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东西给我吧。”季娆伸手去拿,却没有如愿的拿回自己的东西。反而被叶诺捉住了肩膀,因为吃痛而不得不抬头看他。而这一看,季娆忽然间觉得眼前人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你……舍得把你的胡子刮掉了?”
叶诺只是点点头,他并没有想到季娆一眼就能看出来,在他原本的计划当中,季娆应该是发现不了的,然后自己一边嘲笑她一边打趣自己,告诉她说“因为她觉得有胡子不好看,所以他决定每天都好好刮胡子了”,但这一切因为她看出来了而落空,一时半刻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你真是……”想打感情牌吗?后半句季娆没有说出口,这是狠了狠心用力夺过了在他手中的东西,然后转身跑去。旁人可能没有看清,但叶诺清清楚楚的看到她的眼睛里蓄着泪水,只需要再多一秒钟就会留下来。
或许,这对其他人来讲并没有什么,不过是刮了胡子而已。但是对季娆来说,这件事情意义非凡。因为在这三年的时间里,季娆无数次要求叶诺刮掉他的胡子,但是每一次都遭到拒绝,理由是一样的“妈妈不让”,但是为什么妈妈不让,叶诺一次都没有说过。季娆不知何解,也就只能明里暗里想尽一切办法去劝他,但都无果。而今天他忽然刮了胡子站到她面前,是为什么呢?
既然想不通,在楼梯口转弯的地方稍微顿足,回头望向寝楼外面,叶诺还在。他像以往一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到自己转弯一定不会离去。而自己也好像是习惯了这样的模式,每次在转弯的时候回头看他一眼,隔着玻璃门,其实并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是她知道,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
“你还在犹豫什么?不是打定主意要分手了吗?季娆,你要离他远远的,你不能再去见他,不能再沉醉于他的温柔。你必须要开始过一个人的生活,和碧碧一起。”像是自我催眠一样,她一边喃喃着,一边向三楼走去。猛的一眼看上去,她提着行李逆着光,自言自语时表情有些悲壮,倒像是去慷慨赴死的勇士一般。
其实,事情远没有那么严重,这一次的叶诺和之前追季娆的叶诺完全相同,走的是温情路线。是余情未尽季娆根本没有抵抗力,缴械投降只是早晚的事罢了。
324寝——
“咱们家小公主怎么哭了?”陆碧梧是跟在季娆后面回来的,在楼下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都收在眼底。但此刻偏偏用戏谑的口吻说出来,想要看一看对于这件事情季娆自己的看法。
宁凝和艾薇也好奇的探过了头,她们是不知道有什么事情的,但是毕竟在同一间寝室住了这么多年,对于季娆和陆碧梧两个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些了解。大概猜的出因为什么,却又并不清楚具体的细节。空气一瞬间就安静了,所有的人都在等季娆说话,但是季娆只是哭着,什么都没说。如此安静了好久,打破宁静的是门,准确的说,是门被人敲响以后,吱呀一声响了。鹿书珺推门探头,一双眼睛眨呀眨。
“我可以进来吗?”
陆碧梧点点头,又向着季娆努努嘴。随后才伸手,拉了鹿书珺进门,又再一次把门关上。
“娆娆,刚才我们就正好在你们后面,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因为在不知道的人眼里,你们两个人就像是吵了一架又和好一样,我男朋友也是这么觉着的。他刚才在你离开之后还和我说,你看叶诺,看着季娆走了那么远,都还在注视着那个方向,他一定是很喜欢季娆的。还和我说,看你的模样就是还在生气,人遇上一个愿意迁就脾气的人不容易,不如就放过彼此吧,你们再试试?”她一边说,一边从包中掏出纸巾,想要帮季娆拭干面上的泪水。她或许懂一些,知道眼前的女孩儿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坚决,知道她的心底已经隐隐有些动摇。缺的是有人推她一把,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个人。
“小鹿,你别说了,我不想听。”季娆是真的在挣扎,他的理性上告诉自己,他们两个人断然没有可能性了。如果复合,也一定是走不了太长久的。可是他的感情上又告诉自己她舍不得,舍不得自己眷恋的那份温暖,舍不得他眼中的柔情脉脉。她的心里就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难解难分,谁也占不得上风。
此刻,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了,季娆面儿上的表情很丰富,又或者说是很复杂。似乎真的是在思考着很多事情,思考着、思考着,又开始下意识的呢喃。
“其实我一直知道她都对我很好,他是真的对我很好。他在我面前千依百顺,我只要说出往东他就不会往西。可是……很多的时候我又很恍惚,我说出来的他都做到了,可是我如果不说呢?我如果不说,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此刻是开心还是难过,他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我会觉得我像是一个有着无数要求的人,他只是一个执行者。我觉得我们两个人不像男女朋友,像主仆。”季娆也说不清楚那是怎样的一种违和,他想要的不是这样子的爱情,她想要像爸爸给妈妈撑起一片天一样,有一个男人帮她考虑到所有,而她负责他的后勤。哪怕再喜欢舞台,她也可以抽出时间帮这个男人打理一切。
这样的安全感,叶诺没有办法给到季娆,季娆在和他一起的这段时间里飞速的长大。不仅如此,她还在等他长大。心理上的落差自然是有,所以也就慢慢生出了不耐,两个人的关系日渐恶化,一直到了那天说分开。
屋内的其他人并没有回应,陆碧梧若有所思,鹿书珺错愕惊叹,宁凝惋惜,艾薇不知所云。虽然表现的不一样,但是所有的人此时此刻的表现,都是因为没有想到的是在季娆的内心深处,她更渴望做一个小女生,而不是像女王一样把自己武装起来。这和他们认识到的小公主不同,她们一直以为小公主就是为了更优秀而生的。
同时,大家也忽然间意识到,为什么季娆对燕新竹明明满腔怨言,却还是无条件无底线的帮她。因为在她眼中,小女儿家就应该是这样的,什么都不用去想,想闯祸就去闯。总有人帮他善后,他也愿意为一个人赴汤蹈火。
燕新竹的单纯,终究是她想要成为,而无法成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