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中的时候,瘟疫似乎出现了转机,人们仿佛看见了曙光,对苏长泽更是达到了更深层次的神化。
鼠疫已有先例,医治的方法早有记载,去医馆的人少了,火化的尸坑慢慢的失去了它的作用。
然而,百姓们并不知道内情,为了稳定人心,首府也下令封锁秘密。
所以,他们并不了解真正威胁到黄粱城百姓生命的,其实是冽国酉城阜汕镇瘟疫,它在短暂的爆发之后,反而进入了潜伏期。
心思可真是滴水不漏,若不是长歌跟阿莲拥有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开挂的隐身技能,根本就想不到这其间的联系。
从人心惶惶到注入一剂强心剂,这是一场大胜利。
所以,那些在生死边缘徘徊并捡回生命的人,会对自己生命的救世主,达到极致的信任。
况且,冽国对于酉城阜汕镇瘟疫,不可能不采取防范措施,他们必然研究了救治的方法,只不过最终也没有结果,还提高的瘟疫的耐药性,进化出了超长时间的潜伏期,这段时间,完全可以将瘟疫传递到全国各地。
哇喔,简直将大国的鄙性发挥的淋漓尽致,手里有了肥肉有了口粮,开疆扩土的时候自然有那十足的时间去消磨,它们有的是耐性。
瘟疫得到了控制,首府在一片开阔的土地上开始了慷慨激扬的演讲。当然他也是一个负负责任的人,他的所有工作都及时且到位,而且在瘟疫控制方面取得了很大的成就,这对于他升官加爵十分有利。
当然,百姓也是有良心的百姓,他们感恩戴德,自然的歌颂掌权者所作出的突出贡献。长歌也并不否认首府确实不是一个迂腐的老头子,不然黄粱城也不可能有现在的繁荣。
而其实,这种场面,就连知道部分内情的长歌也感觉到了迷惑。
太简单太迅速了,假如长歌生活在这个世界,并且居住在黄粱城,在苏长泽功名显赫成就非凡的情况下,也一定会对战胜瘟疫抱着绝对的信任,这便是人类长期形成的固有信任与安全感,它会在每一次的获益中更加的深入人心。
普通人类消耗千百倍稀释的灵丹,仅仅需要一个星期左右,军队在短暂的惶恐之下,渐渐地恢复秩序。他们只是觉得自己在生了一场大病之后突然变的生龙活虎,以前很难的操练似乎变的异常的轻松。
军队是保家卫国的主力,自然也是最受重视的地方,苏长泽经常派人将一些药送进了,不知真相的军人,自然在心里把这份恩德记在了他的身上。
哇喔,收买人心可谓水到渠成。
苏长泽也许早就察觉到了端倪,不过,络樱千季跟他对着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方没有急眼,他也就将计就计。
他现在是黄粱城的神,谁也动不了他。
瘟疫得到有效防控,黄粱城还是处于封城的状态,上面下发了足够的口粮,足够黄粱城撑过余下半个月的观察期。
苏长泽这一次可谓打了一个漂亮的胜仗,声名远播,声望甚至远超他的老爹。而他那尚在中年的老爹,自然不愿意看见这个局面,一道圣旨下来,火急火燎的将他召回帝都,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总是最安全的。
他离开黄粱城的时候,百姓们站在长街的两旁欢送,他坐在马背上,始终笑的谦恭温润。
有时候他也会恍惚,忘记自己做过的一些事情,出现一丝难得的慈悲,不去掌控别人的生死。这些善良又愚昧的人,总是让他欢喜又咬牙切齿。
他看着他们在长街的两旁手舞足蹈,脸上的喜悦总是那么的真切,他们呐喊,他们高呼,他们嘴里说着朴实无华的感言,他知道这一刻的他们没有说谎。
真傻!
他朝着百姓挥手,心里却不是滋味。
他很清楚,自己被抛弃,却不曾生活在地狱。
恍惚之间,他也会忘记自己的追求,靠着那一腔义愤填膺,践行着也许并不真实的真理。
可是,如果连他都不愿意站出来,那些冤死的婴儿,谁来替他们声张正义。
命运不公,还想我慈悲济世?
胸口突然变的沉闷,不是每个以七诞生的婴孩都能像他一般幸运。
他也不傻,他知道他们带着欲望的利用。
城门关了,热闹褪去,安静的时候他总能听见凄哀的低语。
他下了马,坐上马车,手里抱着他那皇帝老爹最喜爱的白猫品种,他的脖子上挂着铃铛,铃铛的中心有一颗凝珠,凝珠里存放的是他的噩梦。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当中,也是时候回去做个了断了。
他撩起车帘看了一眼城墙上的络樱千季,可惜她没能见证。
她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折服的女人,初见时,她风华绝代,不过十几年时间,她已经苍老如此,岁月对她过分的严苛。
黄粱城的是还没有真正的过去,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帝都的那一场宫廷大戏,她怕是无缘参与了。
说起来,这件事不偏不倚的按照如今的形势发展,她也费了不少心机,她,真的不是救世者。
长歌将阿莲抱上围墙,看着马车渐渐消失在崇山峻岭之中。
她有些看不明白阿季,她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操心羟国的事,更多的时候是袖手旁观。
阿季眼神有些空茫,甚至方向都出现了偏差,她的眼眸开始泛白,像是带上了丧尸一般的美瞳。
她那么倔强要强的一个人,长歌也不愿拆穿她。
送别了苏长泽之后,阿季总显得心事重重,时常患得患失。
那一天之后,她一夜之间白了头,旁人心里总是不太能接受,做事更加的勤勉,生怕累坏了他们的信仰。
千总老了,神话不会衰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