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叶凉夕洗完澡之后,躺在床上玩手机,傅景湛在浴室里洗澡。
宿舍群里,几人原本在说着什么话,宁攸和肖雪又在打趣叶凉夕跟傅景湛双宿双飞了,她在跟群里的人睁眼说瞎话,说自己现在并不跟傅景湛在一起,傅景湛在加班,而她独守空房。
几人在宿舍里说话,随意惯了,叶凉夕跟她们,连独守空房这样的词都能说得出来。
正聊着天,傅景湛放在一边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叶凉夕在床上滚了一圈,伸手拿过来看,是一个只有电话号码的来电,她对着浴室的方向叫傅景湛,“景湛,有你的电话。”
哗啦啦的水声停下来,傅景湛的声音传出来,“谁的?”
“只有一串号码,没有备注。”
“不用理。”
他说完,水声就哗啦啦继续传了出来,叶凉夕刚要说什么,电话就因为太久没有人接听而挂断了,她只好又把手机放回原位。
但是,手机还没有被放下,又再次响了起来,还是刚才这个电话号码,叶凉夕看着这个号码,两次打过来,只好划下接听键,“喂?你好。”
电话刚刚被接通,那边显然沉默了两秒钟,叶凉夕听不到声音,却听到一个清浅的呼吸声,忍不住再问一遍,“你好?”
然后,那边,就在她的第二次询问中,忽然挂断了。
叶凉夕皱眉把电话放下来,狐疑地再看了一眼傅景湛的电话,鼓了鼓嘴巴,不再理会。再拿起自己的手机看着群里,宁攸和肖雪的话题已经翻篇,离了十万八千里,她见此,将手机放到一边,又忍不住去看一眼傅景湛的手机。
那边,傅景湛也洗好了澡,穿好了衣服从浴室里出来,知道刚才叶凉夕又接了一次电话,随口问,“谁的电话?”
叶凉夕摇头,“不说话,我一问就挂掉了,不知道是谁的。”
傅景湛伸手过去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又把手机放了下来。
叶凉夕抬头去问他,“谁的啊?”
傅景湛摇头,“不知道。”
叶凉夕笑去打趣他,“不会是傅公子的哪家桃花吧?”
傅景湛站在床边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倾身压过去,“哪家的桃花?”
叶凉夕被他弄得痒痒,一边躲开,一边咯咯笑着,“我怎么知道是哪家的啊,你还问我?”
……
——
叶凉夕是星期天的傍晚才回到帝京大学的,她回来的时候,刚进入宿舍,文茵茵的桌子已经空了,就床上还放着被子之类的东西。
叶凉夕看了看宿舍里的其余两个人,眼神示意,问了一下。
肖雪道,“今天刚刚搬出去的。”
顿了一下,她解释,“劝都劝不住,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那天从校医院回来,沉默了两天之后就搬出去了,今天白天我和宁美人都不在,回来的时候,她的东西已经搬了一大半,说什么辅导员问起来,就说她请假出去,随便找个什么借口都行,或者直接说她出去住了也行,叫我们随意。”
“那她搬去了哪里?”叶凉夕问了一句。
“说是学校附近租的房子,不远,但是没有具体说。”
叶凉夕点了一下头,算是应了下来,往那个空荡荡的桌子看了一眼,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肖雪现在已经能和左一帆和平共处,源于对美食抵挡不住的诱惑,她现在去左一帆的公寓蹭吃蹭喝,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尤其是这个学期,开学之后,从老家那边,便寄来了不少干货,要知道,她最喜欢的就是左妈妈做干货的手艺了,以前还在家的时候,逢年过节,左妈妈都会做了一些拿过来给他们家,她每次都馋得不行。
这天,说好了下课之后去左一帆那里蹭一段吃的,但临近离开的时候,左一帆在工作室还有一点事情需要收尾,给肖雪发了短信,让肖雪可以先过去,肖雪便慢悠悠地从宿舍晃到东门那边去。
帝京大学的学生如果出门,一般很少走东门,因此,这边的人并不多,不过,今天,让肖雪遇上了一件有点意思的事情。
她耳朵里塞着一只耳塞,还在漫天神游想着等下叫左一帆做个什么好吃的,又想着他家里还有什么好吃的干货是她没有吃过的,冷不丁就听到旁边两栋楼中间的道路上,好像有争吵的声音。
肖雪顿时停住了脚步,拔下耳朵里的耳塞,这次声音听得更真切了一些,是女生尖锐而略带惊慌的声音,“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当然是给你个教训啊,你不是说自己是孙继安的女朋友么,我没想干什么,就是想看看,孙继安会不会来救你这个女朋友咯。”是另一个女孩的声音,中间还间杂了几个男生嬉笑起哄的声音。
肖雪皱了皱眉,往那边走过去,女孩的声音继续,“你喜欢的还不是孙继安的钱,是啊,你现在不是孙继安的女朋友了,可我还是看你不顺眼怎么办?呵!当初不就是仗着几分姿色把他从我手里抢走的么,我不在乎,不过,就算是我不喜欢了的人,也轮不到别人从我手里抢东西!”
“你们想干什么,我跟孙继安已经没有关系了!”女孩惊慌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这次更加清楚了,肖雪神色一凛,这不是文茵茵的声音?
她快步走过去,然后就看到,在两栋楼中间的道路上,一个女孩,手里转着一根烟头,正抱胸看着文茵茵,而女孩的身后,还站在几个看起来流里流气的男生。
显然正在被人欺负的文茵茵一下子就看到了肖雪,“肖雪!”
肖雪将耳边的耳机拿下,一圈一圈绕好了,放在卫衣的口袋里,看了看那个女孩,和几个流里流气的男孩们,摸了摸鼻子,“没想到,帝京大学这么群英荟萃的地方,还有聚众斗殴这样的事情啊?”
文茵茵像是看到了救星似的,快步往肖雪这边挪过来,女孩看了看突然出现的肖雪,显然并不屑,“怎么,认识的人,就你这样的小身板还想多管闲事?”
肖雪毫不在意,笑眯眯地看对方,“是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向我是喜欢做的事情。”
“就你?”
“就我,不行?”
文茵茵已经挪到肖雪的身后,对方有六七个人,她认识这个人,这个女孩,也是帝京大学的一个学生,在孙继安没有跟她在一起之前,似乎是跟这个女孩关系比较亲密,现在她跟孙继安两人闹掰了,没有了依仗,这个女孩,就来找她的麻烦了。
“肖雪……”她其实是有些害怕的,虽然见过肖雪的伸手,但对方好几个人,她还是有些担心。
肖雪回头看了她一眼,“行了,既然我碰上了,就不会坐视不理。”
对方见此,当然不屑于一个看起来没有他们肩膀高的小丫头,肖雪好久没有动手,扫了一圈这个地方,发现竟然没有摄像头,不由在心里嗤笑一声,看来对方是行家,竟然将文茵茵堵在了这个地方。
她不管文茵茵跟那个女孩之间有什么恩怨,至少文茵茵是她的室友,这件事,既然碰上了,就不能坐视不理。
然而,双方刚刚做好了动手的阵势,她还没有动手,旁边就传出一声呵斥的声音,“这是在做什么?”
肖雪回头往旁边一看,就看到左一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这里,看到这么多人,他神色严肃,像个教导主任似的,“打架违反学校的纪律,都不知道么,还聚在这里干什么?”
虽然他看起来很严厉,但对方显然并不害怕,肖雪做好的架势,还没有开打就横冲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左一帆,深感无力。
“又来一个多管闲事的!”那边传出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左一帆手里举着手机,站在肖雪和那拨人的中间,对着那边那帮人,“刚才的事情我都录下来了,怎么,你们还要继续,帝京大学最反对学生打架,尤其是学校里,你们确定学校不会对你们怎么样?”
那个女孩,显然愣了一下,显然明白这个校规,有了一些犹豫,不过其中一个男生,显然不屑,“录下来算什么,先把人打了再说!”
说罢,就有人冲上来,左一帆站在两方人马的中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对方一拳挥掉了手里的手机,胳膊被重重地撞了一下。
肖雪见此,低低咒了一身,快速上前,把左一帆拉到自己身后的同时,快速扬腿,往那个朝着左一帆挥拳的人就是一脚当胸踢腿!
她愤愤不平看了一眼左一帆,“跟小流氓还讲什么大道理,打趴了才是道理!”
左一帆被肖雪甩到一边,一手捂住肩膀,再听到她这句流里流气的话,额角顿时抽抽!
肖雪的身手,不言而喻,一腿踢翻了其中一人,再连起两腿,迎上来的两个男孩,还没有出手就被她踢翻在地,另一个过肩摔,直接把迎上来偷袭的另一个人给推倒了在地,并接连撞上另一个想要上前的,地上顿时七七八八倒了几个人,还有两个没有来得及出手的,见此,也有所顾忌。
她哼了一声,“敢动我的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左一帆在一旁,看她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帮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小流氓给解决了,也不由得摇头失笑,文茵茵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眼睛都要直了。
最后只剩下那个女孩,女孩一开始的嚣张已经变成惊慌,恶狠狠地看着文茵茵的方向,留下一句“等着瞧!”就往后退了,深怕肖雪会上来打她似的。
被打趴在地上的人见此也纷纷站起来,跟着那个女孩离开。
肖雪轻哼了一声,转回头看左一帆,看到他在抬手揉着自己的胳膊,瞬间给了他一个白眼,“你怎么样?”
左一帆摇了摇头,瞬间又恢复成了那个那副清朗了样子,“没事。”
肖雪忍不住吐槽,“文弱书生就要有文弱书生的样子,没有武艺傍身呢,就不要学人家做英雄!”
“好,受教了。”左一帆应下,不过,还是打算教育她一顿,“但是像你这样也不行,说不说就打架,先不说会伤到自己,别人也可能会跑回来报复,你看看刚才那些人的模样,是省油的灯?”
肖雪瘪了瘪嘴,“要你管!”
这边两人在拌嘴,那边,文茵茵看着这些人离开,就朝着肖雪和左一帆走过来,“肖雪,今天谢谢你。”
肖雪摆手,“谢就不必了,不过你以后小心一些吧,尤其你还自己一个人住在外面,对方可不是什么善茬,你不是跟孙继安分手了么,怎么还有这些事情?”
文茵茵下意识看了一下左一帆的方向,有些难为情,咬着唇。
左一帆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大概让文茵茵有些为难,就走开了两步,那边,文茵茵不知道跟肖雪说了什么,最后肖雪转身朝着左一帆这边走过来,“走吧,回去看看你的胳膊。”
左一帆应下来,“先去给你买点菜,不是要回去做饭?”
肖雪不耐烦,“都这个时候了,还买什么菜,回家,看着有什么能吃的就吃什么,赶紧回去看看你的胳膊,万一伤到什么,拿不动画笔怎么办?”
左一帆听她火急火燎的话,忽然笑开了,也不坚持,“好~其实家里也有一些菜,应该够给你做一顿了。”
这边肖雪催促着左一帆回去,只想看看他的胳膊怎么样了,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两人话语之间,将左一帆的公寓,说成了一个尤其亲切的名词——家。
而文茵茵依旧站在原地,看着肖雪和左一帆一起离开的背影,咬了咬唇,也转身离开。
回到了左一帆的公寓之后,肖雪就把左一帆按在了沙发上,在他家搜了一圈,从柜子里拿出了小医药箱,翻了一会儿,“怎么没有铁打酒?”
左一帆无奈,“我没有受伤,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肖雪皱了皱眉,好像自己确实没有看到左一帆胳膊的真实情况如何了,当下站起起来,“你脱掉上衣,我看看。”
左一帆一愣,很可疑的,耳朵红了一下。
“愣着做什么,快点啊,难道你能自己处理自己的胳膊,还是你害羞,我都不害羞,你害羞什么?”
左一帆扶额,“小雪,你能不能有点女孩的样子?”
肖雪嗤了一声,“那你自己来。”
左一帆犹豫了一下,还是慢腾腾地脱了外面的毛衫上衣,解了上衣的扣子,没有真的全部脱掉,露出半个肩膀跟胳膊,这时候终于有时间去笑肖雪,“现在不害羞了?”
肖雪嗤了一声,大半年下来,她跟左一帆的相处已经越发自然,现在想起来当初躲人的理由,就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一点也不符合她干脆利落地个性。
左一帆也不再开她的玩笑,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原先被打到的地方,已经泛起了一层浅浅的红色的痕迹,是被拳头打到的痕迹,想来,明天之后,大概就真的会变得乌青了。
肖雪不善地瞥了他一眼,“这就是你说的没事?”
左一帆无奈地笑,肖雪又皱眉去翻医药箱,“你家真的没有铁打药啊?”
左一帆指了指她手下的一个小瓶子,“那个。”
肖雪拿起来看了一眼,左一帆伸手拿过,“行了,我自己来吧,你好好坐着。”
肖雪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最后还是乖乖地把药瓶交给左一帆,左一帆搓了搓自己的双手,等手掌热了之后,就把铁打水倒入手掌中,反手在自己的肩背揉搓着。
一股铁打药酒的味道弥漫在房间里弥漫开。
肖雪看他别扭的动作,皱了皱眉,最后终于有些看不下去,“我来我来。”
左一帆扬了扬眉,“你会么?”
肖雪一副舍我其谁的模样,“小看我,我当年学跆拳道不知道给自己涂过多少跌打药酒。”
她一边说着,一边搓热了双手,把药酒倒在自己的手心,跪坐在沙发上,一手扶着左一帆的胳膊,一手就着药水,在被打到的地方,用力的揉搓。
左一帆疼得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疼吧?”肖雪顿了一下,转眼去看他。
左一帆缓了一会儿,连额头上都沁出了一层细细的汗水,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用了多少铁打损伤的药水,也是很值得炫耀的事情么?”
肖雪瘪嘴,“这说明我手艺很好,能享受我的帮助,是你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左一帆轻轻笑了,声音极轻极轻,“的确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两人就着这姿势,一个坐着,一个给坐着搓胳膊,左一帆终于开口问,“今天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说来话长,反正双方,大约谁也不占理吧,我就是路见不平……”
没说完,左一帆接下她的话,“还路见不平,以后少去参和这些事情,别傍着自己有些身手就天不怕地不怕了。”
肖雪经常被左一帆教训,已经麻木了,一点反抗也没有,“知道了知道了,啰嗦!”
末了又忍不住小声嘀咕,“那这是被我碰上了,还是个我认识的人,我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啊,何况,不管怎么说,好几个男生去打一个女生,这事,也太那什么了吧?”
左一帆并不在意被她说啰嗦,但听见了后面这句嘀咕,继续教育人,“那也总还有别的方法,拳头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今天那几个人的确不是你的对手,如果对方再厉害一点呢,你也还是这样,迎着一个拳头就上去?尤其你不知道在帝京大学,打架的是很严重的情节么?”
肖雪收了手,跳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看了看他,“对方厉害一点,我也审时度势,不会闷头迎上的啊,你以为我那么傻?”
“你是傻!”左一帆毫不客气。
肖雪气得直接在他的肩膀上用力一按左一帆当即疼得嘶叫了一声。
肖雪轻哼了一声,“那要像你这样,不仅不会打架,还在别人打架的时候硬生生冲上去,被人打?”
左一帆一愣,瞬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肖雪深感自己扳回了一局,得意地笑。
左一帆无奈摇头,退开一点,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去洗洗手。”
肖雪从沙发上站起来,往洗手盆的方向过去,恰好门铃在这个时候响起,她拐了个弯,往房门走去,“有人找你?”
“我刚才在路上叫同学帮忙买了点菜回来。”
肖雪一听,赶紧跑过去开门,门一打开,一个男生抱怨的声音就随着开门的声音响起,“我说你一个人,买那么多菜干……”
嘛。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开门的人看到了肖雪。
而左一帆还来不及阻止,肖雪已经动作极快地开了门,于是站在门外的人,就看到,左一帆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穿衣服的动作。
林哲朝着里头看了看,果然看到左一帆并不愉快的脸色,他原先的抱怨,秒变笑脸,“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肖雪双眼直直地盯着他手里的袋子,“不打扰不打扰。”
“哦。”
左一帆一看就知道就知道好友心里想的是什么,可惜那个一心只想着吃的小丫头大概也不明白自己已经被误解了,左一帆心里为自己的任重道远叹了一口气,索性也不解释,站起来朝着门口走过去,跟肖雪介绍,“我朋友,林哲。”
肖雪打招呼,“林师兄好。”
林哲看了看两人,笑了笑,“你好。”
然后,他看向左一帆,语气似乎带了一点意味深长的味道,“这位是?”
不等左一帆回答,肖雪爽利地自我介绍,“我叫肖雪,美术学院的本科生。”
林哲恍然大悟,“哦,你就是肖雪啊。”
肖雪讶异,去看他,“你认识我?”
林哲刚想说什么来着,左一帆轻咳一声,“要进来坐坐,好好聊聊么?”
明显感受到某人语气里的不愉快,林哲笑着举手告饶,“不,等下还有回去赶一分作业,你们忙你们忙,我不打扰。”
左一帆的脸上大概就差写上“既然如此,那你还不快滚”这样的字眼了,林哲第一次看到好友这副吃瘪的模样,笑着离开。
肖雪接过手里的蔬菜袋,笑眯眯地对林哲告别,“谢谢林师兄啊。”
左一帆把她扯回来,关了门,隔绝掉她的视线,“行了,去坐着,我给你做点吃的。”
肖雪提着袋子乖乖跟在左一帆的后面,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提起吃的时候,她才在任何状态下都活像一直被顺毛了的猫儿似的,乖得不行,俨然一副小媳妇的模样。
接下来,就是左一帆大显身手的时候,肖雪刚刚来蹭吃的时候,还会觉得不好意思,但时间久了,味蕾彻底被征服之后,那些不好意思,就完全被美食给碾压了,一点也找不回来,她洗完手之后,也不去沙发上做等着开席。左一帆这里的厨房是开放式的,肖雪就隔着一个洗理台的位置,看左一帆做菜。
看他熟练地拿出两根鸡腿,放在案板上用刀剁成块,好像不管是什么肉质的,都能在他的一把刀下快速被处理好,利落的刀工,就像美术师神奇的手一样,连菜都做得很具有艺术感。
左一帆将鸡肉放进一个碗里,放了料酒等,打算腌几分钟,转眼就看到肖雪站在旁边,双眼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东西看,就差要把那些肉盯出一个洞来了。
很多时候,肖雪来这边,他做菜的时候,她都会站在一边看着,双眼虔诚得就像一直等待投喂的猫儿似的。
跟小时候,顶着个小小的身板站在大人的身边看着大人做菜一样,一双眼乌溜溜的,他现在都还记得。
左一帆笑看她,“馋了?”
肖雪下意识点头,末了,又猛地摇头。
左一帆笑,“很快就好了,你要不要去旁边等等。”
肖雪摇头,“我看你做。”
左一帆见此,笑着摇头,又拿了几朵香菇,几片肖雪并不认识的草药在水龙头下冲洗,然后放在案板上,将香菇切碎,放到旁边一个碗里。
肖雪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我们今天吃黄焖鸡啊?”
左一帆点头,“可以么?”
肖雪爽利地,重重点头,“可以!”
肖雪看那些不认识的东西,“那个是什么?”
“香叶。”左一帆伸手,拿过来给她看一眼,“香叶和八角可以去味,这些都是调料品。”
他说着,就将切碎的香菇,生姜、葱段,跟八角、香叶、花椒和干辣椒一起放在一个碟子里。
然后他又从袋子里拿了一个土豆和一段莴笋出来,利落地削皮,然后剁成块放在一边。
等做好了这一切,他洗了锅,一边热锅,往里面倒油,一边跟肖雪解释,“鸡肉要先煸一会儿,把肌肉里的水分和油分逼出来一些,口感会比较好。”
虽然不会做,肖雪却猛地点头,很快就闻到了一股鸡肉的香味,她眼睛都发亮了,“好香。”
左一帆看她这副模样,笑,“等下更香。”
煸好的鸡肉被放在一个碗里,他又重新放了油,将原先的那些香料全部倒进去,翻炒,不一样的味道重新弥漫在鼻尖,肖雪的语气可怜兮兮的,“什么时候能吃,我饿了。”
左一帆哭笑不得,“桌子上有你喜欢的饼干,要不要拿点充饥?”
肖雪摇头,“不要,我想吃黄焖鸡!”
左一帆笑了,“那再等一会儿,我快一点。”
“好……”
真是好说话,左一帆把原先的鸡肉放进去跟香料一起翻炒,加了料酒、生抽,挖了一点豆瓣酱放进去,后面又将原先还没有放的香菇放进去翻炒。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又拿了一个小小的陶瓷锅出来,在锅里垫了生菜、豆芽,放在还没有开火的灶上,等做完了这一切,翻了两翻,最后,将铁锅里的东西全部倒进这个陶瓷小锅,加了水,开火烧。
“要烧多久啊?”肖雪的视线随着他的手动。
左一帆看她这副样子,笑了,“等下开了,还要放土豆和莴笋,然后再等开,就差不多了,很快的。”
肖雪重重地点头,双眼一直盯着那只锅看。
左一帆全程心情都很好,趁着黄焖鸡在火上烧的时候,又简单的处理了几个菜,半个小时之后,所有的菜都被端上餐桌。
肖雪手里拿着碗筷,一步一步跟在左一帆的身后,完全化身吃货,“好香啊,一帆哥,你的厨艺好像又进步了。”
“是么?”左一帆不以为意,“是不是这段时间不来我这边,馋了?”
肖雪放下碗筷,趁着左一帆回身端另一道菜的时候,拿了筷子去夹锅里的鸡肉吃。
可惜,肉还太烫,她一口吃进了嘴巴里,就被烫得舌头发麻,却又舍不得吐出来,一边呼气,一边烫的眼泪都流出来了,“烫死我了!烫死我了!”
左一帆赶紧放下手里的菜盘子,去看她,嘴里斥责,“这么心急做什么,才刚刚出锅你就往嘴巴里送。”
他说完,抬手去捏住肖雪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巴,“我看看。”
温热的指腹突然捏住肖雪两边的脸颊,嘴巴被自然而然地张开,左一帆长得本来就比肖雪要高一些,这样的动作,他都是低头俯视肖雪的,肖雪被烫得眼里还覆着一层水光,被左一帆捏住脸颊的时候就下意识伸出了一点舌尖给她看,嘴巴里还含糊不清,“伤了没有,好麻……”
一点红色的舌尖探出来,她的眼里,还有被烫到升起的水光,左一帆低头看着,喉结滚了一下,是没有被烫到,不过有一小片地方,似乎更红了一点,他一时没有说话,两人就着这个姿势维持了几秒钟,连一向大大咧咧的肖雪,都感到了一些奇怪。
稍微挣扎了一下,就离开了左一帆的禁锢,她的眼神,忽然有些飘忽,左一帆神色自若地收回手,“被烫到了一点点,等下注意一些。”
“哦。”肖雪应下,两人忽然就没有出声了。
平时也不是没有沉默的时候,但是,感觉好像这次,更加诡异了一点,肖雪有些受不了,转身去厨房的冰箱,“我要喝冰的!”
左一帆看她明显的转移注意力的拙劣方式,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少喝那些凉的。”
口头上是这么说,但刚刚说完,他就补充道,“只有可乐和雪碧。”
话还没有说完,肖雪转眼就抓了一罐啤酒出来,“还有啤酒?”
这啤酒是上次林哲他们过来这边吃饭的时候带来的,没有喝完便被他放在冰箱里了,左一帆当即拒绝,“不行,你不能喝。”
说着一把上前,抢过她手里的啤酒,“你喝啤酒会过敏,还想难受不成?”
肖雪小时候就来过左家蹭饭,有一次,左父在饭桌上喝着啤酒,肖雪打小就是个吃货,看到左父喝酒也忍不住想要尝试,左父就给她喝下了几口,结果当晚,她就啤酒过敏了,从此以后,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不敢给她碰直接啤酒了。
肖雪对啤酒过敏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现在想起来也并没有什么后怕的,只是家里的长辈都不让她喝,但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越发好奇。
见到左一帆这样阻拦,嘴里忍不住嘀咕,“我又没有说要喝。”虽是这么说着,但双眼还是直勾勾地盯着那一罐啤酒看。
左一帆当即在心理默默决定,要把这牌啤酒放在肖雪看不到的地方,于是他把啤酒塞回冰箱,拿了一罐雪碧出来,打开,塞到她的手里,“听话,留着下次,给你做啤酒鸭,行不行?”
肖雪虽然喝不了啤酒,但是,吃啤酒味调料做的一些菜,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闻言很好说话地应下来,并且即刻要求,“明天就做!”
左一帆见她这么好哄,当即应了下来,就着她的肩膀,把人推回餐桌,“不是饿了么?快点去吃饭,菜都要凉了。”
肖雪辜负什么东西,也不能辜负美食,被绕了这么一大圈之后,原先的那些忽然的不自在,很快就烟消云散。
很给面子的将左一帆做的几道菜全部吃了个精光,她瘫在椅子上,享受地喝了一口雪碧,然后盯着雪碧的瓶子看了很久。
左一帆早就吃饱了,有三分之一的时间他都是坐在对面看肖雪吃饭,她吃什么东西,都是一副人间美味的样子,光是看着她吃饭,不仅做菜的人很有成就感,就连跟她一起吃饭的人,都会觉得胃口很好。
见肖雪盯着手里的雪碧的罐子看,左一帆开口,“怎么了?”
肖雪像是想起了什么好东西一样,双眼一亮,“你上次酿的杨梅酒,可以喝了么?”
左一帆想起这回事,是因为开学不久之后,买了一次杨梅,那天肖雪刚好过来,吃着吃着,就忽然说杨梅也可以酿酒,她小时候还喝过左妈妈酿的果酒,就问左一帆会不会。
左一帆以前在家的时候,的确帮左母打过下手,闻言点了点头。
肖雪就兴冲冲地说自己想喝了,问他能不能酿出来,看她双眼发亮的样子,左一帆第二天就去买了杨梅、玻璃罐子和高粱酒之类的工具回来了,现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杨梅酒已经成了。
他笑着点了点头。
肖雪差点跳起来,兴冲冲地熟门熟路地跑回厨房,从柜子里拿出另一个玻璃瓶,里面的杨梅酒已经变成了酒红色的颜色,光是拿出来,还没有打开盖子,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
她给左一帆和自己每人拿了一个杯子出来,打开酿酒的瓶子,一股浓郁,清甜的酒香扑向鼻尖,好闻得她眼睛都眯了起来。
左一帆看她这副馋猫的样子,站起来,拿过瓶子,给她和自己都倒了小半杯,“少喝点,虽然度数不高,但也不能多喝。”
肖雪猛地点头应下来,大概这个时候,左一帆说什么她都会点头,只要能喝到心心念念的杨梅酒就什么话都好说。
左一帆看她这副眼馋的样子就知道,怕是自己的话她都没有听进去,果不其然,左一帆刚刚倒了出来,肖雪就迫不及待地拿着杯子,放在唇边试探性地抿了一口,大概是发现真的很好喝,又抿了一口,眼里都是赞赏,“好喝,一帆哥,你真是居家小能手啊。”
呵!被喂饱了,连称呼都变得乖巧了几分。
左一帆哭笑不得,心里暗想的是,以后家里有一个吃货,他要是什么都不会,可怎么养得了?
不过这话,在看到对面某个喝酒喝得享受无比的人,终是没有出口,这丫头啊,心大,有些事情,还需要徐徐图之啊。
想到这里,左一帆就忍不住扶额笑了,除了画画,他最有耐心的事情,大概也就是她了。
左一帆虽然给自己倒了,但却并没有喝,看着肖雪很快就喝完了小半杯,双眼又直直地看他手边的酒瓶,肖父就爱喝点小酒,打小肖雪跟在他的身边就能喝点,她的酒量虽然不是那种千杯不醉的程度,但应付几杯,也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这酒度数有些高,不能多喝,可她每次喝酒了,就特别容易脸红,从耳朵红到脸颊,像是涂了一层胭脂似的。
这才刚刚喝了小半杯,她的脸就覆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双眼因为覆了一层水光而显得更为清亮。
前一刻,还提醒她不能多喝的左一帆,犹豫了一下,又给她倒了小半杯。
手机刚好在这时候响起,是教授的电话,左一帆看了一眼手机,提醒了一句肖雪不要多喝,然后就拿着电话去另一边却接听。
十分钟之后,当他再回到餐桌上的时候,就看到,不仅自己的杯子里的酒没有了,就连原先酿酒的玻璃瓶,也只剩下了一小半,这一瓶酒被她十分钟就喝了一大半,少说也得有五六杯那么多,而此时此刻的肖雪,已经满脸通红,眼神带了一点大概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醉意。
左一帆抚了抚额,赶紧走上去,收走那半瓶酒,“怎么喝了这么多。”
肖雪脾气上来,见左一帆收走了,就站起来想要去抢,“给我啊,给我,我还要喝。”
左一帆按住她的手,把酒瓶和杯子连带着一起收走,“不能喝了,你喝太多了!”
就算能喝,可大概真的有些上头了,肖雪才刚刚站起来,就觉得一阵晕乎乎的。
左一帆无奈,扶住她,“晕不晕?”
肖雪似乎定了一会儿,甩了甩头,眨了眨眼睛,“不晕。”
才刚刚说完,她头一歪,然后就倒在了左一帆的肩头。
左一帆感叹一声,果然真的醉了,这酒酿久了,加上高粱酒的度数有些高,不像她以前在家里跟她爸爸喝的酒一样,果然是受不住。
左一帆看她红着一张脸,乖乖地倒在自己的肩头,无奈地摇了摇头,俯下身把她抱起来,原先被伤到的胳膊在抱起人的时候扯得他一阵疼,他皱了皱眉头,稍微顿了一下,就重新把人抱了起来,往自己的卧室去,放在了卧室的床上。
看她红着一张脸醉醺醺的样子,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清甜的杨梅酒的香味,左一帆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可他语气,却带了满满的爱宠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