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裳皱眉道,“我以为出家人都是不骑马不坐车的呢?”
那僧人双手合十微微鞠躬,道“出家人也是凡胎肉体,一样地要吃饭睡觉。”
伊裳嘴角上扬,露出两个浅梨涡,道“您说的倒是颇有道理,上来吧!”
只见那戴着斗笠的僧人上了马车,身后还跟了那个青衣少年,伊裳问道,“这个小子,你认识?”
“这是我的一个施主,正好在岭南镇上遇见,便一起作伴上路了。”僧人笑答道。
赵箨本是闭目眼神,突然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便睁开了眼,只见眼前一个压低着斗笠的僧人坐在自己的对面,捻着佛珠,微笑着看着自己。这人上了车,只闻帘子吹动,却不曾听见他的脚步声,可见其内力修行之深厚,一瞥眼,赵箨看见了一个好看的少年也正笑嘻嘻地看向自己。
马车晃晃悠悠地行驶着,伊裳突然两只玉手轻轻地鼓起了掌,道“我以为是谁呢,这不是在奘净之北湖心亭见过的和尚吗?你们坐上我的马车有何贵干。”
“哈哈,伊姑娘果然洞察力过人!”净空摘下斗笠,放在了一旁道,“贫僧此次离开奘净之北,是为了一件陈年旧事,念及公孙施主曾点悟于我,故特来救他一命。”
伊裳听到他这么说,内心已是惊喜十分,但是还是强压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平静地道,“大师不知法号如何称呼,我这位”故友并无生命危险,谈何相救。”
净空捻着佛珠闭眼沉思了一会儿道,“贫僧法号净空,公孙施主的毒性早已渗入五脏六腑,的确非本僧所能救,我只能够给你们指一条明路。”言毕,他缓缓睁眼,“伊姑娘,若信得过我,我愿意以三乘功力为公孙施主续命。”
伊裳低着头沉默不语。
她看着昏迷着的公孙树忧心忡忡,离开了岭南镇,他们要去哪里?如今公孙树杀了围一,梵教要与蛮族联盟已是妄想,没有完成父亲交代的任务,又有偷秘药在先,她无颜回去;更何况父亲若是知道公孙哥哥吃了他的那三颗宝贝药丹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这些都还不算,一直以来信任的马三爷,竟然背叛了自己,没有了马三爷公孙哥哥的毒伤,又该如何是好。
“哐当”一声,马车突然受到一个猛烈地撞击,把伊裳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里。车内的人几乎要飞起来撞到了车顶。赵箨刚要出去,净空却阻拦道,“施主,请坐,让我来吧。”赵箨闻言,当真坐在车上不动了。净空微笑着下了车,只见一个接近九尺的长髯大汉扛着一根巨大的木头站在了马车的前面,他正对着车夫咆哮道,“他奶奶的,没看到大爷你在干活吗,竟然还挡着路。”
车夫本来因为被这么一撞,正怒在心头刚要发火,却见那汉子人高马大,黑脸瞠目,早就吓得哆哆嗦嗦。净空见状,捻着佛珠道,“施主,好大的力气,这块巨木非有异于常人的臂力,绝对不能举之!”
那大个子一听见有人夸自己,下巴的须髯差点要飞了起来,“你这个秃头算你识趣!”
那汉子一口一个脏话,还取笑净空是秃驴,在车上的梅三郞早就笑得乐不可支,他倒想看看这个净空如何搞定这个庞然大物的。只见净空并不恼怒,还是微笑着,道,“施主,如若不嫌弃,可否与喷僧我试一试臂力。”
长髯大汉一听,净空要和他比臂力,就睁眼多瞧了他一会儿,只见净空一身麻衣,样子十分清瘦,个子只是到自己的肩膀,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就你这个身板,我怕我把持不住,把你给拍碎了!到时候可别怪我,你们车上的所有金银财宝和美女都要归我!”
伊裳听见那大汉的嚣张语气,心头来了气,搞了半天是要抢劫。她掀开帘子下了车,见一个比自己高半个身子的大汉光着膀子扛着一个巨木杵在车旁,他见一个俊俏的小姑娘下了车,嘴角的口水直往下淌,把巨木“哐”的一声插在了马车前面,直接拦去了马车前进的道路,马被这么一惊,连连抬蹄嘶鸣,车夫两只手紧紧地拽着马绳子,吆喝着,总算把惊到的马给安抚住了。
那长髯大汉用那黑漆漆的大手擦了一下自己嘴角的口水,腆着脸笑道,“这位小美人,这是要去哪里啊?”
“阿弥陀佛,施主,我们说好的比一下膂力.........”净空见伊裳被大汉缠住赶紧过来解围。
“你这个秃驴,就是想找死是吧。”长髯大汉哼了一声,双脚马步一扎,两只大脚陷入底下三寸有余,挥起右手直劈向净空的脑袋,只闻“呼呼”的风声逼近,眼看着净空的脑袋就要被劈成两半,突然长髯大汉“啊”的一声惨叫,捂着自己的大手颤抖不已。伊裳在一旁瞧得清晰,那个长髯大汉的拳头根本就没有碰到净空的脑袋,但是似乎在无比接近的过程中被一股强劲的力量给冲撞开了。
“施主,你没事吧!净空双手合十,微笑道。
那长髯大汉恼羞成怒,如铜鼓般的眼睛瞪着净空道,“贼秃驴,你使诈!”
“既然你觉得我使诈,你可以使用任何武器来打我,我要是敢动一下,我就自缚双手双脚任凭你处置。”净空捻着佛珠说道,“但是,如果你输了,你就得听伊裳姑娘的话,恭恭敬敬地叫她一声少主。”净空用眼神暗示了伊裳,伊裳早已领会,走到大汉面前故意挑衅道,“你敢不敢接受这个赌约。”
那大汉瞧着伊裳如天仙下凡的俊美模样,早已心神荡漾,拍着胸脯大声道,“有何不敢,小娘子且看我怎么把这秃驴收拾了!”说话间早已抽出插在腰间的两把利斧砸向净空的圆脑袋,伊裳在一旁不禁暗暗为净空捏了一把汗。肉身之搏,只是伤其筋骨,但是利器砍这凡胎肉体,岂不是要砍瓜切菜?
“少主,大可放心,这个净空绝对不会有事。”赵箨不知什么时候早就下了车,安静地站在伊裳的身边,他笃定地道,“这个傻大个,就算砍个几十次几百次,都砍不穿这道气墙。”
“老赵,你说的莫非是那达摩院三大绝技之一:太极之气?”梅三郞也按奈不住走出了车内观战。
“净空是达摩院的人。”伊裳大眼睛滴溜一转莞尔笑道,“怪不得他自己说可以救公孙哥哥,原来如此。”
“啊!”果不其然,那长髯大汉越是用力地砍向净空,弹回来的力道更大,他摔得更严重,就这么眨眼的功夫他已经摔得鼻青脸肿,全身都是泥土。梅三郞在一旁忍不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道,“傻大个,别砍了,你是永远砍不伤他的!”
“你给我闭嘴!”那大汉气得胡须几乎要倒竖起来,他咯咯地磨着牙齿森然道,“老子跟你拼了!”只见他身体腾向半空,“嗖”的一声落在了地上,两只大脚这回陷入了地下约四寸有余,他举着巨斧弯着腰,在“呼哧呼哧”地呼气,渐渐地,他的身体开始迅速膨胀,“嘭”的一声,他的身后崩了一阵白色的雾气,身体像箭一般地飞了出去砸向净空,在一旁看热闹的伊裳他们早已笑得前仰后合。
“这是什么?蛤蟆式吗?哈哈”
正当他们笑得眼泪都出来时,长髯大汉又再次弹了回来,但是这回不是摔在地上,而是不偏不倚地砸向了马车,“轰”的一声,马车被砸出了一个巨洞!
“不好,公孙哥哥!”伊裳马上反应了过来。