
“云樱!”诸葛夜行蹙眉,“你非要这么和我说话?”
云樱冷俏的勾了勾唇角,道:“相爷希望我和你怎么说话,是希望我像宫中那些宫女太监一样毕恭毕敬,还是垂死挣扎的囚犯祈求怜悯?”
亦或是像他梦里的那个人,温婉贤淑么?
呵,她做不到。
诸葛夜行看着她的脸,忽然轻抬起手,抚摸她的脸颊,云樱撇过头,错开他的手指。
诸葛夜行的手生生的停落在半空中,倒有一抹孤凉之意。
她不屑他的任何好意,他又何必自讨人嫌。
“来人!”他冷喝一声,门外的阿四立即走进来,“爷……”
“送她回天牢。”
阿四怔了怔,“可是这会儿宫门已经关了。”
宫门关了……云樱抬头,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天黑了。
“关了就再打开!”诸葛夜行冷道,“她既然不想呆在这里,就送她回去。”
“可是爷,姑娘的手……”
“不劳相爷挂心,相爷既能狠心断掉我一只手,又何必在意它是否能好。”她笑着扯开已经包扎好的伤口,站起来。
她的脊背笔直而又瘦削,脸颊才有些苍白,唯独那双眼睛,依然明亮不染尘埃,可是,唯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内心是何等的冰冷,大概也唯有那份冰冷才能造就她那双眼睛。
她一步一步走出门口,对着站在身边的阿四道:“麻烦你送我回去吧。”
阿四低下头,又叫了一声,“爷!”
诸葛夜行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怒气,猛地一挥袖子,桌上的杯盏全部被扫落在地,他声音暴怒,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声音。
“话没听到吗,还不滚!”
阿四猛地一颤,连忙转身。
云樱却忽然停住脚步,轻笑了一声,头顶是月光凉薄,脚下是青阶寒凉,大抵,也只有他生气的时候,心里想的,才会是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